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长会
那天之后的没多久，便迎来了期中考。
真像章昱明说的那样，他在年级段的名次上升了好几个段位。各门课的老师也都在讲解试卷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章昱明的成绩，想借此来激励其他人向他学习。
方程程的成绩虽然没怎么变化，但她却在对完答案的时候悄悄白了脸。
因为这次考试中，她有好几道题都是蒙的。
由于复习不充分，方程程在答题的时候速度很是缓慢。后来见时间来不及了，她便按着直觉随意地蒙了几个，没想到就蒙对了。
如果没有运气加成的话，那她这次的成绩，恐怕就会很让人失望。
而章昱明——
成绩出来后的当天，他便拿着成绩排名表走到了方程程的面前：
“程程。”
章昱明把特意圈了他名字的榜单放在她的桌上：“你看，我是真的在好好学的。”
方程程看着那张成绩单，静默了片刻，轻声问道：“所以呢？”
“我想谢谢你，请你吃顿饭行吗？”
“不用了。”
“那我以后还可以问你问题吗？当然，我不会像之前那样的，你放心。”
“……”
“拜托你了，程程。你教的真的很好，看我这次的成绩进步有多大。”
董文丽拉着方程程的手，小声地劝她别冲动。
路嘉年在方程程的身后抬起头来，道：“章昱明，你有完没完啊？”
“关你什么事？”男生看都没看他一眼。
路嘉年还想说什么，却被薛源猛地一下肘击，生生地住了嘴。
“缈缈，你看，那章昱明又来了。”
自那事以后，方程程和于思缈的关系也渐渐变得亲密了许多，连带着叶蕾和秦婉婉跟方程程也熟络了不少。
方程程那边时隔多日后的情景再现，又一次引起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不过在经历了被董文丽骂的事情后，他们讨论的言语也没那么的刺耳难听了。
“嗯，我看到了。”于思缈盯着那边，眉头微微皱起。
她现在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一个心态了。
明明她应该关注的人是路嘉年啊，可是章昱明的存在，却莫名地让她对方程程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心理：
不想她被骚扰，也不想她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失去笑容。
就算是情敌，也从来没想过让她遭受到这些不好的事情。
“章昱明真的好烦。”她轻声骂道。
叶蕾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那厢。
方程程能感受到周围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那种不适感。
对于章昱明的卷土重来，她没想过这种情况，但如今既然遇见了……
“我其实一直都是个有点懦弱的人。”
“尽管已经很讨厌章昱明了，却还是不敢反抗，只是默默的忍受。说什么告诉老师告诉家长没用，明明试都没试过，却已经否定了这些可能。”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
方程程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拒绝道：
“抱歉，你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吧。”
-
高三的期中考跟高一高二的不一样，因为这算是他们高三以来的第一次大考，所以整个高三段都在同一时间段召开了家长会。
家长会结束后，有的家长围在讲台前问老师问题，有的则站在一旁跟孩子讨论着这次的考试成绩。
方奕文正站在走廊上跟女儿聊天，一个女人就拉着一个男生走了过来。
“你好，你就是方程程的父亲吧？”
方奕文和方程程同时看向这对母子。
女人和男生方奕文都不认识，但是他们既然叫出了自家小孩的名字……
方奕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你好，我是程程的父亲。请问？”
看到章昱明跟在一身名片的女人身后，方程程的脸色顿时一变。她下意识地贴近方奕文的身边，攥着他的衣摆，小声地叫了句“爸爸”。
“你好你好！我啊，是章昱明的妈妈啦！喏——”女人拉过身后的男孩给他看，“就这孩子。跟程程是一个班的。”
“昱明，快，来跟叔叔打个招呼。”
女人推了推男孩的身子。
虽然还未满十八周岁，但章昱明的身高已经达到一米八五了。站在方奕文的面前，他足足比他高出了半个头。
可尽管这样，他俯视着方奕文，却还是感觉自己矮了一截。
其实他本来不想过来的。
之前因为和方程程的决裂，他很是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
而这，自然就被满心满眼都是儿子的吴幸兰给察觉到了。跟小孩比起来，大人的心眼真的是防都防不住。
就这样，在吴幸兰有意无意地套话下，章昱明就把自己对方程程的爱慕以及在她那受到的冷遇，都抖得一干二净连底裤都不剩了。
而这次家长会，来之前吴幸兰跟章昱明说，会帮他好好地在对方家长的面前说一说，尽可能地帮他挽回一下姑娘的心，让人不那么讨厌他。
想起妈妈往日在亲戚面前的威风样子，章昱明都没多做考虑，就点头答应到时候给她指出谁是方程程了。
然而真到了这时候，看到连瞧他一眼都觉得厌烦的方程程，少年脆弱又极强的自尊心使得章昱明不想再凑上去自找没趣，于是当吴幸兰问他哪个是方程程的时候，他没有吭声。
但吴幸兰多精啊！
章昱明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放屁，找他喜欢的姑娘，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就拉着不情不愿的章昱明，直冲着方奕文父女的方向来了。
