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崩溃的常燕

    702是个大矿，足有我们矿区的六倍大。同样是技术人员，702的同行去年拿的年终奖是我们的两倍。矿上的人都知道林光那小子想调去702，可702是有国家编制的，不那么好进。

    林健跟我都换了班，两人一起去了702。辗转找了好几个人，我们带着林光的照片去的，问熟人，问陌生的矿工，就差没弄张寻人启事贴在702的大门上。整整一天，我们把林光的名字念上了上千遍，直至口干舌燥。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心情很好，虽然也担心林光真的会冒出来，但身体的忙碌让我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半点林光的消息，他根本没来过702，不过我们倒是发现一个矿工跟他长得有点像，八成是被人误会了。

    还没等我回到家，常燕的短信就发来了。她的追问让我烦躁，明明告诉过她是跟林健一起去的，被林健发现多不好。

    林健见我关掉了手机，果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我有什么事吗。我还能说什么，只好说对方打错了，一个搞推销的。

    女人真是祸水。从这一天起，常燕不讨人喜欢的那一面就开始暴露了。

    华哥，你在干嘛？

    华哥，我好害怕，你过来陪我好吗？

    华哥，我梦到林光了，他还活着。

    华哥，停电了，你过来一下，我好怕。

    华哥，今天我听到又有人在说林光的事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他的照片全都烧掉？

    华哥，华哥，华哥……

    以前我听到常燕用这两个字叫我总觉得特别舒服，比喝了蜜还甜，常燕的声音又那么温柔，虽然没有林志玲那么哆，却甜美得恰到好处。

    可什么都有个度，超人也受不了二十四小时不分时段的骚扰，我们的关系又是见不得光的那种，万一被人发现点什么，对谁都不好。

    我这个人特别注意形象，在矿里工作这几年，我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形象这种事很重要，我相信就算林光的尸体真的被人发现，就算警察来给同事们矿工们录口供，人人都会摇着头指着我说，他？杀人？绝对不可能。

    常燕是女人，想不到这么多，可我是男人，千万不能被她的一时冲动给毁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只要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呢。

    没错，归根结底，我还是爱钱多过爱常燕。或者换个角度，我最爱的还是自己。我有一个秘密，当初为林光办理保险时，留下的银行账号虽然是常燕的，但没人知道我拿着常燕的身份证去为那张卡办了个即存即转账的业务。

    常燕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以为如果林光死了，保险金是直接进入她名下的账户，其实保险金进入她的账号不过稍作停留，马上就会转到我的账号上。

    别怪我自私，看多了矿上嫁死的女人，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我的确想过钱到手后分一部分给常燕的，如果她乖乖配合，好好合作的话。

    我一再告诉常燕，这阵子还在风头上，人人都盯着她，尤其是那些没有女人想女人都快想疯了的矿工们，知道林光不在家，更是

    千方百计想接近她。这种时候，我要是跟她搞在一起，多年积攒的名声就前功尽弃了。

    要是我的自制力跟那些没念过多少书的矿工们一个样，我也就不用混了。可我没想到，常燕的自制力却比矿工们好不了多少。那天开完会后，她居然不顾有人在场，把我拦下。

    “华哥，这些天你一直不理我，我都快崩溃了。”常燕的眼睛红红的，死死拖住我的手，掰都掰不开。

    “别这样，小心被人看见，有事咱们电话里说。”我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看见。

    “可是你都不接我的电话。”常燕开始冒哭腔，真让人心烦。“那是有别人在场，晚上吧，晚上我打给你，好吗？”我只好用缓兵之计。

    “不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去公安局申报人口失踪，这样的话只要两年后再没有林光的消息，公安局就会自动判定他死亡，我可以拿到死亡证明，也就能拿到钱了。”常燕在发抖，看得出她现在真的挺失常。

    “你疯了！这种事这么大声说，看看，人家都注意我们了。”我好像看到林健的影子晃了一晃。

    “我管不了，我心里乱极了，现在我每天都梦见他。”常燕抓牢我，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去公安局，相信我，别去。你不一定应付得了，万一被他们看出什么我们就全完了。”我现在听到公安局三个字都敏感。

    “华哥，如果他们真的看出来了，我就说是你的主意。你是爱我的对吧，你会一个人把这件事扛下来对吧？”常燕整个人扑进我怀里，哭哭啼啼的样子跟矿里那些工人的老婆没什么两样。

    “你真是疯了。”听到常燕说这样的话，我觉得我都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