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青
姜书楠也没有想到寨民求学之心如此重，略微惊讶了一下。
田未央给姜书楠解惑，“寨民们都想着，有证后就是文化人了，所以才那么认真。”
田未央其实也不知道寨民们对文化人这词那么重视，思极家乡那边的老师被学生赶下两台，停课停学，心情略微复杂了一些。
如果…受教育的是这些寨民，或许国家真会变的更好。
姜书楠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瞎想，任何事都有存在的意义。”
看着田未央捂着脑袋不满的表情，笑了笑，“既然寨民们都那么重视，作为老师的我们也不能掉链子，辛苦一些，下工后在教室坐着，专门给寨民答疑。”
“啊？”田未央下意识疑惑了下，还泄露了一丝不乐意。
姜书楠睨了田未央一眼，“我们麻烦了寨民那么多，帮点忙有什么？”
田未央快速摇头讪笑，“没，没有。”
姜书楠点点头，“那和鱼嘉实他们商量好排班的问题。”
田未央点头，很快又疑惑起来，“那你呢？”
姜书楠拍了拍脑门，“办学校要走的程序有点多，我估计没多少空。”
田未央闻言，便没再继续，办好学校后，首先受惠的肯定不止寨里的孩子，还有她们这些知青。
在姜书楠跑上跑下，都快踩烂了公社的门槛后，终于将所有手续办完。
看着县里教育局下发的文件[就开办茶圩寨小学事宜]，上面还有公章，当着公社主任的面狂喜起来。
一同来的苗仪也忍不住眼眶一红。
公社主任见到这情景，开怀一笑，“这下子，姜同志该放下心来就吧。”
姜书楠傻笑，连连点头。没有正式的批文，就没有办法参加市里组织的升学考试，就算有小学的壳子，姜书楠还是不满意的。
公社主任见状，笑容更深了，心里得意自己的慧眼识珠，一眼就挑中姜书楠，让她下来大圩这边。
苗仪虽然也激动，但是也不敢多待，催促着姜书楠快些回去，可还是有些晚了。
刚过吊桥没多久，姜书楠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骚动声。
刚想打开手电筒照去，就被苗仪肃着脸按住，扯着姜书楠紧紧握着的手电筒，往寨子里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细汗，一看就知道精神高度集中造成的。
姜书楠虽然想一探究竟，但理智上想着有苗伯在，就顺着对方的力道，朝前走。
眼睛观望四周，可很快那股危险的气息就消失了，虽然还是有虫鸣的声音，但是感觉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有了奇遇之后，姜书楠更感觉到之前的声音带着一股馋意。
以前姜书楠就想过探索一番，但是一直被现实工作打扰，导致无限期推迟。
苗仪也怕姜书楠年轻气盛，直接去挑战这些不是特别厉害的看守虫，引来大麻烦。
想到看守虫，心里就一涩，脑袋挂个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真是痛苦。
希望…孩子们能趁着学习的机会，考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姜书楠不知道苗伯的心事，但是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坚决。
好不容易到寨门口后，苗仪没有和姜书楠分道扬镳，而是紧紧盯着她回到知青点才放下心来。
苦笑抬头，圆月被密密麻麻的虫子覆盖，显得异常可怕。
苗仪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周围的虫子离苗仪有一米的距离，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苗仪捏着拳头，大踏步往家里走，对这神异的现象熟视无睹。
已经回到房中的姜书楠，完全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苗仪身边出现的现象。
简单清理一下自己，就躺下床闭眼。
“呼…”吊桥处，姜书楠想一探究竟的地方，边阳瘫在地上长长松了口气，幸亏书楠姐姐没有发现。
要是发现了…一想到书楠姐姐会为此畏惧上他，就紧紧的掐住了带着馋意的虫口，那力道好似要把虫器掐掉。
书楠姐姐说了，他只是生病了，只要忍住就没事，他不是怪物。听苗器哥哥说了，茶圩寨要办小学了，书楠姐姐任第一任校长，到时候会来他家邀请他和姐姐入学，想着眼里闪过一丝泪意，脸上布满笑意。
美美的想了好一会，回过神，看着周围恨不得想到吃掉自己的虫子，眼神阴冷了下，扬手投出了茧一般的东西。
白茧舒展了虫身，白线飘出，不紧不慢的将周围的虫子吞噬干净，直到周围清空。
