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自甘堕入
四人出来时,便瞧见惜辞二人站在外头。
“大哥,惜辞姐。”
见令轩愁容满面的样子,惜辞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令轩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惜辞姐,你和大哥跑哪儿去了。”
“比试去了。”惜辞无所谓的回答。
“可是后面的事,你们都没听到呢。”夏沫一脸惋惜的说。
惜辞并不在意,“没听到便罢了,既然听完了,就出发吧。”
见惜辞根本不在意,令轩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唉,惜辞姐,你真的不好奇,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到身旁的几人都一副好奇的模样,惜辞平静的开口,“我便是仁惜皇后,这之后的事,还需要听别人说吗?”她说着,又叹了口气,“我知道此事你们迟早会知道,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四人皆是震惊不已,他们没料到惜辞会这么坦然的承认。
“惜辞,我当初出事,血液滴落在那束花上,与我元神相呼应,便恰好被父神发现,之后本想去找你的,但是父神告诉我,此处有上神历劫,若是我贸然出现,会影响到历劫变数,所以我才没及时去找你。”云露拉着惜辞解释道。
惜辞笑道:“没事,我又没怪过你。”
“等等, ”令轩突然想到什么,惊呼,“这么说,这北明国的皇帝真是你们的”
看着他痞坏的笑容,惜辞扶额,“才不是,少胡说八道,他是我当初在林子内救下的一个小男孩,名唤惜玄,至于为什么慕大哥会这么告诉世人,你们应该问他。 ”她说着,眼神示意看向故隻。
见几人看着自己,一副想要知道答案的样子,故隻叹息道:“其实,一开始我这么做,是想着,等到我死后,他继位了,让慕痕羽告诉他你在什么地方,届时还能将你带回宫中,你也能继续安稳生活,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南王发现了。”
惜辞一听,歪了下头,“那你觉得,我还会跟着他回去?”
“不会,”故隻毫不犹豫的开口,他当然知道惜辞那时最恨别人利用她,自己用的却偏偏是她最恨的方法,可让自己以背叛的方式让她伤心,自己也做不到。
“那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惜辞姐你怎么还生大哥的气呢。”令轩皱眉不解的问。
惜辞看向他,闻声却垂眸,过了片刻才开口,“我从来没生过他的气,该走了。”说完,便往前走去。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几人只好默默跟上,辰君眼睛内闪过一丝光芒,惜辞却怔怔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其实并不是生大哥的气,只是因为大哥中毒是你造成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吧。”
当这句话传入脑中时,惜辞的心头就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辰君聪明,当初不明白,是因为没有深入了解二人的事,可如今他全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二人一直没和好的原因。
见惜辞没有回复自己,辰君便了然了,没再追问下去,而是走到令轩身边,不知在说着什么。
出了城,令轩拉着云露,吵闹着想去瞧瞧她们以往的住所,几人便去了一趟。
之后,他们用了两个月寻遍之后的三座城,也再次寻到了一颗魔珠,不再多做停留,启程赶往东旧国。
距离入城还有一日,几人坐在林中休息,本来打算打坐的惜辞见二人再次瞧着自己,暗自叹了口气,起身往不远处的河流走去。
她的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身前的河流,听到身后的动静,才缓缓开口 ,“说吧,又想做什么。”
令轩看向身边的辰君,沉吟了片刻,仿若鼓足勇气一般开口,“惜辞姐,我要与你比试。”
惜辞抬起眼眸,转身看向他,眉梢微微上扬,“与我比试?”她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但随后抿了下唇,也猜到他们想做什么,“开条件吧。”
“啊?”令轩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明白,身旁的辰君无奈扶额,开口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哦哦,要是我赢了,我希望惜辞姐能配合我们做件事。”
“哦?”显然,惜辞很感兴趣,笑问道:“那倘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这令轩并未想过,于是开口回答,“若是我输了,但凭惜辞姐说一个条件。”
惜辞略带着讽意的哼了一声,“你若是输了,我要你放弃露儿。”
令轩仿佛失聪一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极力摆手回绝,“不行不行,换一个,无论如何,露儿都不能当做筹码。”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惜辞便满意了,“成,那等比试结果出来了,我再说吧 ,还有,是你二人,不是你。”
“惜辞姐要与我二人比试?”辰君眼中微微浮现出惊讶。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二人互视,的确,光是惜辞本身的水元素之力就够强大了,更何况她还有凝寒之息,这光凭他二人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惜辞开口,“父神曾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凝寒之息,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二人同时看向她,这算不算是给二人放水了,可这是水神叮嘱的,应该也不算吧。
见他们磨磨唧唧的,惜辞召唤出虞殇剑,不耐烦的问,“还比不比了?”
