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四章第五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四章 凿壁偷光 第五节
也不记得是哪一位侦探说过:开启迷雾的钥匙,一定在案发现场。通俗一点讲,再高明的凶手,都会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断魂崖一案也一样,所有参与者的痕迹,必定会留在现场。连我这个门外汉都清楚的,诸葛凯也一定知道。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位忘记姓名的侦探的真知灼见。这也说不上是给诸葛凯指明方向,仅仅是为了让他少走弯路。
我最担心的还是时间。已是十二月下旬,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寄希望于诸葛凯很快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可是下面别墅始终没亮起灯光,不但诸葛凯没能如约前来,就连蒋稚雅也没有回来。
鉴于上一次的情况,我不再胡乱猜疑。诸葛凯或许是遇到什么急事脱不开身,或许是等把我托付的事查个大概再见面吧。也许是蒋稚雅临时有事不能回来,通知了诸葛凯,他也就不来了。
人有时很奇怪,嘴上说不胡思乱想,心却像天马行空想个不停。可见,在心中有事纠结不堪时,难以支配自己的大脑,总是希望事情朝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
这就像买彩票希望自己中奖一样,眼巴巴等到开奖的那一刻,却发现大奖与自己无缘。一次如此,两次还是如此······直到把希望变成无望,最后却还会生出不理智的侥幸,还会继续下去。
我苦苦等待的会是什么?扪心自问,确实不知。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诸葛凯身上,但愿他能给我带来惊喜。同样,也可能是失望。
第二天一早大伯就来了。这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却没想到来得如此迅速。也没什么奇怪的,现在的通讯早已不是鱼雁传书的时代,打一个电话不就解决了。
大伯来时我刚起床。从听到汽车声到大伯出现在我面前,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分钟左右。由此可见,他一来便直奔我的房间,没走一点弯路。说话更是开门见山,没有做任何铺垫,问我昨晚叔叔来找我干什么?
我实情相告,没有丝毫隐藏。特别说明,叔叔劝我不要有离开这里的想法,好好地待在这里,便会高枕无忧。听后大伯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有说别的?”
“他说了一个很古怪的比喻,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说?”
“他说有人偷了别人的钱包,掏空钱后把钱包扔掉。恰巧,有人捡到了这个钱包。警察不会愚蠢地认为,捡钱包的人就是小偷。”
大伯认真地听后,黑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似乎是这个比喻过于晦涩,他也不明其意。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老糊涂了?”
“那是我在说了断魂崖发生命案后,他才说了这番话。”
大伯有所顿悟,那张老脸更加黑了。
“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去断魂崖是和一个人约会。还说,这事还有一个人知道······好像是说······”我一边把话说得含糊其辞,一边看着大伯。本来我不想说和胡雅婷约会还有知情人,此时我改变了主意,因为我觉得说出来对我更有利。
“他没说那个人是谁?”
“他没有明说,可是我感觉这个人他认识······”
大伯的嘴角在轻轻抽搐,像是要勃然发怒一样。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
“那是想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他办不到。他那个比喻很恰当,只不过找错了人。”
我一阵惊异,没想到大伯早已历练成刀枪不入,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这不是我期望的,还需在他俩之间再点一把火。
“他好像对家里的现状不太满意,让我再等待一段时间,说总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说完后我有点后悔,这与我平日的表现出入太大,弄不好大伯会窥察出我隐藏已久的秘密。“我搞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办法,只好及时补救了。
听我说完,大伯的脸色由阴转晴。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慌乱,暗自庆幸:补救得及时,没有出现差池。
“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昨晚的事我全知道,没有说假话。你放心,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去法国······”
老调重弹,我不想听下去。我越来越觉得大伯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拿现在流行话说,炉火纯青的老戏骨,演这个角色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他却能驾轻就熟,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他不去演戏,真是暴殄天物。
“你失忆了,那件事不怨你。”他又说道,“让人想不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呢?”
“你指的是什么?”
“断魂崖那件事。时间这么长,怎么会没有一点风声?”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我必须把它牢牢地攥在手里。
“我看了电视,也看了协查通告······怎么说没有风声呢?”
大伯一阵慌乱,把脸扭向一边。接着他又轻咳一声,继而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过了有三四分钟的样子,他从里面走出来。
“当时我也认为······啊,以为是断魂崖的事被人发现。后来才知道,是另外一起案件,与断魂崖一案无关。不过,那可是千真万确的,是你去断魂崖和她约会。只是······”他说不下去,一脸的迷茫。
我暗自好笑,再好的演员,也有演砸的时候。我看他如何把这段戏给续上,他却仰着脸,似乎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那我是怎么掉到悬崖下面的?”我又扔出一颗炸弹。
他依旧仰着脸,许久才低下,随后把脸扭向一侧,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可能是事后慌不择路,匆忙间跌下悬崖的吧。”他说得极不肯定,模棱两可。
“那我身上的伤——是这样,在回梨花园的路上,因为疼痛难忍,路过一家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我的伤,不是······”我还是没把话说完。
“这就不好说了。你是怎么摔下去的,也没人看见,不好说······”他闪烁其词,像是有意回避。
本来我还想向大伯确认梨花园那套居室究竟是谁的?想想罢了,毕竟是长辈,还要给他留一点颜面,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我不再问下去,点到为止。
许久,大伯看着我又说道:“从情景来说,那个女的死与你有关——有些事你并不知情,我也不能说。有些人说的话我也知道,说什么卸磨杀驴?无稽之谈!我早已说过,万不得已,你就远走法国,不会干那些禽兽不如的事。”
我心里很惶恐,吴妈说过这样的话,许米雪也说过类似的话,可都是在我房间里,属于私密性质,大伯怎么会知道?我一阵后怕,想到梨花园那套住房墙壁上的针孔摄像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