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北念君
几人的身影出现在云端之上，看着覆盖整片天空的紫色瘴气，云露四人的眼里满是震惊。
“这瘴气竟布满了整个西亓国。”辰君惊呼。
“不止，除了南曙国，其余三国皆被这瘴气遮盖。”
听到故隻的话，四人再度吃惊，“什么！”
“大哥，这可是三国啊，这么大的范围，这梦魇法力究竟有多强啊。”令轩难以置信的说。
惜辞淡然一笑，“这对于梦魔而言，不过是挥用了法力的凤毛麟角罢了，单凭我三人其中一人之力，便能毁天灭地，这自然容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夏沫看着她。
“这是魇梦，与幻境相似，但此法术，不可单独破除，每个国家都是一个独立的幻境，唯有找到魇梦中心，将其唤醒，才能破除，否则每间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人死于非命。”
他们都知道，这瘴气如同屏障，连逃都逃不掉，而惜辞的话，让他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故隻与惜辞互视道：“咱们分开行动，你去北明国，我去东旧国。”
“那这西亓国怎么办？”令轩问。
二人分身乏术，这瘴气四人解决不了，可若是等到他们将北明国和东旧国解决完，这里恐怕已是死寂空城。
几人一时难作决断。
“这里便交给我们了，你们放心去。”
身后，天帝携水神几人前来，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人。
“父帝，老君。”
他们虽不知天帝几人有什么办法，但此时也不是问的时候。
“那大哥，我和夏沫同你一起吧，三哥和云露陪惜辞姐。”辰君开口。
故隻点头，“好。”他说完，同二人转身往北明国而去。
三人离开后，惜辞才说道：“那这里就交给天帝了。”
见他点头，她的目光扫向一旁的老君，不知为何，竟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最终还是没有问，只看向云露二人，“我们走。”
故隻三人立于北明国之上，看着顶端那散发的紫色气息。
故隻双手结印，飞向顶端，印章扩散，覆盖住整个气层，看到印章最终凝结在皇城顶端，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二人。
“这瘴气你们进不得，我去去就回。”
辰君点头。
然而，故隻刚准备走，瘴气外，乌压压的一片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们在那。”
闻声，三人看了过去，数不清的魔族人冲了过来。
辰君二人顿时进入战斗状态，“大哥，你放心去，这里有我们。”
故隻看了他们一眼，抬袖挥了两道法力注入二人体内后，消失在众人眼前，即使这瘴气是梦魔所催动，魔族人也入不得，否则一样得死。
这就是梦魇，既冷血，又狠辣。
他们本就是来阻拦几人的，但见故隻进去了，自知追不上，于是将目光全都聚集在辰君二人身上。
“上。”
看着冲过来的魔族人，辰君叮嘱道：“沫儿，你小心些。”
“好，你也是。”
即使故隻在二人身上施加了法术，能保住他们，但也必须小心才行，他当时说与故隻一同来此，便是料到这些魔族人不可能坐以待毙，必然会来阻止，现下二人的任务，便是拖住他们，给故隻争取更多的时间。
黑烟之下，是两道轻盈的身影闪烁，但眼前的魔族人数量远比当时他们寻找魔珠时的多上一倍不止。
寻着结印的方向而来， 看到它悬浮在北明国君主的头上，故隻微怔，手指伸向他的额心，整个人顿时被吸了进去。
视线再次清晰时，自己站在一片树林内，枯黄的树叶飘落在地上，树干光秃秃的裸露在外，偶有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还倒挂着，整片林子一眼便可望尽，周遭寂静无声。
听见身侧有动静，视线看去，不远处，一个赤足，衣衫褴楼的小男孩被几名官兵追杀，他不管不顾的往前跑，伤口错综在手臂、大腿和脸上。
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脚下一软，身子失重的滚下陡坡。
故隻想上前接住他，但却止住了迈出的步子。
身后追着他的官兵见他摔下去，其中一人问，“还要追吗？”
