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易
崇止现在在烟州，一所公寓里。
两个小时前，安插在孤儿院的两个同事忽然失去联系，那片区的信号也完全丢失，接着十分钟后，一辆车从孤儿院驶出。
尽管警方立即追上去，但还是在中途跟丢。
嫌疑人甚至换了车，让他们找不到自己的踪迹。
但庄晚上不觉得那些人急着逃走，因为根据两个同事提供的情报，嫌疑人今晚还会进行交易，金额高达七位数。
“你觉得他们想铤而走险，完成这单生意再走？”崇止提出怀疑。
“对，”庄晚上说。
“可我们已经闯进孤儿院，将所有人带回局里，嫌疑人已经没有可以交易的人了，还是说你觉得”
“我们的人在他们那儿，”庄晚上抬眼看他，“其中一个嫌疑人是医生，通过药物将叶明殊她们迷晕，再卖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相当于解决一个大麻烦。”
崇止沉默一瞬，而后转身望向身后，“买家的信息查出来了吗？”
“查到了！”一个年轻人朗声道，“半小时前坐航班到达烟州。”
“我拦住他们，”崇止对庄晚上说。
时间回到正常，他走进电梯，按下十三楼的按钮。
另一边，烟州的一个废弃车间里。
偌大而放满生锈的铁器，叶明殊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细铁柱前，嘴上塞着团厚布。
“唔！”她悚然一惊，立刻挣扎，却惊觉自己浑身使不出力气，四肢没有任何知觉。
同一时间，也看到了五米外站着几人，其中一人似有所觉，转过身来——
“哦，醒了啊，”是那家孤儿院的副院长，一个中年男人。
踩住她的肩，他弯身俯视，“害得我们丢掉那么多货物，被迫逃走，真了不起啊”
他穿的皮鞋，这废弃车间里全是灰尘，现在又是夏天，隔着薄薄的布料，肮脏的鞋子踩在明殊右肩上，很快将皮肉磨损出血。“唔”明殊全身乏力，瘫坐在地上，右肩塌向一边。
“知道疼了么？”副院长一脸阴狠，右腿一动，竟是又踩向她的脖子。
这下明殊全身绷紧了，似要窒息般昂起头，绑在身后的双手握成拳，青筋拔起。
副院长不为所动，鞋尖抵住她的喉咙，感受到底下的人在颤抖，反而有些兴奋。
“你悠着点，”这时，有一女人来到他身边，“这是我们的货，万一受伤太严重，客人会不满意。”
“我控制着力度，”副院长虽这样说，但也松开了腿。
“那些人什么时候到？”他问。
“一小时后，约的晚上九点。”
“这么久。”
“没办法，是对方定的时间，我们去别处待着么？这里很脏。”
“那这位”副院长扫了眼底下的明殊。
“我来处理。”
女人从不远处箱子里拿出一个针管，走到明殊跟前，往她手臂上注入药剂。明殊双眉紧皱，不知道她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但视线在五秒后变得模糊，仅能听到声音。
“这样就可以了？”副院长问。
“嗯，药效会持续两个小时。”
“那过了今晚九点，我们就坐船走。”
声音愈发变小，他们走远了。
明殊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巨大的慌张从心里生出。这是她第一次执行卧底任务，在此之前做过很多预想，知道遇到突发状况时该怎么做，可如今情况真的发生——却感到不知所措。
怎么办。
该怎么逃出去，老师呢？庄队他们会来救我吗？！
车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几乎让明殊产生错觉，能听到自己乱糟糟的心跳。
不对。
不对！她是警察，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明殊深吸一口气，尽管先前暂时性失去视力，但犯人们已经离开——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勉强稳住心神，被绑住的双手开始动作。
废弃车间里，有人在濒死边缘自救，有人却在悠哉地等待着外送食物——
“你有没有脑子，这时候还点外卖？”副院长抱着双臂，不悦地望向身边一人。
那是个戴着耳机在打游戏的男人，很年轻，翘着腿漫不经心地说，“怕什么，他们找不到我们，这附近都装有摄像头，喏——”
一抬头，他示意副院长望向前方，那儿有好几个屏幕，全都是周围环境的监控记录。
“放心，这里是我事先就准备好的基地，不会有问题。”
“真那么厉害，怎么会有外人混进来？！”副院长嘲讽。
这下在打游戏的男人停下动作，抬头面无表情地对上同伴视线，“你觉得是我造成的？”
