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试卷
三天的高考假很快就过去了。
再回学校很明显就能感觉到学校空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
但是于思缈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感伤。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迎来期末考正式进入高三了。
到这种时候其实课也上得差不多了，每天的任务就是复习巩固、巩固复习了。
如果在做完课内作业后还有多余的时间，也可以做些课外练习来练练理综或是其他的薄弱科目。
不过于思缈很少能有多余的时间来进行课外练习。
高二不比高一，理科她从当初的得心应手渐渐地变成了现在的力不从心。
有的时候于思缈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学理科的料，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的懊恼后悔，如今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晚自习的教室一片安静，白炽的灯光在天花板上亮得近乎刺眼，也亮得让人心烦。
又一道数学题解不出来。
于思缈蹙着眉把试卷翻了个身，然后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已经没有还没做到的大题了。
可是，仅有的几道大题，她没有一道是做完的。
一瞬间烦躁、崩溃和自我怀疑等种种负面的情绪充斥了于思缈的胸膛，让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扔开笔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里，闭着眼任由泪水疯狂地涌出，在裸露的手臂上晕成淡淡的水渍。
不知道趴了多久，晚自习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于思缈慢慢坐直了身体。
眼泪早就没有在流了，但她还是不想写作业。
正好，现在下课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不写作业了。
于思缈偏着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突然把窗户关小了一点。
虽然他们的教室位于三楼，没有什么虫蚁会爬进来，但是因为学校里栽了许多树木，夏季还是会有飞蛾飞进来。
可是，关窗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于思缈抿了抿唇，目光极快地从窗户上移开。
透明的玻璃在灯光和夜色的映托下光可鉴人，此刻经过刻意摆弄后的窗户，上面正反射出男生侧身大笑的模样。
那舒展自由的眉眼，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忧虑烦恼似的。
真羡慕啊。
如果是路嘉年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解不出数学题的情况吧。
“缈缈缈缈，要不要去操场跑步？”叶蕾转过身来问她。
于思缈顿了顿，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窗户，然后才点头道：“好。”
她的位置在靠墙里面。如果要出去的话，就得从同桌的身后出去。
同桌葛艺洋的身形消瘦，可是能让她出去的空间却并不多。
于思缈垂眼遮去了眼底的冷漠，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暗自吸气收腹提臀，想要强行挤出去。
可是由于体型的限制，无论她再怎么吸气，葛艺洋的后背还是被她往前顶了一些，而后桌男生的桌子也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操。”
一声低咒在耳边响起。
于思缈的眼神愈发冷漠。
她没有道歉，而是径直朝前门走去。
那里，叶蕾正跟着人聊天等她。
-
晚间的操场人很多。
有人跑步锻炼，有人散步聊天，有人则是去操场对面的铁丝网冲外面的摊贩买东西吃，总之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夜空上星光点点，操场两边的灯光昏黄，夏夜的风没了白天的热气，吹在人身上凉凉的很是舒服。
于思缈和叶蕾两人沿着跑道的外侧慢吞吞地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对于自己刚刚的情绪失控，于思缈没告诉叶蕾，只是照例跟她吐槽着自己惹人烦的同桌、抱怨今天数学试卷的变态。
“我是真的要疯了。明明题目上的每个字我都认识，结果一到做题就没一道写出来！真的是无语了。”
“哈哈哈哈缈缈你好蠢啊！我都写完了……”
叶蕾幸灾乐祸的笑声让于思缈气的忍不住去打她，然后就引来了对方的一阵讨饶声。
好不容易两人不再打闹又继续正常地跑步，叶蕾也不再开玩笑了。
“其实我也不会啦！但是我看了下路嘉年的试卷，他都写完了。能看懂的我就写了，再难一点的老师也不信我能写得出来，我就空着啦……”
“……”
于思缈沉默了会，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上次医院那次我就想问了，你什么时候跟路嘉年这么熟了？”
