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审案
吴中县县衙，二堂。
赵锦向知县陈俊汇报案件的进展：
“大人，卑职已经查明，郑苦儿床上的尸体，其身份是五谷坊卢更生的老母，而真正的郑苦儿，则被洪家四公子洪鼎名强行虏入府中。为达到长久霸占人妻的目的，洪鼎名命人从城外乱葬岗找来一具尸体，换上郑苦儿的衣物，伪造出郑苦儿已死的假象！”
“大人，当务之急，是派人包围洪府，抓捕洪鼎名，救出郑苦儿，否则嫌疑人畏罪潜逃是小，若狗急跳墙，受害人可能有性命之危！”
陈俊皱着眉头，思量着赵锦提议的利弊，高修简问道：“赵捕头，会不会搞错了？有没有证据？”
赵锦道：“高师爷，绝不会有错！孙领班已经查明，城外濠河发现的女尸，其身份正是洪鼎名三房小妾的贴身丫鬟，这个丫鬟必定是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其主人才让她永远闭嘴。本捕头另有线报，郑苦儿此时就被囚禁在洪府！”
主簿周有举感叹：“洪员外素有贤名，乐善好施，若真如此，他洪家积累了三代的名声，就这样被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给败坏了！”
李有才道：“陈大人，赵捕头不想让恶徒逍遥法外，勇气可嘉，值得表扬，但如此大动干戈、名不正言不顺地包围一个大户，过于草率了吧？”
赵锦大怒，好你个李有才，是收了洪家什么好处了吧？一直跟老子作对！
陈俊心中思量：洪家确实有些后台，但和仕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制止了两人的机锋，最终拍板：“李县丞，咱们就先按照赵捕头的意思办吧，即使抓错了人，放了就是，洪员外深明大义，想来他会理解的！”
……
“孙大牛，魏大力，钱大头！”
“在！”
“集合人手！”
“是！”
“钱大头，你带领壮丁包围洪府，把守前后门，驱散吃瓜群众，防止有人通风报信；魏大力，你带领巡卒，制服洪家反抗的护院、杂役；孙大牛，你带领快手，负责搜查各个院落，寻找作案凶器，并严审洪府下人，所有的从犯，一律擒拿！”
“何三两，你带领一队，直入前门，负责抓捕洪鼎名的亲信、长随，章焕，你带领一队，从后门包抄，负责解救郑苦儿，”
“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提人头来见我！”
“是！”
衙役们高兴坏了，因为，如此大规模的搜查行动，可是他们敛财的好时机！
……
第二日，县衙大堂外人山人海，都是来观看陈知县审理郑苦儿一案的百姓。
三声鼓响，陈俊精神抖擞地走上大堂。
“升堂！”
二排衙役齐声高喊：“威……武……”
一拍惊堂木，“来啊，带人犯上堂！”
随即，衙役们便将洪鼎名、他的长随、小厮等人犯全部押了上来。
其中一个长随已吓得尿了裤子，一上来便喊：“大人，冤枉啊！”他指着洪鼎名，“是他，小人是受了他的指使，一切都与小人无关呐！”
洪鼎名大怒：“好你个诡计多端的洪三，明明是你被郑苦儿的美色所迷，唆使本少爷把她抓到府上，你却反过来血口喷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说罢大哭，“大人，小民冤枉！洪三，洪三这厮才是主使啊！”
陈俊一乐，“本县还没有用刑，你们就先起了内讧，这可让本县很为难啊！”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罢了，赵捕头，接下来就由你来唱这出戏吧！”
“是！”
赵锦出列，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推理的过程，又拿出杀害丫鬟的短刀、绑架郑苦儿的绳索等物证，和人犯当堂对峙，致使一个个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了罪行。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九月初一，郑苦儿出门买米，正巧碰到了悠哉游哉的洪家四公子洪鼎名。洪鼎名见郑苦儿生得貌美，便起了歪心思，上前调戏一番，不料遭到郑苦儿的激烈反抗。多亏了五甸坊坊正赶到，才阻止了事态的扩大。
回到家中，洪鼎名愈想愈不是滋味，他堂堂洪家四公子，竟被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妇骂的灰头土脸，这口气怎能咽得下？当夜，便命长随、小厮把郑苦儿绑到府中，做出了丧尽天良之事。
郑苦儿不在家中，迟早会被人发现，洪三献计：不如到城外乱葬岗寻找一具尸体，装扮成郑苦儿的模样，放在郑苦儿床上，伪造出她已死的假象。再对外宣称，又纳了一房小妾，正好可以解释家中多了一个女人之事。
洪鼎名采纳了洪三的建议，便让他出城寻找尸体。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走了狗屎运，洪三还真找到了一具无头女尸，观其尸状，没死多久，略做装扮，便把此尸放到了郑苦儿家中。
这具尸体，正是卢更生老母！
可没想到，洪家也出了意外：郑苦儿竟被洪鼎名某个小妾的丫鬟发现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命人杀了丫鬟，抛尸城外。
这个丫鬟，正是漕河打捞出来的那具女尸！
大堂外，百姓群情激愤：
“人面兽心的畜生！”
“这样的人渣，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
亦有人吹捧：
“未动大刑，就把一个案子审得明明白白，青天大老爷啊！”
“不对，依我看，青天大老爷不是堂上那位，是下边的赵捕头啊！”
“是啊，赵青天啊！”
……
听到百姓们的夸赞，赵锦没有骄傲，反而有些担心。因为，他抢了知县的风头了呀。
一瞧陈俊的脸色，果断决定退下。
他只负责侦缉，如何审理，是知县的事，如何定罪、如何量刑则要上报府衙、皋台，再至刑部，这些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当夜，陈俊在醉花楼宴请县衙同僚，对赵锦又是一番夸赞。
赵锦泼起了一盆冷水：“陈大人，郑苦儿虽然找到，但卢更生老母被害一案还没有查清，我们还要再接再厉啊！”
陈俊一怔，道：“赵捕头时刻关心案情，心系百姓，倒是让本县汗颜！”
“哪里哪里！”
宴毕，赵锦告了一天的假，一来放松一下紧绷的心绪，二来理一理卢更生老母被害一案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