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后的意外
“第三点，沐文秀死于戴捕头的箭下，而戴捕头使用的神臂弓，是你递给他的！”
说着，调侃道：“其实，那时我还怀疑过戴捕头呢。”
戴志玮抽了抽嘴角，尴尬一笑。
季恒长吁，道：“赵捕头，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夸你了。”
赵锦看向裴景阳，笑道：“裴大人，九月十二日，您带着季恒、戴捕头、徐捕头去了左府，您还有印像吧？”
裴景阳道：“记得。那时孟松琴刚刚遇害，裴某的注意力转移到六君子身上，便拜访了共之。”
他猛然抬头，“难怪……”
“是的，裴大人，您明白了吧？”
裴景阳深吸口气，道：“我说季恒那天为什么那么好心，愣是要留下来帮管家料理花圃，原来他是要趁机更换门闩呀！”
“照这么说来，罗麻子也是他杀的？不对啊，季恒的武功才入内境，进个左府都要钻狗洞，况且，他也不会刚猛的指功啊？”
赵锦指着杨媛道：“裴大人，杀害罗麻子的凶手，当然是这一位！”
“柳长老，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位啊！”
“哦？”杨媛冷笑，“连赵捕头都夸我藏得深，我倒想知道，赵捕头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你武艺超群，来去无踪，怀疑到你也只是因为几个巧合罢了！”
“巧合？”
“是啊！第一，你精通指法，思思曾亲口告诉过我，你也承认。当我得知罗麻子死于指功之下时，偌大的苏州城，我能想到的只有三人：我、师兄、你。第二，樊氏胸部的伤口，有四道伤痕，呈扇状分布，第二道最深，我和仵作重新验过尸体，终于确定，那是爪伤！第三，严大人曾在沐文秀的尸体上搜出来一张字条，上面的字，是女人的笔迹。第四，于乾对沐世伯的计划一清二楚，这不得不使人怀疑他身边有内间，而你，恰恰是沐府的客卿！”
“基于这四点，我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你的身上。一开始，我猜测你是于乾的人，和季恒分属不同的势力，直到我让严大人调来季恒的官档，这才知道，季恒祖籍河西，本是牧民之子，两年前加入了六扇门。那一刻起，我便断定，你和季恒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你们和于乾同属于一个阵营！”
“我大胆猜测，当年花间九姝在大漠全军覆没，你并没有死透，是季恒救了你！”
“哈哈哈哈！”杨媛狂笑，“赵捕头，你猜得一点儿都不差！没错，当年沐文秀、张荣华、高婕等六个恶女人引我们进了一座大墓，我在一间墓室触发了机关，不幸掉入地底，老天庇佑，我竟然落在了坎儿井中，尚有一线生机，是季郎把我救了出来。”
她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似憧憬，似回忆，似享受，似缅怀，只听她道：“季郎照顾我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累了，有人守护着我休息，我渴了，有人给我端茶送水，我乏了，有人带着我看长河落日的美景，我哭了，有人说着生硬的情话……”
“别说了！”季恒疯狂地嘶吼，“我让你别说了！”
“嘀嗒，嘀嗒，嘀嗒。”
那是眼泪落地的声音。
杨媛满眼泪花，此时那张丑陋的面孔，竟然是那么的美丽。
她缓缓撸起衣袖，左手在右臂上连按数下，“哗啦啦”之声响起，铁链掉在了地上，众人这才看到，她的右臂前端空空荡荡，有右臂无右手！
“赵捕头，你看到了吧，我的脸，我的右手，都是拜她们所赐！”
“什么花间九姝，我看，是花间九怪吧！”
高婕那幽幽的声音响起：“媛儿，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应该把荣华她们都杀了啊……”
“高婕，你就别假惺惺的了，你对我们做过甚么心里没点儿比数么？是谁故意让雪儿怀孕，却又使胎死腹中？是谁对梦儿施下了铁裙之刑……”
“媛儿，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高婕亦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只是，她的语气与季恒迥然不同，她是恐惧。
“住口，给我住口！”袁晓钟大怒，高婕有孕在身，哪里经得起这般刺激？
“来人，快来人，把夫人带下去！”
“是。”
话毕，七八个年轻的丫鬟慌慌张张地搀扶住高婕。
却说众人正沉浸在这催人泪下的一幕时，杨媛突然发难，那金爪不知何时已重新接到了右臂上，“刺啦”一声，铁链如流星般划过星空，火花四溅，劲气淋漓，那狰狞可怖的金爪直指高婕的大肚子！
袁晓钟狂叫：“不要！”
季恒狂叫：“媛儿！”
陆桑榆、历圆方也吃了一惊，两人直拔跃起，同时出剑，仿佛心有灵犀般一人止爪，一人制人，可是已经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金爪对面，“叮！”余音久响，历圆方的剑尖和金爪接触的刹那，那金爪顺势插入了那人的胸口！
“哧”的一声，陆桑榆的剑从杨媛的胸口穿过！
“媛儿！”
季恒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前，紧紧抱住杨媛的身体，堵着那不断涌出来血的伤口，泪如雨下。
“媛儿，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呜呜！”
陆桑榆惊呆了，手不自觉地松开剑柄，那剑直愣愣的插在杨媛身上，杨媛摇摇晃晃地倒地。
杨媛用力抬手，抚摸着季恒的脸庞，柔声道：“季郎，不要哭，好么？”
“好，好，我不哭，呜呜！”
“季郎，下辈子，我、我还要和、和你在一起。”
“媛儿，我不要下辈子，我要这辈子，我要这辈子！啊！”
“季郎，你本该、有大好的、前程，是、我、连、累、了、你。”
话毕，其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啊！”
季恒死死抱住杨媛，疯狂地吼叫着。
却说历圆方一剑既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止住那前进的爪头，致使五爪刺进了那人的身体，鲜血四溅。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沐似江！
“似江！”
严文赋、裴景阳、五君子惊呼！
“爹！”
沐思茵凄厉的喊叫声响起，眼泪哗啦啦地流，其声凄怆幽远，引得树巅飞鸟啊呀而鸣，满座掩泣。
“沐世伯，沐世伯！”
赵锦施展筋斗云狂奔而至，却见沐思茵半蹲在地，抱着倒在地上的沐似江，目光楚楚，泫然泪下！
“噗！”沐似江吐了一口鲜血，两手茫然地乱抓一通，拼命地喊道：“锦儿，锦儿……”
沐思茵乖巧地让出位子，赵锦赶忙握住他的双手。
“沐世伯！”
赵锦泪流满面，穿越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哭！
沐似江奋力地抬头，嘴贴在赵锦耳边，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