第102章 何须你多言？
风吹动落叶。
染血的珊瑚和海藻在晦暗的街角中轻轻摇动。
这将会是很多鱼人街民众毕生都无法忘记的震撼一幕。
王下七武海中的“海侠”，他们尊敬地称呼为“老大”的甚平，竟然就这样给那个海军少将下跪。
“甚平老大！！”
“赶紧起来！！”
“我们不需要人类的保护！！！”
“该死的海军！！你难道是用我们的生命来要挟甚平老大吗！？”
“……”
周围民众们愤怒而激动地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
他们各自纷纷拿起各种各样的武器，杀气腾腾地盯着那个神色平静的海军少将。
“——你们都给老夫闭嘴！”
甚平忽然一声怒喝直接把他们呵斥在原地。
他扭头看向眼前的海军少将，再次把脑门紧紧地扣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沉声道：
“拜托了，罗恩先生！！”
罗恩双目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鱼人岛最受人崇拜的首领，心中忍不住感叹起来。
即便持着对立的政治立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甚平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他曾经是龙宫城卫队的统领，
他拥有着强大的战力，
他享有着王下七武海的称号和权利，
他本可以轻松、自在地享受着他所拥有的一切。
但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相比起自己的痛苦甚至性命，他那水深火热的同胞要更加重要。
这一跪，
他抛弃了自身的面子、尊严，
仅仅是为了罗恩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甚平先生……我只是一个海军少将而已。”
罗恩沉吟了片刻，缓缓道：
“我没有足够的兵权、没有海军大将的战力，你是凭什么认为，我能够在新世界这种四皇环伺的地方，保护鱼人岛呢？”
甚平固执地摇头道：
“不，罗恩先生，老夫相信你。”
“如果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萨卡斯基他们三个海军大将，甚至是海军元帅战国，老夫都无法做到完全信任。”
“但如果是您的话，老夫可以相信。”
是的，甚平真的相信。
或许连罗恩本人都并不清楚的是，今时今日的他到底在这个世界上的无数人眼中拥有着怎么样的影响力。
多次战争的发酵、世界经济新闻报的刊登和宣传，早已经让罗恩的名字响彻了世界；
甚平读过那一篇《人的一生该如何度过》，并且为其中那文字的真挚和信仰所深深地打动；
他在影像电话虫中目睹过罗恩为了保护无辜平民，英勇无畏地在香波地群岛向金狮子宣战；
他也观看过在军校典礼上，罗恩那一番精彩绝路、打动人心的演讲……
所谓英雄，不过就是如此了。
甚平跟这片大海上的很多很多人一样，都曾远远地听过、看过那个海军少年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萨卡斯基的正义是强硬而无情的；
波鲁萨利诺的正义是模棱两可的；
库赞的正义是懒洋洋的；
而战国身为海军元帅，需要顾忌的因素太多太多……
只有罗恩，
只有眼前的这个海军少将，
这个海军“英雄”……
才能够拯救鱼人岛！
这就是名声！
在海贼的世界中，名声是一个虚无缥缈、但实际上却相当有用的东西。
名声越高，无论好坏，都将会带来极大的影响力。
这也是海贼为什么热衷于提升自己悬赏金的原因。
名声上去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吸引人来投奔，自己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庞大。
而对于罗恩这个海军而言，
他那“英雄”的名号，
他过去所做的一切，
都给他赋予了一种独特的、值得信任的名声。
那是一种，就算你没见过其本人，但也足以让你去信赖的直觉。
而且即便抛开这一切虚幻的东西，
就实际上而言，
罗恩表面上或许只是“区区”一个海军少将，但他能够动用的能量和拥有的影响力，却远不止如此。
他是前海军大将黑腕泽法最倚重、最信任的学生，
本部三大将萨卡斯基、库赞和波鲁萨利诺跟他的关系都相当不错，
他在民众之中的声望相当高，
海军年轻人中更是有无数人把他视为偶像和追随的榜样。
他是军校的首席，这就意味着他拥有着大量的人脉和资源关系。
所以某种程度上而言，罗恩是绝对有能力去影响海军的决策，从而保护鱼人岛的。
听到甚平的话，罗恩沉默了一瞬。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
鱼人岛上歌舞升平、充斥着欢声笑语。
阳光下，美丽的人鱼在海水中自由地嬉戏畅游；
咖啡屋中，鱼人和人鱼在惬意地享受着闲暇；
而更远处，龙宫城的方向遥遥传来宴会的歌舞声……
而鱼人一族的领袖，却跪在了肮脏腐臭的鱼人街。
“他们不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罗恩忽然道。
甚平无所谓地笑了笑道：
“老夫不需要他们知道。”
罗恩再次沉默。
他忽然长吐出一口气，语气变得冷漠、生硬、无情。
“甚平先生，其实你犯下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甚平闻言，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神色错愕地抬起头。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海军少将的背影。
他竟是已经转身，正在迈步远去。
而海军少将淡漠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回荡在萧瑟的风中。
“既然你相信我的话，那就不该下跪。”
“好好想一想，我的身份是什么……”
“守护无辜的民众和百姓，守护鱼人岛，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何须你下跪？”
“何须你多言？”
甚平如遭雷击。
“另外——”
“王下七武海‘海侠’甚平……因为拒绝海军本部强制召集，奉海军本部最高元帅战国之命令，我，海军本部少将查尔斯·罗恩，正式宣布你‘王下七武海’的称号被剥夺！”
“即日起，吾将把你关押于推进城因佩尔顿，你可有异议？”
海军少将冷冽的声音传来，张扬着傲然的霸气和沉稳的笃定。
跪在原地的甚平双目怔怔地眺望着那正在远去的背影。
那一面随风飘舞的雪白披风上，“正義”两个龙飞凤舞的黑色大字，是如此的耀眼。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渐渐溢出了感激的泪水。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废除自己的王下七武海称号，把自己送进推进城，是罗恩的任务；
保护鱼人岛，则是罗恩作为海军的责任。
原因？
很简单。
海贼必须受到惩罚。
而平民，必须受到保护。
这一点，无关人情，无关自己的恳求。
这只是罗恩作为海军的选择。
这就是他给正义的答案。
甚平咬了咬牙，握紧拳头。
砰！
他忽然重重地把脑袋扣在地面上，用力之深，竟是把青石砖都砸得粉碎。
他的额头上流着血，感激涕零地、哽咽着大声道：
“老夫……绝无异议！！”
“罗恩先生，实在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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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切哈，实在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