那官兵头头不屑的撇了一眼望不尽底的斜坡，“这么陡，还下去做什么，只要死了就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森林，故隻转眼来到斜坡下方。
看着骨瘦如柴，遍体鳞伤的男孩，眉心拧做一个川字，这究竟是招了什么仇，被这么多的人追杀。
他蹲在一旁，并没有替他疗伤，这里是幻境，自己除了能自由进出任何地方，能隐身外，其余的法术都无法施展的。
耳边听到脚步声，他站起来走到一旁。
目光看向这单调的只有枯黄色的林子内，出现的那抹极其显眼的蓝色身影，他一时有些晃神。
身影渐渐靠近，看到她一身蓝色素衣，脸上带戴着面纱，秀发仅仅只靠一只银色的发簪盘起，身后背着背篓，里头依稀看出放了些草药。
“惜辞。”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但她却从自己身前走过。
她看见地上躺着的小男孩，担忧的快步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后，急忙将人背起来，往林子的另一端走去。
注意到她丢下的背篓，故隻悄无声息的替她拿起，跟在她的身后。
等到随着她渐渐走出枯黄的林子后，眼前的树木竟还绿叶繁茂，与方才恍若两片天一般。
等到了目的地，故隻才恍然大悟，入眼的小竹屋，简陋却温馨，这是惜辞以往所居之地，但让他孤疑，这分明是二人相遇之前，为何不见云露。
那小男孩并无性命危险，只是伤口太多，加之跑得精疲力尽才会晕厥，在她的照顾下醒了过来，却忘了所有的事，可对惜辞，他即使没有记忆，也不防备。
故隻并没有忘记自己在梦境内，可他来了许久，也不见那北明国君主，联系起自己那时的记忆，也许他与那君主有关系也不一定，待到惜辞唤出这小男孩的名字，他才顿时想起来。
男孩本是听了惜辞的话，在家等她，可日渐落幕，也不见她回来，他四处寻找，几乎将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不见她的踪影。
小小的身影如残卷一般被风席卷，无力的倒在地上。
春去秋来，小男孩没有走，而是安安静静的待在竹屋内，直到一年后的夏天
“惜玄。”
身后传来声音，那年的小男孩长高了些，惜玄是惜辞给他起的名字，他警惕的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故隻眼中微惊，慕痕羽。
惜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慕痕羽知道他害怕，并没有再上前，“我清楚你在等你的姐姐，我知道她在哪，可以带你去找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明明只有六岁的他，眼中带着审视和质疑。
慕痕羽笑道：“她叫惜辞，你的名字是她给你起的，”他的手中拿着一幅画像，“可认得？”
看到画像中的人，惜玄又看向他，“认得又如何。”
“她如今是北明国的皇后，仁惜皇后，而我是她的哥哥，慕痕羽，你若是想见她，就随我走。”
他慢条斯理的收着画像，抬眸看着惜玄。
惜玄咬咬牙，手紧紧的握着，抬头毅然决然答应道：“好。”
他随慕痕羽回到将军府后，就着急的寻找着惜辞的身影，但却根本没看到，“姐姐呢？”他的目光一凝，竟看得有些毒辣。
慕痕羽转过身侧对着他，“她如今是皇后，自然在皇宫，明日她会回府，那边的小院是你日后的居所，记住，别让她知道你在这里。”
惜玄手指几乎掐入手心，却敢怒不敢言，目光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一处并不起眼的院落，透过月拱门，可以看到里头有一间房子，外头则是一个小花院。
“知道了。”
他不知道慕痕羽将自己带回来做什么，但只要能见到姐姐，忍忍又何妨。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透过院落的外墙方形洞口见到了自己的姐姐，即使她脸上的疤痕没了，变化很大，他也能一眼认出她，看到她的脸上扬溢着幸福的笑意，自己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待到她走后，慕痕羽才走进来，“我当初去寻你，是因为她一直念叨你，但你还不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你看到了，她如今成亲了，陛下很爱她，你不用担心。”