在吴幸兰的催促下，章昱明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最终还是低头叫了声“叔叔好”。
方奕文的神色不变，只在察觉到女儿的靠近时，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着面前的两人，他脸上扬起工作时才会有的客套微笑，道：“章同学的家长是吧……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儿子这次考试，进步不是挺大的嘛……”
方奕文点了点头，在家长会上他确实有听到老师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就问了下他，这小子说都是程程的功劳。要不是程程教的好，他成绩就不会上升的这么多了……”
“哦？是吗。”
听到章昱明妈妈对自己的夸奖，方程程咬了咬唇，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地揪紧了父亲的衣服。
虽然对方对自家女儿的夸赞，让方奕文听了心里很是服帖，但他面上仍是客套地笑着问道：“那您这是？”
“是这样的。”吴幸兰爽朗一笑，“我家这个臭小子，说之前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程程生气了。小孩儿脸皮薄，自己不敢来道歉。这不，我这个做家长的，就过来替他道个歉……”
方奕文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章昱明，估摸了一下对方和自家女儿的体型差，他忽地严肃了一张脸，垂眸冷声问方程程：“他欺负你了？”
方程程僵着一张脸，摇头道：“没有。”
“唉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吴幸兰连忙摆手道，“是这小子，之前问程程问题问得太频繁了，让程程都没办法学习啦……”
方奕文没有理她，只是低着头看方程程，尽量温和地问道：“他真的没欺负你？”
“爸爸在这呢，别害怕。”
方程程还是摇头。
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她羞愧地低下头，道：“是我……不想让他老是问问题。”
方奕文没有说话。
方程程垂着头，鼻子突然一酸，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就在泪水渐渐地涌上来，于她的眼眶中来回打转的时候，方程程感受到了方奕文温热的手掌附在她的脑袋上，动作极其轻缓地揉了揉。
眼泪瞬间就这么地落了下来。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来谢谢我女儿的，还是想怎么样？”
“那当然是谢谢喽！”吴幸兰笑道，“要不是程程，我家小子这次哪会有那么大的进步哦！所以我这边想做东，请你们吃顿饭感谢一下……”
“这倒不用了。”方奕文礼貌的拒绝道，“都是同学，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谢谢我就替程程收下了，吃饭什么的，就算了吧。”
“其实也不只是谢谢啦！主要时还想替我家小子赔个礼道个歉——”
“真的不用了，女士。”
方奕文将方程程揽进自己的怀里，大手在她的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程程当初既然选择帮助章同学，就没想过要人道谢。至于您说的道歉——”
感受到怀中身子的轻微颤动，方奕文顿了顿，神色倏地冷淡了下来。
“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女士。”他冷冷地盯着吴幸兰，“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等两人离去后，方奕文直接就带着方程程去找了邓建国。
一番深入的了解后，方奕文摸着方程程的脑袋，沉默地带她离开了学校。
在等红灯的时候，方程程还是没能忍住愧疚开始道歉：“爸爸，对不起。”
方奕文愣了愣，问：“为什么道歉？”
“让爸爸在别人面前丢脸了，对不起。”
绿灯亮了。
方奕文没有说话，而是重新启动了车子。
方程程低下头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没过多久方奕文找到一个位子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女儿，道：“爸爸没有觉得丢脸。”
方程程愣了几秒，猛地抬头，对上了父亲温柔的眼眸。
“爱哭鬼。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方奕文抽了张纸递给她。
“爸爸……”
“爸爸从来就没有觉得程程让爸爸丢脸了。”方奕文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只是觉得很羞愧。”
“在我的宝贝女儿被人这样骚扰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还因为工作的原因多次挂掉了老师的电话。”
方程程怔怔地看着他。
“程程，”方奕文很认真地说道，“是爸爸对不起你。”
“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爸爸，你还会喜欢、还会依赖吗？”
方程程没有说话。
而是直接扑进了方奕文的怀里，在他身上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