辰君登时回答,“比,怎么不比,”他将折扇合上,转头看向令轩,“三哥。”
令轩立刻明白,幽藤剑握于手中。
冲击力横扫林中,故隻狐疑的看向三人的方向,有些担忧,本想去寻三人,却见云露二人拦住自己。
“故大哥,令轩他们找惜辞有些话要说,你放心,没事的。”云露急忙解释。
“对,故大哥,你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二人的模样虽让自己心生疑惑,但最终还是转回去坐下了,可心中还是莫名的担心,焦灼不安的看着三人所在的方向。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三人才自林中回来,看着二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以及惜辞那微喘的模样,他当然感受到灵力波动,也知道,三人这是比试去了,但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比试?
待到他们休息好后,几人才出发赶往东旧国。
东旧国边境,几人赶着路向前走。
令轩看着前面,不禁与云露互视了一眼,他们此时在城外,虽有官道,却并没有人,可就在几人的前方不远处,一位玄衣老者,手握毛笔看着自己身前桌上的 符文。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算命先生啊?”云露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老者。
惜辞也只是看了看,无所谓的开口,“只要不碍着我们,管他作甚。”
然而,他们经过那老者时,他却突然开口,“几位请留步。”
几人停下,转身看向那老者,辰君问:“请问,您有何事吗?”
那老者抬头,定睛看向惜辞和故隻,“二位可否容我一看?”
惜辞皱眉,算命这种东西,她从来都不信,自是不想的。而故隻更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
云露知道二人的性子,走上前拉住惜辞的手,“试试嘛,左右也快入城了。
“对啊。”夏沫也同样好奇的说。
见他们这般,惜辞看向故隻,两人坐了下来。
老者看了看二人,开口:“惜辞,故隻?”
能猜出名字并不稀奇,他们好奇的,是接下来他还会如何说。
只见老者手中的笔写下二人的名字,那纸上明明什么也没显现,他却轻嘶一声,“三世情缘,当珍之重之啊。
身后四人却是不可思议的异口同声道:“情缘?”
惜辞与故隻并未有什么反应,那老者继续说道:“两位有三生缘,第一世乃是这世间所尊崇之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此乃第二世,天定相遇,再续前缘,只是…”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只是什么?”云露急切的问。
“只是,重任完结之时,必有一人赴命,这第三世,能否再次相聚啊。”他说着,不禁感叹。
故隻眉头一拧,“赴命?什么意思?”
两人皆站起,看向他。
老者却没有回答他,“诸位,早些进城吧。”
只见他站了起来,衣袖一挥,所有的东西便消失不见,而后走向林内,悠哉的吟声道:“身有重任莫误时,今有人在须惜时,东有海妖假借名, 西有宝珠显于世。”
看着他渐渐没入林中,惜辞倒也没多想,“算了,他既不说,那便是不能说,不过这几句话,倒像是在提醒我们。”
“这东旧国的东城不就有一处靠海吗?咱们去瞧瞧?”辰君提议。
“也好。”
若要赶到靠海的地方,还需一日的路程,几人进城后,便先寻了客栈住下。
辰君倒着茶,随后递到故隻眼前,“大哥喝茶。”
看着他这样,令轩不乐意了,“嘿,怎么不见你给我倒茶呢,我好歹也是你哥啊。”
辰君白了他一眼,随后目光扫了下惜辞,“那个,大哥,我们就先上去了。”
故隻的手一顿,点了点头,“好,早点休息,咱们明日卯时便出发。”
四人纷纷点头,随后推推搡搡的上了楼。
剩惜辞和他坐着,惜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也上了楼。
故隻眼神黯淡,竟是把桌前的茶水当做酒来喝,整整一壶喝完后,才走上楼去。
脚刚踏入房间,合上门的那一刻,他怔住了,看着眼前的身影,他试探的开口,“惜辞?”
眼前的人转过身来,一袭素衣,眼眶微红的看着他,他的心里一颤,眼眸中隐隐印上一丝绿色的花纹,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她带着哭腔的质问自己。
“陛下,你难道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真的只是为了将我留在这宫里,心里真的从来都没有我吗,”她的眉心微皱,眼眶中闪着泪光。
故隻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否,只觉得周围的客栈变成了皇宫,而身上的衣裳也变了,只知道她哭了,自己心疼,着急的走上前去,握住她的肩膀,摇头解释,“不是的,我当初说的话全是真的,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只是利用我呢?”
