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五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五章 谜中有谜 第一节
危险已迫在眉睫，我必须谨慎对待，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不是臆断，是真实存在。唐厨师之所以要离去，就是最好的证据。同样的道理，刘医生如果也不按他主人的指令行事，他的后果可想而知。
我判断，刘医生根本不是什么医生，充其量是个“二传手”。也就是说，之前给我的药根本不是他采购的，是有人交给他。这一次情况也一样，是有人把药交给他，他再让我服用。
由此来看，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也不清楚药性。倘若知道内情，他断然不会让我吃，因为谋人性命是重罪，事情败露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只等他把药交到我手里，我立刻交给诸葛凯，化验结果一出来，整个骗局便会“崩盘”。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吃午饭了。这是唐厨师在这里做的最后一顿饭，可是喊开饭的人并不是他，是许米雪。来到餐厅，没有见到唐厨师的身影。我很是内疚，唐厨师是个好人，我错怪他了，想跟他道别。
刘医生也坐到了座位上。可还是没有看见唐厨师。吴妈告诉我，唐厨师做好午饭就走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唐厨师离去是明智的，家里的这潭水深不见底，浑然不觉中有可能被人当枪使。饭菜一定香甜可口，许米雪吃得津津有味。而我却没有一点食欲。唐厨师不愿同流合污而离去，使我的处境又增添了一份不可预测。
吴妈好像也是心事重重，她没吃几口饭，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不难看出，唐厨师走时一定给她说过什么，她才会这般忧郁。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笨笨跑过来，仰脸蹲在刘医生面前，瞪着乞求的眼睛。我把一块排骨丢在它面前，它刚含在嘴里，被刘医生抓住脖子提起来。排骨掉了出来，笨笨不由地嗷嗷大叫。
“它还小，骨头会卡住喉咙。”他解释道。
我感到没趣，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吴妈提着吸尘器来了。我能看出来，她有话对我说。果然，吸尘器插上电源后，她喃喃自语似的说了起来。
“唐厨师走了，能看出他是一个好人。”她引出话题，是想让我跟着她的话题说下去。
“接触的时间短，没看出来。”我不想亮明态度，想看看她说这话的真实意图。
“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等到了月底，结了工钱就准备走。”她低头边干活边说。
“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不走不行啊。来的时候只让我照顾你的生活，可是现在······”
“现在又怎么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是再摊上事，想回家都难。”
“会有什么事让你为难？”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还没有挑明，也只能装糊涂。
她直起身子，看着我。我心里明白，她要说关键的话题了。可是她忽然又低下头，继续干活，不再说下去。就在我疑惑时，猛然发现不知何时，刘医生倚在门前，瞪着一双猎奇的眼睛——他的意外出现，使气氛异常压抑。
过了有五六分钟，刘医生知道有他在场，吴妈是不会开口的。他离开时冲着吴妈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丢下一句：“话说多了，小心被风吹走哦。”
吴妈显然是被吓着了，很长时间不敢再开口。我来到门前，伸长脖子往楼下看了看。我的意思很明确，是暗示吴妈，刘医生早已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令人讨厌的萨摩耶下楼了，”我说，“他在屋里找狗粮，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吴妈明白我的意思，可她还是心有余悸，亲自到门前张望一番，才平静下来。
“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可要记住，到了收拾残局的时候。要是没有再好的办法，我看你还是和她离开这里吧。”说到这里，她往隔壁看了一眼。“······我不敢再多说了。唐厨师就是不愿按照他们说的做，才走的。”
我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她不再说什么，提起吸尘器也下楼去了。
吴妈说的这些话，印证了我的猜测。唐厨师临走前给她说过什么，使吴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吴妈刚走，许米雪就来了。看她的意思，想必知道吴妈来找我的用意，也清楚楼下有耳目，在进门的一瞬间，特意往楼下瞄了一眼，闪身进来。
“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她没头没脑地说。
“听到了什么？”我以为她是指我和吴妈之间的对话，于是小心地问道。
“上午，唐厨师来找你，他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她一边把书本放到茶几上，一边小声说道。
“噢，你都听到了什么？”上午唐厨师说的那些话，对于外人来说，即使听到，也不明其意，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许米雪这话带有试探的意思。
“他不是说不想做饭了，要辞职回家。我看呢，他是害怕了。”
“不就是做个饭，有什么好怕的？”
“好像有人让他在饭里下什么佐料，还说什么对不起你，担心出事才走的。吴妈说他是一个好人，不愿干坏良心的事。吴妈还说，要是有机会，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吴妈的意思是说这里危险，必须离开。从这几点来看，唐厨师一定是害怕了······”
以许米雪的头脑，能把几件事联系到一起，归纳出存在危险，显然有一定的难度。可见，她说的这些话，不是出自她自己，而是有人给她出谋划策。这个人会是谁呢？
在很大程度上，这个人是吴妈。我能想象到，吴妈这样做，是出自内心的善良。不过，我感觉唐厨师也不会跟吴妈毫无保留什么都说，仅仅说了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人命。吴妈再加上以前的想法，猜测到有人要加害于我。
我摊开双手，一脸苦相。
“你的意思是说······”我支支吾吾不知所云。许米雪眯着眼睛，让人感觉我的话使她更加迷茫。
我不想跟她说什么，因为我已决定，即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这里半步。可是这些道理即使跟她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那你不准备兑现诺言了？”她忽然提高了嗓门。
我吃了一惊，真想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她的嗓门太大了，很容易惊动楼下的刘医生。情急之下，我右手放到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手一指楼下，同时用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感觉自己失态了，下意识用手捂着嘴。
“走容易，”我小声说道，“要是一走，我可真成了一贫如洗。你要是能养活我，咱们这就走。”
我的意思很明确，她与我亲近，无非是为了钱，我如果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她还愿意与我私奔吗？我这话点中了她的要害，她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那该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锦囊妙计。只是隔墙有耳，不能说。”
她六神无主地看着我，脸上明显写着困惑。我不能解释，也不能流露丝毫的忧虑，只能冲她自信似的一笑，像是暗示：无须过虑，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掌控了什么？实际上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心中确实有锦囊妙计，可我对谁也不能说，也不敢说。即便事情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如我所愿，达到了预期目的，我也不敢对任何人说。
事若成，百年后，我准备把心中的秘密带进坟墓，随我的躯体一起化为乌有。
见我如此笃定，许米雪不再言语。我低头百无聊赖地练字，她瞪着迷茫的眼睛陪着我。
晚饭后，见没人注意到我，缓步来到楼梯下——这里有萨摩耶的窝。我悄悄把一个香肠撂到小狗面前，它欢快地摇着尾巴，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到中途，它猛然打了一个嚏喷，把我吓了一跳。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影，我这才安心地上楼。
香肠里夹了半片碾碎的安眠药，小狗吃后一定能睡到第二天清晨。自从刘医生带来这条小狗后，每晚外出前，我都会给它喂安眠药。非常幸运，直到今天，还没人察觉。
一进屋我就把门锁死，静静地躺在床上，只等下面别墅出现灯光。
十点刚过，我期望的闪灯出现了。我顾不得外面寒风呼啸，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