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沙中的过客
“晨曦日报，经过诸神联盟圣女芬里尔与多方势力联合施压，圣徒教会于今日宣布彻底废除魔女猎杀法案，魔女在本质上依旧是人类，本台呼吁各位同胞理智看待魔女事件，切莫伤害无辜…”
“啪嗒。”
布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突然哑火的收音机，被风沙侵蚀的苍老面容上露出一丝不耐，几次尝试修理无果后便也放弃了敲打。
“还说是什么高科技玩意儿呢，还没听几天就坏了，等老子回去不把那混小子店砸了，哼！”
收音机哑了火，耳边便也只剩下了发动机轰鸣以及风沙拍打窗户的声响。
“喂，小伙子。”
大概是因为没有收音机听觉得无聊了，司机大叔主动搭了话，摆渡人大多都是这样，城与城之间的距离隔的太远，长时间的车程若是不找些解闷的东西大抵是会疯的。
“嗯？”
坐在越野车后排的少年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通过后视镜与开车的老师傅对视片刻，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小伙子多大了啊？”
“十八。”
“十八啊，我家孙女今年也十八，这巧了不是。”
老人一聊起自己的孙女便没了完，从小时候虎头虎脑地把白酒当水喝然后被送去洗胃到现在似乎是考上了好的学校，前途一片光明，像是在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被风沙蚕食过的面庞上满是欣慰与幸福。
没了自己说话的机会，苏明轩倒也乐的清闲，他的话向来很少，或许是性格本来就是如此，又或者是年幼时的经历让他不太愿意与其他人交流。
摆渡者是末世后新诞生的职业，以前是用来称呼撑船摆渡的渔夫，如今这个名词却被用来命名这些负责开车搭送乘客跨越荒芜区前往另一座城市的司机。
“大叔，你为什么会成为摆渡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一直只听对方讲述没有声响会显得有些不太礼貌还是什么，苏明轩难得主动挑了话题。
“害，还不是为了供家里那个小丫头上学念书，城市里边儿挣钱的工作我都做不来，也就这个工作能勉强养活。”
是为了家里人吗？苏明轩没有接自己挑起的话题，摆渡人是高危的职业，虽说现如今有高墙将绝大部分噬魔种隔离在外，可荒芜区内栖息的噬魔种大多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更何况还有四处流浪的拾荒者，这一行说是在拿命换钱也不为过。
风带着沙尘穿过手指间的缝隙，这里面或许还夹杂着某些可怜人的身体碎末，苏明轩被自己的突发奇想逗笑，默默从口袋中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口中，也没点燃，只是那样叼着，品尝着烟蒂那平淡的口味。
“嘎吱！”
剧烈的摩擦声忽然响起，极速行驶的越野车忽然停下，大叔顺手扯过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枪械，神情凝重。
“遇到了点小麻烦，呆在车里别动。”
嘱咐过后大叔便一跃跳下了车，苏明轩靠在车门上注视着前方，漫天的黄沙中有着一头半米高的身影，不似人形，倒像是一只豺狗。
灰漠豺犬，算是沙漠地形常见的噬魔种，它们个体的战斗力并不算多强，但麻烦在群居的特性，通常见到一只豺犬便意味着你遇上了十只以上的小群落。
大叔举着手中的霰弹枪，神色多少有些凝重，显然他也是认出了眼前噬魔种的身份，干摆渡人这一行，熟知噬魔种习性算是最基本的技能。
特制的霰弹枪对付一两只灰漠豺犬轻而易举，毕竟是摆渡人常规的武器，用来对付绝大多数域内的噬魔种都能派上用场，可若是面对豺犬群的话，只靠一杆霰弹枪估摸着也就只剩下等死的份了。
一滴冷汗从大叔的额头上滑落，此刻坐在越野车上的苏明轩却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或许是当局者迷的缘故，其实从第一只见豺犬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眼前的豺犬既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也没有呼唤自己的同伴，这一切对灰漠豺犬这种群居性食肉者而言都过于反常了。
“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液顺着粘稠的毛发滑落，滴落在沙地上不过瞬息便被风卷起的黄沙所埋没，它受伤了，而且伤势并不算轻。
逐渐冷静下来的大叔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深深吸入一口夹杂着黄沙的空气，食指缓缓抠动了霰弹枪的扳机。
“嘭！”
响声伴随着辉光亮起，特制的弹丸喷射而出，后肢受伤的灰漠豺犬来不及躲闪，弹丸撕裂着它的血肉，大片的血液洒落在地，像是一朵盛开在沙漠的血色蔷薇花。
“运气不错，今晚应该能加餐。”
大叔一手握着霰弹枪，一手提着灰漠豺犬那没了脑袋的尸体，朝着越野车靠近的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大部分噬魔种的肉处理后都是可以吃的，大叔说的没错，的确是可以加餐。