“哎呀路嘉年嘛！其实人挺好相处的。忘记之前是什么原因熟起来的，反正就像这次，我问他试卷能不能借来看下，他就很爽快得借我了！”叶蕾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思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怎么？要不要让姐们接济接济你啊？”女生诱惑道，“人试卷还在我这藏着呢。”
“……”
于思缈冷漠地翻了个白眼，道，“那我就谢谢您嘞！”
“甭客气甭客气！咱俩谁跟谁啊哈哈……”叶蕾一边说着，一边还笑嘻嘻地凑过来想要撞她肩膀，结果被于思缈灵巧躲过。
“谁跟你客气了？又不是借你的试卷！真的是……”
晚自习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于思缈跟叶蕾正在操场的角落里做拉伸。
因为这个时候的上课铃通常都会响很久，所以两人就顺着人群慢悠悠地踱回了教室。
叶蕾说到做到，一到教室她就把藏在试卷最底下的那张卷子翻出来给了于思缈。
回到位置上的于思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其他卷子的下面遮起来看，雪白试卷上男生墨色的字迹清逸潇洒，极其的干净好看。
再对比自己紧凑小气的字，于思缈顿时有些羞愧了起来。
她低着头仔细地看着卷子上路嘉年的解题步骤。
一步步，一道道，行云流水的，让于思缈又是惊叹于对方的奇思又是震惊于自己的蠢笨，眸中的神色不停地变换。
但就像叶蕾说的那样，有些题一看就不像是她们能解出来的。
于思缈也就只认真看了前几道大题，后面的压轴题她匆匆瞥了两眼，哪怕路嘉年写了满满的解题步骤，她也没怎么看懂。
但好在她的基础很扎实。根据路嘉年提供的解题思路，于思缈尽可能地换了其他的方法来做，终于使得卷子不再是一片空白后，她翻到前面，开始核对起选择和填空来。
对着对着，于思缈的笔尖顿了顿。
拉过一旁的草稿纸，她根据题干给出的信息重新做了一遍，发现得出的结论还是跟路嘉年不一致。
于思缈咬了咬唇，眼角余光瞥了眼窗户上正低着头看题的路嘉年。
水笔细长的笔身在少年的指尖飞速旋转，就像蝴蝶一样在他的指尖翩跹飞舞着。
算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试卷经了哪些人的手。
做好自我建设后，于思缈就拿出自动笔把括号里的选项划掉，然后把正确答案填了上去。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数学课代表站在讲台上说要收作业了。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
“我还没写完呢！这么早收干嘛？”
“对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早收啊！今天干嘛这么积极？”
“我的试卷呢？我的试卷在谁那里啊？要交了哦……”
听到路嘉年到处找试卷的声音，本来正沉浸在理综世界里的于思缈抬起头，前桌的叶蕾也转过身问她。
“缈缈，路嘉年的试卷还在你这吧？”
“啊，对的。”
于思缈匆匆地从一大堆卷子里扒拉出路嘉年的那张，然后递给了正坐在课桌上四处张望的男生。
“那个——路嘉年。你的试卷！”于思缈冲他挥了挥手里的试卷。
路嘉年循声看了过来，见试卷在于思缈这里，他挑了挑眉，从课桌上跳下走过来接了过去。
发现他只匆匆看了一下便打算上交，于思缈想起之前核对时发现的错误，一时没想其他，连忙叫住了路嘉年。
“等下路嘉年！”
见男生动作顿住，面带疑惑地向她看来，于思缈有一瞬间紧张到咽了咽口水，她努力保持平静道：“那个……”
“嗯？”路嘉年耐心地看着她，见她突然语塞，便直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怎么了？”
“……那个，你有道选择题写错了。我用自动笔给你改了一下，你先看看再交吧。”
“啊？这样吗？”路嘉年停下脚步，低头很是认真地看了眼卷子。几秒后他掸了掸试卷，语气惊讶中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还真的写错了。”
重新修改好后路嘉年便直接交了上去，他转过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于思缈，笑容明亮地跟她道谢：“谢了啊，于思缈同学。”
于思缈顿了片刻，嗯了一声，神情很是镇定地坐回了座位。
垂眸看着面前的理综卷，她若无其事地拖过一旁的草稿纸开始打起了草稿。
“诶于思缈！你数学试卷呢？”
小组长坐在第一排，点完手里的试卷发现少了一份，便转身朝于思缈喊话。
“作业不打算交啦？”
“缈缈你卷子呢？”
叶蕾又转过身来，却发现于思缈正低着头在写理综卷，于是便拍了拍她的桌子想引起她的注意。
“缈缈交作业啦！你的数学试卷写好了没？”
于思缈如梦初醒，啊了一声，翻出自己的卷子递给叶蕾，“我都忘了我还没交呢。”
“你啊你。”
叶蕾接过她的试卷然后递给了前面的人，“心都不知道哪去了。刚交完路嘉年的作业，结果自己的就又忘记了。”
于思缈抿了抿唇，安静地听着叶蕾的吐槽。
她看了眼自己刚打的草稿，发现自己竟然只是将题干中的数字抄了一遍，就知道自己刚刚走神了。
至于造成她走神的原因——
借着放松颈椎转动脖子的间隙，她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正认真写着作业的路嘉年，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刚刚，路嘉年是不是对她笑了啊？
她掩饰性地用手撑着脸，厚重镜片下的眼眸微微弯起。
他对我笑的样子，可真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