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八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八章 冒险行动 第一节
女人仰着脸,向我藏身的窗户凝望。我从窗帘后探出头,虽然距离远,但是在阳光下还能看出这个女人的大致相貌。她长得非常迷人,一双杏眼下是小巧的鼻梁,桃花一般的面容,脑门很宽阔,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庭饱满,像是蕴含着无穷的智慧。
晨风吹起她的长发,走路袅袅婷婷,有几分风摆杨柳的韵味。真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男人迎着她走去,把右手放在她的肩上,像一对恋人似的。女人推开男人搭在肩上的手,又向我所在的窗子望了一眼,才拉开后车门猫腰钻进车的后排。男人显得很落寞,摇摇头,钻进了驾驶室。
狗又叫了起来,叫声哀婉,给人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我猜测这不是一对恋人。男人看模样已经四十出头,女的才二十岁左右,年龄差距有二十多岁。
还有两个细节似乎也能证明这一点:男人把手放到女人的肩上,女人用手推开;女人坐在后排座位,是故意和男人保持距离。再说狗的叫声,男人来时和女人离去时的叫声有着明显的差异。
金屋藏娇的推理难以成立,两人是亲属关系也说不过去。更让人疑窦顿生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孤身一人住在一栋远离市区的别墅里,其本身就会勾起人们无尽的遐想和猜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孤身一人住在此地哪?
我准备设法接近那栋别墅,一探究竟。
想想容易,做起来可并非易事,首先要解决几个棘手的问题。
其一,怎样才能躲过吴妈和刘医生的眼睛?从大门出去当然不行,他俩会阻止我,或者告诉我大伯,因为我是负案之人,如果被人撞见,我身陷囹圄尚且不说,大伯也会受到牵连。
其二,还要过猛犬一关。那个男人和狗可能已经接触过多次,狗见到他尚且狂吠不止。要是换成我,别说进入别墅,还没等靠近,狗的叫声就会回响整个山谷。
这些别墅虽说坐落在山谷中互不相连,可是山口处有保安值班。他们听到狗如此疯狂的叫声,必然会上来查看,那我隐藏于此会有暴露之虞。
忽然间我想起刘医生来到我房间的一幕:推开窗户向下看,口口声声说担心有人会爬上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推开窗户向下看,不由喜从中来。窗户离地面三米多不到四米,左侧有一个排水管道。登上窗台手扒排水管道,向下一米左右就能踩到铁栅栏。只要登到铁栅栏上,再下到地面便易如反掌了。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难题又扑面而来——如何才能让那条狗看见我不叫呢?简单的方法是喂食物。每天都去给狗喂食物,刚开始它一定会叫,随着次数的增加,狗这种有感情的动物,一定会慢慢和我熟悉起来。等熟悉以后,我再进入别墅,狗自然就不叫了。
可我还是顾虑,据说那种优良的犬种只吃主人送来的食物,外人送去的食物只会得到它疯狂的咆哮。然而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不妨试试,倘若还不能奏效,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时间也要把握好,定在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那时刚吃过晚饭,我装着回房睡觉的样子,不会引起吴妈和刘医生的注意。那个女人是上午十点左右离开,到了晚上八九点,那条狗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有人送去食物,还不撒欢欢迎?