故隻犹豫了,即使自己现在的意识不清晰,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本能的想要回避。
惜辞失落的垂头,哭腔更加浓烈,“你还是不愿意说。”
见她失落的样子,故隻急忙开口,“其实,是那日昏迷,太医说毒入肺腑,回天乏术,我怕你知道以后会自责,我担心我走了以后,南王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惜辞哭着不想听他解释,“可是,你难道不怕我永远都不原谅你吗,你就甘心这样抛下我吗。”
“我,我舍不得,可我更舍不得你因为我伤心。”
“你傻吗,当初你被魔族人重伤,我都能治,那这区区的毒,我又岂会解不了呢。”惜辞只觉嘴角酸涩。
故隻无奈的叹息,“我又岂会没试过,”他本是无力的垂下头,随后又抬起头来,“惜儿,我当初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惜辞顿时想起那晚,他莫名其妙的问自己心里是否有他,眼神呆滞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向他,后退躲开他的手,抬手将他眼眸内那一缕绿光吸出,撇过头去。
意识清醒过来,故隻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身前的人,他怔住,“你骗我?”他苦笑着问。
惜辞不敢看他,只是将目光看向躲在帘子后的几人,“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够了吧。”
闻声,几人站了出来,他们尴尬的看向故隻。
故隻不明所以的随着她的目光而去,随后便明白了。
“大哥。”
“故大哥。”
“那个,我们先出去了。”几人局促不安的站在这里,云露支支吾吾的说了之后,他们便纷纷往外跑。
屋门打开又合上,惜辞抬起手,嘲讽的看着那一丝灵力,“这诱心草无色无味,但在发作的上一刻你便能解,可你没有。”
故隻垂眸,同样看着她的手心,“我”
见他不说,惜辞转身要往外走,故隻却拉住她,“你是故意的。
她抬头,笑得有些得意,“对,我就是故意的。”
那时,三人比试,自己本就好奇他们想要做什么,所以还是输给了二人。
她将剑收回,负手而立,“说吧,要我做什么。”
令轩走上前,“惜辞姐,能否让我追踪你的记忆。”
惜辞垂眸,随后合上眼睛站在那里,令轩立刻就懂了,走上前,食指指腹点在她的额头,泛起绿色的光芒,自己也合上眼睛。
记忆追寻着,跳过在天宫的片段,直接寻找着她在宫中的记忆,最后停在惜辞被故隻囚禁在凤惜宫时,她问他的那个场景。
令轩所看到的记忆,惜辞亦是看得见的,睁眼看着他,“想做什么?”
辰君走上前,“我们要惜辞姐重演一次。”
“重演?”惜辞皱眉,“当初的事,你们都知道的,缘何又要我重演一遍?”
“那不一样,若是惜辞姐换一种说辞,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换句话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大哥当时,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看着辰君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严肃的眼神,惜辞竟一时间无力辩驳,这人洞察人的能力,真是让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可以,不过,你们要如何重演?”
“今晚,客栈内。”
惜辞挑眉,“他可清醒着,怎么骗?”
令轩手心张开,一株草发着光悬浮着,“此乃诱心草,服下者,会意识不清,随后根据现实内所发生的事,而袒露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垂眸看着他手心的灵草,惜辞嘴角微勾,“他可没这么好骗,这诱心草对于他而言,好像起不了作用。”
辰君折扇打开,悠哉的扇着风,“也许这诱心草对于大哥而言,确实无用,但只要有惜辞姐你在,就一定有用。”
回忆结束,惜辞挑了挑眉头。
故隻哑然失笑,“你也想知道的,不是吗?”
“何以见得?”
“我没有感受到凝寒之息的气息。”
惜辞一脸无辜,“父神当初说了,不能在”
“可他们不是外人,你在故意放水。”故隻打断她的话。
被他识破,惜辞只好承认,“是,我的确想知道,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狠心说出那种话,怎么狠心说出那句从未。”她哽咽了一下,若是方才自己的眼红,是障眼法,那现在的哽咽,的的确确是真的。
故隻滞住了,随后感叹道:“辰君还是太聪明了。”
惜辞低下头,眼泪却不着痕迹的滑落,摇头道:“不是他太聪明,而是他太了解你,亦如当初的南王。”
手无力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将她拉入怀中,声音同样颤抖,“你是我的妻,我若是连你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