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极地掩埋（三）
“哥！”时空一下扑到他怀里。
时光低笑一声，从身后的包里抽出毛毯，抖开，把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窄小逼仄的洞口只有一侧空气流通，厚积的雪形成了一层天然屏障，把寒风冷气都隔绝在外。
这里什么也没有，时空却觉得他什么都有了。
时光解开妨碍两人的棉袄，叠成两层盖在毛毯上。
“好了，睡吧。”
时空心比被冰川上的融水浇了还凉：“哥，你……不想吗？”
“你明天还有工作。”
“我可以……”时空用毛茸茸的脑袋去磨蹭他的脸。
他的唇瓣开合着，紧张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时光搂住他的腰，把他按进自己身体里：“小空，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些。”
“可是……”
可是他分明……
“这样……不行的。”
“噢。”时空瞬间泄了气，趴在时光身上不说话了。
时光很轻的叹了一声，这才抬手顺着他的脊背一路滑下来。
……
一夜好眠。
两人第二天早早醒来把雪洞填了回去，返回营地时天光尚未大亮，经过前一天高强度工作的众人还在熟睡。
时空轻手轻脚的去洗漱，偶然间瞥到戴回关科面皮的时光已经重新回归向导的本职工作。
他的心突突直跳，比起感官上的刺ji，昨晚时光带给他更多的是心灵的餍足。
这次的勘测恰逢其时，接连几天这里都天气大好，全员相安无事。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再不能在这里久留下去了。
严苛的生存环境和日渐匮乏的食物资源是其次，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降临。
天然气的存储位置和天气状况一样，都是能够测算出来的，而意外即使用世界上精度最高的仪器都无法测算到。
第四天考察组组长就做了从野外返回的决定。
所有工作人员用最快效率将工作收尾，以便明天能尽早返程。
安科因此有了空闲，主动请求外出捕猎驯鹿作为庆祝明天返程的“big meal”。
组长自然没有异议。
皮埃尔消息最是灵通，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难得和关科独处的“好机会”告诉了刚完成数据记录的时空。
“我也可以去吗？”
“那还用说，他最想要陪他去的人不就是你吗？”
时空不明白。
如果时光希望他跟去，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也不过问一句他的想法？
只有他知道，时光绝不是去打猎那么简单。
既然自家大哥不肯说，那他就自己去查个究竟。
皮埃尔信誓旦旦保证会给他打好掩护，他才放下心来专心跟踪背着加长猎枪去打猎的关科。
他大概是第一次跟踪人，不仅跟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一路上还破绽百出，好几次时空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但是前面的关科始终没有停下或者放缓脚步的趋势。
时空一直跟到一块有两人高的石柱前，看着关科在绕过冰凌垂下来的柱子后不见了踪影。
他刚想回头，就被冰凉的枪管管口抵住了太阳穴。
关科单手端着步枪，点了点他的头。
“还真是有够蠢的。”面前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
叶银的音色慵懒低迷，具有十足的辨识度，时空立刻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叶银，怎么会是你？”
“又见面了，小乖乖。”
叶银收回枪，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抽出登山绳把时空的一双手捆得结实了，就这么牵着绳子的另一头半拖着时空往前走。
时空头上直冒冷汗却不敢吭声，只小跑着跟在后面。
他从未跟叶银交过手，并不了解那人的真实性情，只从时光的话里知道那人和时光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目标一致，即便不是朋友那也算得上战友，应该不至于对他下手吧？
时空试探性地问道：“叶银，我们要去哪儿？”
“你觉得呢？”叶银头也不回道。
“你不是去打猎的，对吧？”
叶银这次终于转过身，上下打量他。
时空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只恨避不开这目光。
叶银突然笑了：“也对，我的战利品已经有了。”
谁是战利品？他吗？
时空又羞又恼，现在却只想在神明面前三叩首，求他把叶银这个讨厌的人格摁回去。
“别生气，我难得来北极一趟，自然要待久一点，谁知道你要跟上来。”见时空不说话，叶银又接着道：“你那哥哥没告诉你他要去做什么吗？”
“没有。”
“看来他也没有那么在乎你嘛，你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叶银顿觉索然无味。
“你胡说！别想挑拨我和我哥的关系。”
想都不要想。
叶银被拆穿了也不恼：“感情真好，不愧是流着不同血的‘亲’兄弟！”
“你说什么？”
叶银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时光有我的记忆，我对你做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对你哥欺负我家夕夕的一点惩罚。”
时空捋了捋思路，他的大哥应该是得罪了叶银的女朋友，叶银对他做的这些似乎都是为了报复他哥。
不过夕夕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时空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这是他从小到大在父母和大哥面前百试百灵的为人守则。
“叶银哥，我知道我哥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和夕夕姐的事情，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我代替他向你道歉。”时空语气诚恳，如果不是正在赶路，叶银丝毫不会怀疑他会来一个180度大鞠躬。
“好吧，我原谅你了。”叶银道。
“啊？”
他原来是这么宽宏大量的人么？
“小乖乖，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舍得拒绝你呢？”
时空尽量忽略掉叶银话里的戏谑，道：“那你不为难我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为难他了？欺负你可比报复他有趣多啦。”
叶银突然把绳子往自己方向一拽，时空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要软倒下来。
时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人牵来引去，身体和自尊都散了一地。
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走在前面的叶银突然停下来，时空以为他想继续嘲弄自己一番，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却听他道：“呀，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