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追溯往事
天宫的迎霄大殿内，天帝看着大门外的星光，缓缓开口，“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几人便出现在大殿之上，“拜见天帝，父帝。”
天帝急忙站起来，“怎敢让二位主神向我行礼。”
故隻抬头，“前世的身份，何需再提到今生，这一世我只是天族的大皇子，惜辞，也只是水神之女。”
惜辞也点头开口，“对，所以这一礼，您当的。”
见二人这般说，自己再推托，也是不敬，便多放下心来，“那便遵从主神的话。”
本来令轩四人自回天宫之前就疑心重重，现下看着天帝对故隻二人的称呼都变了，甚至很是尊敬，那他们的好奇心更是无限放大。
惜辞看向故隻，他立刻会意，转头再次开口，“父帝。”他说着，手向一旁挥去，凌风顿时出现在身侧。
看到他的出现，天帝大惊，“凌风！”
“他当初擅自下界，被魔族人控制，想必您也看到了，他此时体内寄存了魔族的气息，”故隻开口解释。
天帝自然能感受到，“受魔族人控制？”
“天帝，那人乃是梦魇残魂所化，你看不出，也很正常。”惜辞平静的解答他的疑惑。
“原是如此。”
“他毕竟是天界中人，便交由天帝来处置了。”惜辞继续说道。
“这”天帝有些为难，
而凌风却显然有些呆滞，“我怎么，会在这里。”
几人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令轩试探的问，“二哥，你不记得了？”
凌风转头看向令轩，“我只记得我在人界，我，我怎么在这里。”
“凌风，你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他抬头看向天帝，“父帝，是出了什么事吗。”
确定他是失忆了，天帝看向故隻二人，“故隻，你看这。”
故隻并没有说话，惜辞当然看得出他的为难，于是替他找了个借口道：“天帝，他如今体内还残存魔气，不妨先暂时禁足，对外便称是他私自下界的惩罚如何？”
见惜辞眼底潜藏的笑意，天帝当然知道她这是在帮自己，当即点头，“好，那便将凌风打入明诫狱中。”
听到身后传来天兵的脚步声，凌风满脸疑惑，“等等。”
见他有话要说，天帝挥了挥手，示意那西名天兵先站到一旁。
凌风转头看向惜辞，两眼此时已然无光，开口问，“为什么？”
惜辞垂眸看着他，“你受魔族人控制，做了不少的坏事，为防止你那残存的魔气继续控制你伤害人，自然只能将你禁足。”
听着她的话，凌风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最后只是无力的点头，“原来如此，”他抬头看向天帝，拜道：“儿臣明白了。”
天帝显然松了一口气，“日后，你便在明诫狱内好生思过。”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故隻，却适时开口，“既然担心他体内的魔气再次控制住他，那种和一身的修为便不必留了，”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右手抬起，将他体内的法力废除后，才示意身旁的站着的天兵，“带下去。”
凌风无怨无悔，站起来随天兵走了出去，却在转身时，瞧了一眼惜辞。
天帝径直走下来，从衣袖内拿出一颗灵珠，“惜辞，这是夜呈珠，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珠子，惜辞的心头燃起一抹亲切感，她和故隻一开始便只是半缕神魂，她的神魂还差一半，而这夜呈珠，便是自己神魂的另一半。
手刚触及到 它，便化作一缕青烟，环绕在自己的周身，一时间将她整个人罩住。
片刻间，浓烈的寒气释放，整个大殿内顿时泛起白雾，蓝光绽放，雾气一扫而尽，惜辞缓缓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眼眸中的蓝色更加明显，仍旧是一袭蓝衣，但裙摆上多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要飞出来一般，凤尾上有一些蓝色的宝石镶上，宽大的衣袖消失不见，身后多了一件薄蓝色的披风，绣着恰到好处的冰晶花。
脑袋后的凤冠后压长流苏直达腰处，微微晃了晃脑袋，叮铃铃的清脆声，额心的海洋之心两侧多出两颗小小的蓝色宝石点缀。
看到她这一身行头变了，几人这才发现故隻的也变化不少，头上的发冠由单调的金色，变体金红色，还雕刻有一段凤尾，衣襟处有金边，裙摆上同样有一只似有要翱翔的凤凰。
虽然还是她本人，可总觉得哪里变了，但又不知是何处有了变化。
“所以，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辰君走前，看着故隻。
惜辞笑了笑，“仙录史册内记载的上古两大神兽。”
令轩瞪大眼睛走过来，确认的问，“真的。”
故隻很认真的点头，“还能骗你们不成？”
几人一时间没办法缓过来，这从小听到大的上古神兽本人竟然就在身体。
“等等，你们在上古封印梦魔，是以神魂为祭，那如今你们的真身回归了，梦魔岂不是也要出来了？”辰君想到了这一点，也仿佛知道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提到梦魇，故隻和惜辞都沉默了。
