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心还挺细
这日的天似乎比往常更亮一些。
楚楚起床后，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
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楚楚，起来啦。厨房里有红枣粥，我去端给你。”
楚楚下楼后，王氏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红枣粥，脸上笑眯眯的。
见她这样子，楚楚便知她定是知道了什么。
肯定是顾宴之说的！！
想到这，楚楚不由得老脸一红。
“吃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衣裳我已经洗过了。”王氏试了试楚楚的手，见不是太冷，便放下心来：“这段日子别碰冷水。天寒地冻的，可得仔细点，不然以后不好怀孩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楚楚一个头两个大。
王氏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又给她拿了个热乎乎的鸡蛋，便去厨房忙了。
天寒地冻，火锅便成了清水镇最受欢迎的菜肴，酒楼的生意比往日更好了。
为此，楚楚不得不效仿现代餐厅取号用餐的策略，每日限定消费人次。
楚楚在楼上房间里优哉游哉的躺着，手里捧着顾宴之一早出去买来的汤婆子。
真没想到，这小子心还挺细。
昨夜虽然尴尬，不过今日顾宴之一大早便去了学院，估计过年前都不会休沐，也就是说暂时这房间还是她一个人独享。
店内的生意基本上不需要她操心了。
如此享受了几日，姨妈终于走了。
楚楚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日子。
冬至过后便是年，顾有正他们商量着回趟芝麻村。
只是人还没回去，麻烦倒是先找上门来。
这日，酒楼里正热闹着，两个不速之客不请而来。
方氏哈着热气等在门口，见一桌客人刚吃好，便拉着顾美婷抢了位置坐下。
跑堂的黄望上前：“两位客官，小店取号用餐，您二位还没取号，请去取号区排队等候。”
方氏今日穿的是压箱底的花袄，嘴角的淤青被粗劣的脂粉盖住。
顾美婷还是一脸青春痘，只是脸上的皮肤比之前更黑，头上戴着廉价的珠钗。
听到黄望的话，方氏感觉被下了面子，怒上心来：“顾有正他可是我大哥，我还算你半个主子呢，别墨迹了快上菜。”
顾美婷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娘，没想到大伯父在镇上享福呢，回去就和奶奶说。”
之前大房一家搬来清水镇，并没有和顾婆子说太多。
方氏他们也是最近才从别人口中听到，听说大房在镇上开了一家酒楼。
因为杨癞子那档子事，方氏在顾家早已经没什么地位。
顾有志对他非打即骂，半月前回家将方氏祖传的一对玉镯抢去，附赠了几个耳刮子，休养了这么久，还隐隐作痛。
顾婆子之前投鼠忌器，对方氏还有所容忍，现在则是完全当起了恶婆婆。
杨癞子是个大嘴巴，灌了黄汤后最爱吹。
吹方氏不择手段的缠着他，方氏在村里已经抬不起头。
顾有志早已被赌博迷了心智，之前被来财赌坊打折了一条腿。来踩赌坊败落后，他的赌债也一并抵消了。
无债一身轻的顾有志打算逆风翻盘。
一次又一次的将家中值钱的物件低价贱卖，每次都输到裤子都不剩。
方氏心里苦。
她这次来酒楼，是想让她大嫂看在之前的情分上，给她点银子。
好歹自己沾亲带故，怎能被区区店小二给使唤了。
黄望见这二人不守规矩，口中说和店家是亲戚，便去后厨请人去了。
王氏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听了黄望的话，将手中的锅铲递给孟立春，立马来了大堂。
方氏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菜，早已不耐烦。
见王氏赶过来，黄望跟在她后面，王氏颇有些城里人的气度，好似将自己比了下去。
她心中怒意更甚，阴阳怪气开口道：“我说大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让那个跑腿的赶紧给我们上菜，我早饭还没吃呢。”
正说话间，顾有正也从楼上下来，看到了方氏。
方氏见到老实的顾有正，也不理会王氏，上前一步套近乎：“大哥，娘让我来看看你们。我特地赶了大早过来，饭还没吃呢，你们这里跑腿的狗眼看人低，不给我上菜。你是主子，赶紧让他们去上菜。”
方氏话刚说完，顾美婷得意的瞪了眼黄望。
顾有正现在早已经看清了二房的嘴脸，这个方氏往常最爱给王氏使绊子。
之前碍于顾婆子的偏爱，顾有正和王氏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现在……
于是方氏就听到顾有正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酒楼是楚楚的。我和你大嫂只是帮帮忙，哪算什么主子。况且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取号用餐，你要是实在饿的紧，可以去那边的唯爱皮桌。那里每位客官多收2两银子的茶水费。”
“哎呀大哥，自家人吃顿饭还收钱吗？”方氏猛的提高音量，语气刻薄，面上十分不快。
此刻大堂内有很多食客，方氏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很多人。
“春霞，你年纪轻轻怎的记性就不好了，半年前是你吵着要分家，我们早不是一家人了。”
王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不过你们若是饿了，我们岂有不管的道理，厨房里还有几碗热粥咸菜，我端来给你吃。酒楼的规矩不能坏，你还是起来吧。”
王氏说完，心中无比轻松。
多少年了，方氏总是仗着顾婆子偏心二房，话语里各种挤兑自己。
这次，终于可以摆明车马的告诉她。
没门！
“真是黑心，自家人还做自家人的生意，这么黑心的店大家都不要来。”
愤怒的方氏早已经忘了自己来借点钱的目的，只知道大房二人的态度深深的刺激到了自己。
有食客看不过去：“我说这位大婶，取号用餐，你们没有取号还占着座位，还有理了？”
另一个食客赞同道：“就是，耽误店家做生意。店家善良得很，这几个月来，他们给城东那个老人送了多少饭，怎么就黑心了？”
“就是，想吃就去取号，没号又等不及就去唯爱皮桌，在这里撒野做什么呢？”
顾美婷正准备帮腔，却见一个妙龄少女从楼梯走下来。
一左一右跟着顾清顾灵二人。
少女面若霜雪，身姿苗条，身上的衣裳是村里少见的好料子，穿起来娇俏可爱。
不像自己才做的新衣裳，粗布裁制，裁剪得不得体，完全看不出曲线。
顾灵心思转得快，甜甜开口道：“婶娘，之前我们借你们家米还要付利息，那时候你可说清楚了，我们不是一家人。这酒楼是我嫂子开的，规矩得按嫂子定得来。你就去取号吧。上一次闹事的人，可是吃了县衙的板子的哦。”
方氏无甚文化，对官府和县衙有着天生的畏惧心理。
听到这话，瑟缩着想走，又拉不开脸。
顾美婷此时已经顾及不到其他，眼里只看得到楚楚的动人身影。
凭什么，之前还任自己欺负的林楚楚，竟然变得这么好看。
二人尴尬的站在原地，被排到号等了许久的食客给轰出去了。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吹进骨头里，快冻僵的母女二人慢慢的往回走。
一辆马车慢悠悠越过她们，停了下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想到普通人坐不起马车，平日横惯了的母女二人立刻像鹌鹑一样低下了头，生怕冲撞了不该惹的人。
小厮拉开轿帘，一个大约三十上下，相貌周正的男子正冷冷看着她们。
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即便带着面纱，眉眼也是妩媚动人得紧。
“带走。”
男人冷哼一声，轿帘被重重放下，紧接着，马车驶离。
早已冻僵的母女二人来不及反抗，便被人推搡着上了后面一辆简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