他的声音一平如水，像机器似的没有一点起伏，看向副院长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死物。
这是他们团队里最年轻的人，叫陆漆。对方当年仅仅是个来院里实习的毕业生，忽然有天敲开院长的门，开启他们一发不可收拾的赚钱之路。
“我没有，”副院长心头一慌，避开眼神。
“嘁，”陆漆转过头，见屏幕上有一人出现在门外，指使道，“外卖员到了，你去拿吧。”
副院长走向出口。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有人低着头，站在门前，手捧一个巨大的保温箱。
一门之隔，能听到里头有人在交谈，但无人来开门。
于是又喊一声，“请问有人在吗？”
废弃车间里。
副院长骂骂咧咧，“来了来了，按什么门铃啊，放门口就好！”
紧闭的铁门被打开，一只手伸出来——
正要接住外卖，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看着袋子掉落。
“哎？”
门外的人往前一迈，左腿将门卡住，右手一探，将门里的人扯向自己。几分钟后，对方软倒在门边。
“怎么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屋里的人一无所知。
崇止眼神冷厉，抬腿跨过地上的人，踏入屋内。
废弃车间。
副院长将食物砸在桌上，“拿回来了！”
“有异常状况么？”陆漆头也不抬。
“没有！你小子点的什么啊？这么多。”
“好吃的呗，”陆漆说，“不过没你的份，阿余！过来吃饭。”
“好呢，”被叫过来的是四人里唯一女性，走到二人中间，在解开食物袋子后“呜呼”一声，和陆漆一起大饱口福。
副院长看着他们，心情极其不悦，“院长呢？”
“去看那两个小姑娘了吧，留她们在那儿，可能还是有点不放心？”阿余无所谓地道。
“是真的不放心么，”陆漆说。
“谁知道啊，”阿余说，“他也不是第一天对货物出手了。”
住宅里，有两人躺在地上，昏迷状态。
“我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粗暴！温柔点！祖宗，你能听进去一次吗？”庄晚上站在他们之间，一脸痛心。
崇止在他对面，无动于衷，“我什么风格，你还没习惯？”
“我怎么会习惯！你那些报告都我写的，知道我为了解释这些事有多头疼吗？”庄晚上想到之后得熬夜写报告，更为恼火，“你说你把人打晕了这么久仍在门口，被看到了怎么办？”
“懒得拖进来。”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够了，”崇止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去下一个地点吧，和嫌疑人联系好了吗？”
他问的是耳机里负责电脑的年轻人，对方说，“萧哥，交易地点是郊外的一个废弃车间，离这儿二十分钟车程。”
“走，”崇止拉开门。
另一边，废弃车间的一部电脑里弹出一个信息。
“客人说已经在来的路上，”阿余拿着饭盒走过去，看了眼。
“那太好了，我去确认船只的消息，”副院长听完便走开。
“和对方确认身份，”陆漆走到阿余身边，说。
“你怕是警察？”
“对。”
“你来吧，我不擅长这个。”
“那你去找院长，别让他玩太过火了。”
“知道，”阿余顺从地放下手里的饭，走开。
他们三个似乎都眼前的事不太放心，几十米外，有一个人却无比坚定。
十分钟前——明殊好不容易挣开铁链，从地上站起后缓了一会，摸索着去找另一名同伴。
尽管现在依旧看不清东西，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深吸一口气，明殊在模糊中看到不远处有个房间，半掩着门。
谁在里面，一侧身，她本能想躲，却又停住动作，想，阿岚会被在那儿吗？
在附近找到一根铁棍，明殊悄然走过去。
她发现那儿好像是个医疗室，最里面有个帘子，隐约可见有人正躺在一张床上。
会是谁？
帘子被用力拉开，对方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
看衣服似乎是阿岚的！
明殊心中一喜，连忙伸手去摇，“阿岚？醒醒！”
床上的人被翻过来——长发，四肢纤瘦，女装，可那张脸上布满皱纹，老态十足，哪里是她年轻的同事？！
重点是——那还是个男人！
糟糕，明殊大惊，作势要后退。
“这么烈啊”可惜已经晚了，那垂老的人轻叹着扣住她的手腕，一双发黄的眼珠子悠悠看过来，“小姑娘，我看你身上这衣服不错，我们交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