天帝叹了口气，“这便是本座命你们去人间寻找十二魔珠的原由，”在看到惜辞的元神之后，他便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所以就与水神三人商议，让他们去找十二魔珠。
“为什么大哥你们当初不直接杀了梦魔，而是将他封印在悯生洞内呢？”令轩属实搞不明白，这么做，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故隻摇头，“当初只是秉承了天地间的道意，不可杀生，没料到留着他，竟会成为后患，这一次，不可能再放过他了。”
“难道，十二魔珠能杀了梦魔？”夏沫问。
“不然，十二魔珠个体的威力是不大，但是若融合在一起，威力则会很强，不过光靠十二魔珠杀不了梦魔，十二魔珠无法单体释放，必须有能够承受它巨大法力的载体，才能释放它强大的法力。”水神走上前来，他当然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亦是愁容满面。
“什么意思？”辰君眼睛微眯，心里好似已有了答案，但是又不敢确信。
故隻沉声回答，“意思就是，十二魔珠可以代替我，或是惜辞，但是必须有一个人承载十二魔珠，与梦魇同归于尽。”
四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等同于，大哥和惜辞姐只能活一个吗，这比死了还痛苦啊。”令轩愤愤不平的皱起眉头。
“哎，可如今，唯有这一个办法了，”土神叹息道。
唯一的办法，可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让对方死？
这就要看二人的选择了，他们的视线全都看向两人，天帝亦是看着他们。
故隻和惜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很明白对方的意思，故隻将十二魔珠盒交给天帝，“父帝，这十二魔珠，还是交由你来保管，如今既然没有两全的办法，那我们便遵从上一世的决定，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大哥，你们”
几人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二人。
二人的抉择，任谁也无法改变，天帝只好先让他们回去休息。
走出迎霄大殿后，惜辞这才伸了个懒腰，“终于出来了，装正经好累啊，还是以前好。”
故隻看着她，满脸的宠溺，“现在不好吗？”
惜辞立刻摇头，“都好，只是以前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礼数，不过那时候都是灵兽，现过有露么他们，”她说着，转头看向故隻笑了起来，“但我最开心的，是能与玄凤哥哥再活一世。”
自从她恢复了记忆，故隻便再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点以往的稚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咳咳。”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转过身去，就看到令轩四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两个，惜辞一愣，忙把故隻的手拉开，掩饰的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令轩一本正经的背着手，走过去回答，“我们啊，在某人伸懒腰的时候，就出来了。”他说着，稍微凑近了些，笑道：“没想到，惜辞姐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惜辞瞪了他一眼，夏沫和云露却一左一右的拉着她，“惜辞，给我们说说你和故大哥以前的事嘛。”
见两人眼里泛光，她当然也愿意分享，点头笑道：“好啊，”随后看了看周围，“这里不好说，咱们找处亭子坐下，慢慢说。”
只看见不远处的亭子内，四人都好奇的听着惜辞说起以往的事。
“那时整个大陆上只有动物，人还没有诞生，我和故隻是天地灵气滋养的神兽，生来便有重任在身，那就是保护世界安宁。 ”
“他比我要早一些出生，我还在灵胎里的时候，便只有他独自一人去巡游世界，而我则是由鹿爷爷照顾，”提起鹿爷爷，惜辞眼中盛呈现出失落，“若非梦魔作怪，鹿爷爷肯定还活着。”
故隻开口安慰，“别伤心了，说不定它也投胎至人世间了。”
虽然不知这鹿爷爷是谁，但是能看出，它必然是惜辞他们亲近之人。
“惜辞，别难过了，”云露看着她不开心，自己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令轩感叹，“能活这么久？这位鹿爷爷也是神兽？”
“不是，但属于灵兽，你们可还记得在秦王陵内，前六个宫室的神像吗？”故隻开口。
“记得，难道说…”辰君细想后顿时，心惊，“他们也是上古的神兽？”
故隻的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不错，除了次涯不是以外，其余的五位都是，那时我和惜辞是世界守护者，它们则是我们的帮手，只是后来梦魔作乱时，它们恰好被分配至几方看守，没来得及起来。”
“那既然是上古神兽，为什么不修炼成人到天宫来，而是去帮凡人守什么秦王陵？”夏沫不解的问。