原来姐姐还记得自己，听到他的话，自己心里的失落也消散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惜玄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中，看不出六岁孩的天真无邪，而是沉着冷静。
“院落内有一处书阁，我要你读完，过两日，我会派先生来府里，你只要乖乖读书，其他的，不用管。”
惜玄不解，他要自己读书？为什么？
慕痕羽那原本平视的眼眸垂下，看着他，“惜辞每过一段时日就会回来一次，你总会见到的，”他说着，犹豫了片刻，“惜玄这个名字，不可做你的本命名，日后，你便唤做北念君。”
“凭什么？”惜玄的眼中是不甘，这是姐姐给他起的名字，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名字。
“私底下你可以叫惜玄，但在外人面前，你只能是北念君。”
惜玄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回院内。
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五年的光阴在故隻的眼中犹如一瞬。
院落内，一身青色锦衣，莫约十岁出头的少年负手而立，右手拿着一卷书，薄唇轻言，听见院落的门打开，他将书合上，眼神中带着些激动的走过去，“是姐姐来了吗？”
岁月流逝，慕痕羽的鼻翼下方出现了些许胡髭，眼中浮现出悲戚，“陛下重病，驾崩了，皇后也…”
书自惜玄的手中脱落，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娘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随陛下去了。”
惜玄摇头，“不可能的，姐姐怎么可能会死，不可能的。”
故隻看着周围的事物崩塌，视线一晃，再次回到五年前的那片树林内，他心惊，原来，惜玄一直接受不了惜辞的去世，所以一直往复循环，难以醒来。
心中思索，任由事物演变，直到再次出现方才的那一幕。
惜玄仍旧难以接受的抱头痛哭，眼前的慕痕羽消失，周遭的一切也随着动荡渐渐变化。
“惜玄。”
听见有人唤自己，他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惜玄惊住了，“你！”
故隻走上前，“惜玄，你冷静点，这一切都是幻境。”
“幻境？”惜玄一怔，随后摇头，“不，不是，姐姐一定还活着。”
故隻知道，只要自己被幻境中的人看见，就会被强制抽离幻境，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惜玄，你信我， 既然慕痕羽说我已经死了，那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你若是相信这世间有神，你就给我醒过来。”
看到眼前的人渐渐消失，惜玄伸手想要抓住他，却根本抓不住，“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被抽离幻境，故隻脸色阴郁的看着床榻上的人，若是他醒不过来，自己就唯有强行将梦魇施加的法术打破了。
但他很清楚，如果强行将魇梦打破，自己则会被反噬，可能会一辈子困在魔梦中。
余光注意到北念君的眼皮微动，他抬眼看去。
床榻上，他缓缓睁眼，迟迟无法从破碎的幻境中缓过神来。
“你醒了。”
又是这道熟悉的声音，他登时转头，看到梦境中的人就站在床边，他急忙起身，“你，不是梦。”
故隻点头。
“姐姐呢？她还活着吗，为什么她不肯来见我，还是说，她把我忘了。”北念君说着眼中浮现出失落。
“她还活着，并没忘记你，你的女儿是她救的，怎么可能忘了你。”
北念君那如死灰的眼中仿若重燃希望，“香安！既然她来过，为什么不来我？”
“她和我，亦是天上的神，当初不过是下凡历劫，如今， 她有她的职责，她不能为了来见你，便不顾天下的百姓，魔族动乱，我们需要铲除魔人，所以她来不及见你。”
“原来如此，”北念君心中震惊，可见不到姐姐，难免失落。
“你如今是一国君主，现下应当保护好北明国的子民，她若知道你尽心尽力，必然会为你欣慰。”
北念君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殿外的声音，他知道魔梦破除了，开口道：“我的时间不多，还需去寻她，等到魔族动乱消除，我必带着她来见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