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甚平的一跪
鱼人一族的历史？
罗恩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前行，微笑道：
“甚平先生，对于鱼人一族的历史，该了解的我都了解。”
甚平闻言一怔，旋即猛地想起眼前的海军少将可是军校生的首席，还是以历届军校生军事文化双科成绩评价最高的标准毕业，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倒是老夫忘记了，罗恩先生军校首席的身份。”
罗恩笑了笑。
他们两人的组合行走在鱼人岛的大街上，倒是迎来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甚平倒也没什么。
他继承了费舍尔·泰格的意志，以王下七武海的身份守护着鱼人岛和鱼人一族，深受这个国家人民的爱戴和拥护。
但是对于罗恩来说，周围鱼人岛民众们的目光，却是多多少少带着敌意，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鱼人一族和人类之间，在过去数百年来累积了无数的仇怨。
人类对鱼人的捕猎和贩卖，不同种族的倾轧，早在数百年前就存在。
有买卖就有杀害。
所谓人性，本质上是贪婪的。
劣根性，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种族身上都会存在，所谓和平、平等，某种程度上是极少数人的崇高理想，并不适合于普罗大众。
鱼人一族天生拥有着跟人类迥异的生理结构，鱼人体格强健，是天生的海中战士；人鱼则相貌俊美、姿态婀娜，这自然会引来人类的猎奇心理。
而大海贼时代的开启，更是更加引发了大海的混乱，让人类对鱼人一族的狩猎和奴隶贸易更加猖獗。
虽然纵横新世界的四皇白胡子大手一挥，把自己的海贼旗插在了鱼人岛的土地上，宣称把鱼人岛纳入自己势力的保护范围，某种程度上缓解了这种情况，但却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该问题。
所以周围鱼人和人鱼们看向自己的敌视眼神，倒也情有可原。
甚平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罗恩先生。”
他嘶声道。
罗恩同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一看。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穿过了鱼人岛的上东街区域，来到了一处偏僻、落后的街区。
映入眼帘的，是焦黑、血腥而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大地。
破败的楼房遍布街道的两侧，垃圾和苍蝇成堆。
处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鱼人族小孩满手血污地坐在在街道的阴影角落中乞讨。
“这里是鱼人街。”
甚平握紧了拳头，沉声道：
“我出生于这里，成长于这里。”
“这里是整个鱼人岛最黑暗、血腥和罪恶的地方。”
“这里，才是真正的鱼人岛。”
罗恩摇摇头道：
“很抱歉。”
甚平苦笑一声，
“罗恩先生，我看过您那篇文章，也通过影像电话虫看过您毕业典礼时的那一番演讲，坦白说，我很震撼。”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神色平静的海军少将。
“所有人都把你称为海军的‘英雄’，把你视为正义的未来，而老夫也相信这一点。”
“所以老夫选择把你带到这里，让你看一看真正的鱼人岛。”
他的眼眶中渐渐弥漫出血丝，竟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朝着罗恩问道：
“老夫想问罗恩先生一个问题……”
“鱼人一族，在这个时代，还有出路吗？”
清凉的风吹过发梢，雪白的披风轻轻舞动，在血腥腐臭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罗恩看着眼前身上依然带着伤势的老甚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鱼人和人类之间的血海深仇，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化解的。”
“鱼人岛的困境，更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
“——老夫明白。”甚平打断了罗恩的话，
“老夫只恳求罗恩先生一件事。”
砰！
在周围不少鱼人惊骇的目光中，甚平忽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老夫会接受任何的惩罚、审判、关押甚至处刑……老夫只希望罗恩先生能够答应老夫一个请求。”
“在战争结束之后……恳请罗恩先生保护鱼人岛！”
他双手按在脏乱的地面上，深深地弯腰低头，语气诚恳。
罗恩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甚平，忽然道：
“甚平先生，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一次抵达鱼人岛的任务。”
“是的，老夫很清楚。”
“而或许你也知道，你的实力虽然强大，但绝非我的对手。”
“老夫知道。”
“你可明白，我只是一个区区海军少将，并不是统帅世界所有正义力量的海军元帅。”
“老夫知道。”
罗恩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甚平脑袋紧紧地贴着地面，咬牙道：
“老夫知道这是一个极度不合理的请求，而老夫这样做也有道德绑架的嫌疑，但老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绝望。
“战争结束，鱼人岛将会陷入灭顶之灾。”
罗恩眯眼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甚平先生跟白胡子海贼团的关系很不错，甚至因此而拒绝了本部的强制召集。”
甚平嘶哑着声音道：
“老夫这一跪，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了鱼人一族！”
罗恩沉默了。
作为王下七武海之一，甚平比很多人都掌握着更多的情报。
他深深地清楚，接下来对“火拳”艾斯的公开处刑，接下来的这一场战争，海军本部方面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海军，才是这片大海的霸主！
这一场顶上之战，海军绝对不容许失败！
哪怕拼着损失惨重，海军也必将赢得战争的胜利！
而正是因为海军抱着这样的决心和觉悟，甚平才深深地意识到，白胡子海贼团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而当战争失败之后，鱼人岛作为曾经白胡子海贼团的地盘，又将走去何方？
要么会成为其他四皇的囊中之物，要么会被不断涌入新世界的新生代海贼们视为蛋糕，彻底瓜分。
而无论如何，到了那个时候，除了海军之外，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任何势力、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鱼人岛……保护鱼人一族！
拒绝强制召集，是甚平偿还白胡子恩情的个人道义；
而眼前的下跪，则是他为鱼人岛谋求庇护的牺牲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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