惜辞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忘了我们去秦王陵是为了什么，复洁霜本就是我当年陨落时，体内的一缕灵气所滋生而成，它们守的并非秦王陵，而是复洁霜。”
“原来如此，我当为何后来的几个宫室这般好闯，原来是它们知道了你的身份，给咱们开后路了。”辰君这才恍然大悟。
“那之后呢？”令轩好奇的看着她。
“之后啊，我在灵胎里滋养成型，便出世了，鹿爷爷给我们起了名字，故隻那时叫玄凤，而我叫玄凰，我当时贪玩，所以总是和一些同龄的小动物玩，法力也总是提升不上来，鹿爷爷和故隻当时可着急了，不过，我对什么事物都带有好奇心，所以经常拉着鹿爷爷问很多问题，他就总是以此做条件，让我好好修炼，后来修炼稳定了，整日里，便是巡游什么的。”
见她停下了，令轩愣了一下，问道：“就，就没了？”
惜辞一本正的经的开口，“没了。”
辰君狐疑的看了看她，给自己添着茶幽幽说着，“我看，你是不敢说吧。”
她刚想反驳，故隻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的确有些事没说，“他说完，转头看向惜辞，“你没告诉他们，那时候咱们已经成亲了。”
“成亲！”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就连辰君也因这话而被喝进嘴里的茶呛到。
见故隻毫不避讳的说出来，惜辞只觉害羞，支支吾吾的开口，“是，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她刚说完，又不乐意的转向他，“可根本没成好吧。”
故隻挑眉，那时他们才拜完天地，梦魔便来搅和了，想想他还真的来气。
“看来你不高兴，那我待会儿奏请父帝，马上给你补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惜辞。
“才不要。”
“快快快，说说怎么一回事。”令轩打断他们的话，激动的两眼放光。
看着他那样，惜辞摇了摇头，这才开口，“这要从故隻修炼至人身之后说起了”
二人知道人这个生物时，也是从鹿爷爷那里听说的，鹿爷爷知道的很多，在那时也是十分受小动物敬仰。
那时没有人的诞生，空气不受任何浊气影响，树木高大翠绿，错综繁茂，河流清澈见底，林间唯有动物发出的叫声，阳光透过叶隙间散落大地，林子深处，一个莫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向前跑去，身后有许多小动物追随着。
“小玄凤，小玄凰。”
轻灵的声音回荡在林间，他长着一张鹅蛋脸，一双凤丹眼中，有着金红色的眼眸，仿佛酷爱红色，就连身上的衣衫都是金红色交加，怀里抱着一些红嫩的果子，四处张望。
看到不远处的树去枝上有一抹蓝色的影子，当即飞身上去，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小凤凰，两眼合上睡得正香，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小玄凰，快起来了，你又偷懒。”
小凤凰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向他，“玄凤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只是太困了，所以就，就想睡会儿。”
“借口，你别总是偷懒了，我都化作人形了，就差你了。”
玄凰却抵触的开口，“不要，鹿爷爷说了，修炼成人以后太麻烦了，我才不想变成人的样子。”
她不乐意，玄凤思索着开口问，“那我问你，你喜不喜欢鹿爷爷。”
玄凰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喜欢，爷爷对我这么好，还总是给我好吃的。”
“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没有给你好吃的？”
见他问这话，玄凰心中着急，摇头解释，“你对我当然好了，所以我也喜欢玄凤哥哥。”
玄凤笑了起来，“可是鹿爷爷老了，也需要休息，总不能让它一直照顾你，对吧？”
玄凰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那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玄凤有意卖关子的看着她，见她脸满脸期待的样子，他这才继续说，“只要你修炼成人，然后我们成亲，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了，鹿爷爷也可以放心的。”
“成亲是什么？”玄凰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问。
“嗯等你修炼成人了，我再告诉你。”
玄凰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他，“那，好吧，我修炼成人好啦。”
听到这儿时，令轩不禁嫌弃的看向故隻，“没想到大哥这么老奸巨滑，趁着惜辞姐懵懂无知的时候下手。”