另外还要多观察几天,以免别墅里还住着别人,那就弄巧成拙了。
从这天开始,我就不下楼吃饭了,而是改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我就能把一些狗爱吃的骨头和没有吃完的鱼收集起来,藏在阳台上避光的地方。好在此时是初冬,气温始终徘徊在零度左右,食物存放三五天也不会变质。
观察了三天,漂亮女人(我喜欢这样称呼她,最起码在我的心里,她像女神一样让我仰慕)总是晚上快十点才回来,灯光中可以看见男人送她到门前,然后驾车离开。
这绝对不是一对恋人,女人没有邀请男人到她的房间里去。这么说男人还有几分绅士风度,没有强行进入别墅。
过后不久女人的身影就映在窗帘上,没有出现其他人的身影,直到灯光熄灭。
到了第四天晚上八点多,我决定实施这个计划。侧耳细听,楼下没有一点动静。我熄灭灯,来到楼梯口,吴妈的房间已是漆黑一片,只有刘医生的房间还透出微弱的光亮,可能是在看电视或干别什么事。我退回房间,把门锁死。
下到地面比我想象的容易许多,铁栅栏离窗台不足一米,伸腿就能踩到上面。铁栅栏上有许多圆形或菱形的装饰件,焊接在两条钢筋之间,像脚蹬一样。不到两分钟,我已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天空中一轮明月,周围的景象依稀可辨,犹如黎明时分弥漫的薄雾一般。
我快速向那栋别墅走去。当离别墅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狗已经叫了起来,我不由放慢脚步。当离大门还有七八米远,月光中能看见狗立起身子,两个前爪趴在铁栅栏上,冲我声嘶力竭地叫着。还有三四米,我不敢再往前了,拿起塑料袋中的食物,隔着铁栅栏撂了进去。
借着月光看到,这是一条德国牧羊犬,凶巴巴的模样令我胆寒。它先在食物上闻了闻,又看了我一眼,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转眼间带来的食物已经吃的一干二净。然后它抬头望着我,像是还没吃饱。但是我注意到,它并没有冲我摇尾巴,还是一脸凶相。
我找来一根细木棒,慢慢向牧羊犬靠近——必须打扫“战场”,把盛食物的塑料袋勾出来,否则漂亮女人回来一眼就能看出有人来过。狗很好奇,它歪着脑袋注视着我,以为我还要给它食物一样。刚把塑料袋勾出铁栅栏,它突然对我狂吠起来。我落荒而逃。
第一次大功告成,看看表,前后用时不到二十五分钟。
第二天晚上又去的时候,狗还是狂吠不已。当我离它还有三四米远的样子,它突然停止了叫声,不过两只前爪还是趴在铁栅栏上,对我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我把食物撂进去,它没有像第一次闻了许久才吃,而是站在食物旁边,冲我摇摇尾巴,然后才开始咀嚼起来。
我走的时候它还是大叫不止,我有点失望,心想毕竟不是自己的狗,想让彼此产生信任,还需要时间。不过转念又一想,或许是它有点孤独,好不容易来个人和它作伴,却又走了,它有点依依不舍吧。
再后来,它仿佛和我已成为了朋友,见我走近它不但不叫,还一个劲地摇尾巴。我知道,机会已经成熟,可以进入别墅探查其间的秘密了。可是我还是不敢贸然行事,毕竟是一条狗,倘若翻脸不认人,我该怎么办?还是等几天看看再说吧。
漂亮女人的规律我已经完全掌握,上午十点左右离家,来接她的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两人始终没有表现出过分亲昵的举动,女人依然坐在汽车的后排,我猜测女人可能还没有接纳中年男人。
有时是晚上快十点,有时还会再晚一个小时左右,狗一叫,我就知道她回来了。大约几分钟之后,那扇窗户便会亮起灯光,她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窗帘上——始终是一个人的影子。由此可知,中年男人把她送回来后就离开了。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孤独地住在那么大一座房子里,她一定经历了外人所不知的坎坷,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设想一下就会知道,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坚韧的性格,如果没有超过常人的毅力,怎会到此品尝一个人的孤独呢?再深一步设想,如果她意志不够坚强,委身于那个中年男人,还会在这里忍受孤独吗?
谜一样的女人,却有一座豪华别墅。然而她的生活差强人意,甚至还几分窘迫,否则的话就是在城里租房居住,也比这里要强上许多。
第二天上午十点刚过,听到狗的叫声我才来到窗前,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辆银灰色的越野车。第一次见到这辆车是行驶在下山的路途中,感觉车的颜色是灰白色的,那是距离较远出现的视觉误差。
这次特别关注,车身的颜色却是银白色的。从车型外观来看,是一款跨界宝马越野车。这款车的低配也要近一百万,要是高配的话,大概在一百五十万元左右。能开这款车的人,身价起码也有几千万。由此可知,中年男人的身价不菲。
女人走出大门,中途忽然站住,仰起脸,向我伫立的窗子眺望,像是向我行注目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我观察她的七八天中,每当她出门,一定要向我行“注目礼”。这一次我没有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窗前,像是在接受她的注目礼一样。
很奇怪,她今天观望的时间要比平常多一倍,直到喇叭声响起,她才不舍似的钻进汽车。汽车在掉头,后车窗缓缓降下,她扬扬手,像是在理头发,又像是向我挥手告别。
我已经难以自持,今晚一定要去那栋有着红屋顶的别墅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