才走上去，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摸了摸白茧，毫不迟疑的划破自己的手臂，让鲜血流出，白茧好似闻到了香味，快速爬进伤口，直至愈合，只剩下一个虫口器咬痕。
不远处突然闪来一抹黑点，很快边阳的笑容就凝固了，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边玥从树身后走出，神情悲鸣复杂，“阿娘，不要让弟弟再给虫卵吸食血了，我会好好努力练的。”
身着黑苗祭祀礼仪服装的女子牵紧边玥的小手，神情带着漠然，“这是他的命，注定不是被虫子啃噬，就是献祭给虫族。”
边玥快速否认，泄露一丝哭腔，“不是的，阿娘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我和你可以保护阳阳的，小时候我的伴生蛊小月月也确实保护了阳阳不是？”
女子眉头轻皱，“边玥，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这话语…太像那些人了。
边玥快速闭上嘴，浑身浮现着丝丝警惕。
女子笑了，“是附近茶圩寨来的那伙知青吧？”
边玥默默低头不语。
女子接着道，“看样子，边阳也被蛊惑的不轻啊…是刚走的那个女孩吧？”居然为了暴露出来，还主动放出了寄生于他的虫卵。
以往，边阳可是厌恶这东西至死的。
边玥后退几步，“阿娘，对方是茶圩寨的干部，你…你不能…”
女子歪头，银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玥儿你这是怕我？”语气带着一股天真。
边玥迟疑了一会，快速回抱住边若，“阿娘…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等你清醒了，会后悔。
边若漠然的看着紧紧抱着自己腰的女儿，心里毫无波澜，“之后，你和边阳去茶圩寨上课吧。”
边玥猛一抬头，神色带着惊喜，“真的吗？”
边若没应，推开边玥，转身朝山顶走去，没有要等边玥的意思。
边玥也不难过，激动的将边阳放在自己背上，慢慢腾腾的跟上，眉眼飞扬。
阿娘现在改口了…是不是意味着，未来阿娘会有改变。
回忆起过去那个疼爱自己和弟弟如命的阿娘，边玥吸了吸鼻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日夜星辰，斗转星移。
姜书楠都觉得自己只是刚睡下，天就亮了。
伸了把懒腰，把田未央叫醒，走出门口去刷牙洗脸。
男同志鱼嘉实和井元白两个早早就起来准备好早餐了。
姜书楠如往常一般，笑着问好，“辛苦嘉实和元白了。”
鱼嘉实挠头，“这小意思。”
井元白笑问，“昨晚书楠同志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比往常晚了许多。
姜书楠思索了下，“大概十点左右吧，等县里下来的文件有些久。”
鱼嘉实一个弹跳，坐在饭桌旁边，满眼期待，“所以文件下来了？”
姜书楠忍不住露出笑容，“嗯。”
“扫盲班的考试也定了，就明天，试卷我带回来了，这阵子辛苦你们了。”
田未央和鱼嘉实两个忍不住傻笑，“不辛苦。”这是真心话，被寨民尊重，还能发挥自己所长，比一开始下来时想的可好太多了。
姜书楠见状，没有多言。
晚出来的田未央现在门口听了全程，凑近揽住姜书楠的肩，眼里带着期待，“那…书楠你知道试题内容吗？”
姜书楠神色扫向田未央和鱼嘉实，不意外看到了期待和小确幸，毫不迟疑的摇头，“我不知道。”
田未央有些扫兴和不死心，“真的？”
姜书楠点点头，还鼓励，“试题不难的，你们就算不相信自己的教学水平，也要相信寨民的努力不是？会过的。”
田未央几个沉寂了一会，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以前上学时，面临考试，老师常常对她们说的话语吗？
没成想，居然又听到了，又怀念又好笑。
寨里的活都忙完了，因为扫盲考试，寨民也没有放松下来。
特别是听说明天就开考，去仓库复习的人更多了。
田未央偷偷和姜书楠嘀咕，“这临时抱佛脚的姿态太像我们以前了，这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姜书楠眼神迷茫，统一吗？
田未央也注意到了，脸色冷淡下来，捂住姜书楠的眼睛，“好了，我知道了，这只是学渣的统一。”
姜书楠拍下她的手，觉得有些逗，“不至于吧。”
田未央只觉得被凡尔赛了，冷哼一声，背起挎包匆匆走出门，“好了，我不跟你提了，我去帮寨民答疑去了。”
姜书楠看了天，想不明白田未央怎么突然就变了，真像是八月的天，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