看着令轩一根筋的样子，夏沫无奈的摇头，“你是不是傻啊，忘了惜辞方才说的话了？鹿爷爷的年龄甚至比故大哥那时的年龄还要长，故大哥懂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在鹿爷爷那里知道的，而惜辞又好问，在故大哥这里不知道的东西，去问鹿爷爷不就知道了。”
她这么一说，惜辞掩饰着低头笑起来。
令轩拍了下脑袋，一下子就明白了，鄙夷的看向他们，“看来你们两个都是老谋深算，一个下套，一个愿意上套。”
“你懂什么，这才是真爱好吗，”云露说着，转身拉起惜辞的手，“好羡慕你们这么长久的感情啊。”
惜辞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何须羡慕，你和令轩也很好不是吗？”
“才不好。”云露撇了撇嘴。
令轩一听就不乐意了，刚要说话，辰君却打断他，“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一直努力的修炼。”
森林深处，一道强烈的蓝光散发出来，在光芒的照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出现，待到光亮散去，只看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那里，仰望着周围的树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了个圈，抬头时，一张小巧的脸上晕染着血色，一双圆圆的眼睛，右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随后想到了什么，赤着足往外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来抬头看向坐在树干上修炼的人，她仰头喊道：“玄凤哥哥。”
玄凤缓缓睁开眼，看到树下面同自己招手的人，显然有些惊讶，立刻跳了下去，走到她身前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不确定的开口，“你是，小玄凰。”
“对啊，你看，我修炼人了。”玄凰说着，在他跟前转了一圈，粉嘟嘟的嘴角微微上扬。
注意到她光着脚，眉头一皱，不悦的斥责她，“怎么不穿鞋就乱跑，”伸手拉着她坐到一旁，让她坐好之后，替她把鞋穿上。
看着玄凤给自己穿的鞋子，她两只脚上下晃了晃，才问道：“玄凤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玄凤给她穿好鞋子后，站起来说，“不急，等你再长大些。”
“好。”玄凰听话的重重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记得秦王陵内，蛇宫中的蛇神吗？”惜辞看向他们提道。
几人都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当时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咱们可就惨了，”一想到那些蛇女，辰君浑身起鸡皮疙瘩。
惜辞似是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时我贪玩，趁着故隻修炼，便总是跑出去，碰巧遇到一条小蛇被一只老鹰追，我就救了它，自那以后它便常常跟着我，而那条蛇，就是蛇宫内的蛇神。”
“竟然活了这么久，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过他们的真身呢？”夏沫惊讶不已。
“他们的真身都在沉睡着，当年我们封印了梦魔之后，神魂散去，他们的出世与我二人息息相关，所以我们陨落后，他们也会随之沉睡于四方，不过，如今我们都已神魂归位了，那他们也是时候醒了。”故隻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惜辞。
“那梦魔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令轩狐疑的 说。
故隻叹息回答，“在我们出世后，梦魔也诞生于世，亦如仙录史所述，他是由怨念而生，修为很快便能赶上我和惜辞，他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片森林内，但由于天生带有煞气，动物们都不喜与他共处，皆是避而远之。
他心中的怨气和不甘也油然而生，后来又因嫉妒我和惜辞受众生爱戴，而且我们还是天地守护者，他便想要重塑世界，对我二人也心生杀意。”
惜辞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得知我们准备成亲后，他便一直谋划，因为我们成亲之时除了被分配几方的神兽不在，森林内的动物都在，梦魔便想借此来将所有动物一网打尽，却被我们身边的灵兽发现。”
“他见计划败露，便提前实施了，他唤醒怨灵，大规模的厮杀，我们便只好将他封印在悯生洞内。”
几人正笑说着，却突然感觉到天宫在震动，故隻和惜辞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好，”二人异口同声，一瞬间便消失在亭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