苏明轩漫不经心地从背包中抽出一本书来，那封面上写着“常见噬魔种食用指南，域内篇。”几个大字，翻着书页，很快便在目录中瞧见了灰漠豺犬的记录。
沙漠地形常见的噬魔种种系，除内脏外皆可食用，不需要进行过多的处理，倒是方便。
“这狗子平常总是成群结队地到处跑，今天也不知道咋滴逮着个落单的。”
大叔将豺犬的尸体装袋后塞进后备箱，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沾在盖子上面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通常会引来不小的麻烦，嘴里不断念叨着自己的好运气，大概是虚惊一场后对自己的宽慰，趁着越野车重新点火的时候大叔也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你也点上。”
大叔回过头来给苏明轩点烟，后者也没有拒绝，伸长了脖子去够那飘忽着的火苗，大叔用着几毛钱的打火机，嘴里叼着十来块钱一包的合成香烟，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廉价的气味，张了张嘴，一脸满足地吐出一口烟圈，继而被那无边无际的风所带走，没入那漫天的黄沙，再也瞧不见它存在过的踪迹。
“呦呵，小伙子会抽啊。”
大叔感叹着苏明轩香烟的高档，眼中却也没有多少羡慕的神色，烟嘛，嘴里有东西抽就够了，花那么多钱去抽一个档次倒也不如攒下来养活女儿。
“花家里钱买的？小伙子，叔说句你不太爱听的话，家里的钱还是得花在该花的地方。”
大叔喋喋不休地教导着苏明轩为人处世的道理，少年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去打断对方的言语，也不知道眼前这位饱经沧桑的大叔在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这般语重心长。
“自己工资买的。”
等到大叔说完，苏明轩这才回上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解释，他本来不是在意他人视线的人，大抵是不想在一位慈父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又或许是想要借此满足一下自己缺失的情感，人的情感是这世间最复杂的玩意儿，谁又说的准呢？
越野车继续在荒无人烟的沙地上行驶着，没了声响的收音机也不知道是哪一次震动给它震好了，竟然在半道上又有了声响，由此一来，大叔喋喋不休的话语倒也少了些许，只是偶尔会不着边际地点评一下收音机内播放着的内容。
闲下来的苏明轩又回想起了那头落了单的豺犬，后腿上是明显的撕裂伤口，大抵是被锋利的器物划伤，具体是兵器还是兽爪就不清楚了，反正伤口不浅，应该会是个比较麻烦的存在。
“希望不会遇上吧。”
苏明轩自言自语的声音被收音机内传出的节目声音所掩埋，车程总是无趣的等待，望着窗外那茫茫的一片，直到漆黑的夜幕笼罩下来，越野车这才迎来了难得的假期。
点点的火光在一望没有边际的黑夜中显得有些孤寂，木柴被火焰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不时地响起，迎着夜间呼呼的风声，像是一曲自然的歌谣。
细木条上穿着一大块生肉，下面便是飘摇着的篝火，四周是撑开的挡风布，这便是今晚安营扎寨的设备。
“没想到小伙子还会烤肉啊，厉害。”
大叔将手中的调味品递给正在忙活着的苏明轩，嘴里忍不住地称赞起来。
“找女朋友没？”
话题不知道怎么地就聊到了谈女朋友的事情上，实际上苏明轩的话很少，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大叔在聊。
“还没。”
苏明轩老老实实地回答，十年如一日的训练令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其他，成为有用的人，好报答大姐头救命的恩情，这便是他这十年以来近乎全部的思想。
“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介绍介绍咱家姑娘给你认识认识？”
大叔的话让苏明轩翻动烤肉的手微微顿了顿，似乎是有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最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大叔的好意。
沙漠夜晚的温度比之白天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白天热的恨不得扯下一层皮来，到了夜里却冷的让人想一头扎进那一簇篝火之中。
柔软的睡袋包裹着苏明轩的身躯，他平躺着望着清澈的夜空，繁星点点，像是一枚枚璀璨夺目的宝石挂在那高天之上，美不胜收。
【情报公开】
【城区：即末世后人类在域内所形成的大型聚落，通常拥有相对独立的经济体系以及完善的管理系统。】
【荒芜区：即在域内区别于城区的地带，这里是名副其实法外之地，名为噬魔种的怪兽盘踞在荒芜区各地，当然这里也不乏因为各种原因所聚集起来的拾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