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亲
刘家岘子的冬天和黄土高原上其他的沟壑一样，裸露着贫瘠的土地，干黄的野草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曳。堡子村要买的树是四棵粗壮的梧桐树，两米多高的树身大约有缸口粗，树头大而树枝稠密，如果是夏天，这里肯定是一个乘凉的好去处，地上的树叶干枯踏在上面刷刷作响，可惜由于夏天雨水多，沟有滑坡迹象，如果在冬天不伐这些树，有可能明年雨季被土掩埋，当刘家岘子要买树的消息传出去后，堡子队队长和社员商量准备增添一些农具，这才有了文章开头伐树一幕。
当时堡子队大部分男劳力都被派去伐树，伐倒四棵大树并且从沟里往上抬都需要人手，德安虽然大病初愈，但精神还不错，而且伐树工分也高，马建树问他去不去，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便带上干粮，由于人多，都是壮劳力，挖坑，锯树枝，往上抬，两个队上的人配合默契，一气呵成，从早晨六点多到下午三四点，就已经完成了伐树任务。
树伐完抬到山顶，马建树张罗着把树拉在牛车上先回去了，便陪着德安跟着刘家岘子的队长去刘尧顺家去看看。
来到刘尧顺家门口，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孩的哭声，队长敲了敲门，金玉梅把门打开，看了看队长和两个陌生的人站在门口，也没言语。进了大门，抬头一看这是一个半明半暗的地坑院，依山而建，面向东，正面三孔窑洞，从窑门口的墙看，斑驳不堪，说明有些年月了。哭声是从南面的窑洞传出，想必病人就在这个窑洞里。
队长领着马建树和马德安来到南窑门口说“老嫂子，刘先生的病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金玉梅有气无力的说。
“老嫂子，你托付我的事今天有人问，我就带来了。你看……”队长小心的问道。
“噢，你们等等，我进去问问吧。”说着推开门进去了，不一会儿门开了，德安看见一个瘦弱的十四五岁的女孩出来了，尽管眼睛又红又肿，但是收拾的还比较干练，金玉梅随后也出来了。
金玉梅招呼队长两人进了中间的窑洞。德安见哭的双眼通红的姑娘正准备做饭，锅台家具很少却很干净。
“这是我女儿晓棠，你们坐吧。”金玉梅说着取了三个碗端起热水瓶倒了三碗水，放在了三人面前的炕沿上说:“这个小伙是哪里人？”
“老嫂子！小伙是咱们汪水镇堡子队(村)人，今天来咱们队上伐树，没有媳妇，我就领过来了。”刘家岘子队长喝了一口水道。
抬头看了看马德安，说:“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条件就是给晓棠他爹送终。”
“婶，队长给我说起过，我知道。”德安低着头说。
“老嫂子，你闺女今年多大呀？”马建树喝了一口水问道。
“五月刚过十四岁。”
“你今年多少岁了？”队长转身问德安。
“二十六”德安小声说道。
“哎呦，整整大十二岁，老嫂子你看这……”队长皱着眉头说。
“到这时候了，咱哪敢讲条件。”金玉梅叹了口气说。
“是这样，马德安已经结过婚了，而且还有五个儿子，最小的才两岁多。家里情况也不太好，你和刘先生考虑考虑，如果愿意，我想德安会以儿子的身份给刘先生送终。”马建树搓着手陈恳地说道。
“老嫂子你看这，刚才伐树时他们没说马德安结过婚，也没说他还有五个儿子呀！这事恐怕不行。”队长着急的说。
德安一听刘晓棠才14岁，也吃了一惊，他的大儿子长林都13岁了，就算人家愿意，他觉着不行，年龄太小了。
“你看娃他爹有今天没明天的，再说他爹是这样要求的，，谁给他送终，女儿就嫁给谁。”金玉梅无奈地说。
马建树说：“我回去给德安他爹说一声，你们也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年龄相差有些大。”
“老嫂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刘家岘子队长站起来对金玉梅说道。
“你随我来。”金玉梅转身出了门，径直来到南面的那孔窑洞内。”
队长看见刘先生躺在炕上，瘦骨嶙峋，人好像缩小了一圈，不过看眼睛还有些神采。
“刘先生，你好些了吗？”队长俯下身子问道。
“唉！好不了了，这就是搞了天天了。”刘先生喘息着说道。
“刘先生，你给我说的事情我今天把人领来了，是这样，你听我给你说。”
“兄弟，你说我听着哩……咳咳……”刘尧顺虚弱地说。。
“刘先生，那个小伙叫姓马德安二十六了，年龄咱都不说了，还有五个儿子，大大儿子13岁，最小的两岁了，我晓棠妹妹才十四，这年龄相差太大了，嫁过去就当妈，你觉得合适吗？况且后妈难当你不知道啊？”队长忧虑地说道。
“兄弟，难得你……对我说这些话，可我……已经是……一个脚跨进鬼门关的人了，又没……亲戚朋友，能……怎……怎么办？只要答应给……我……我送终就行了，其他……的你和……你嫂子……说吧。我困……得不行了。”刘先生喘息着无力地挥了挥手。
金玉梅说:“虽然那个马德安年龄有点大，又有五个娃，但我听他说话是一个实诚人，靠得住，我想和他再说说我的条件，如果他能答应，这说明是晓棠的命。再说前边你不是领了好多人来过吗？他们嘴上答应，一看我家的情况还不都走了。你看晓棠她人家吗？兄弟，给你添麻烦了，队上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你，你忙去吧，我再问问马德安吧。”
“好吧，老嫂子，再把晓棠妹妹问问，不要勉强他，然后俯身对刘先生说:“刘先生歇着吧，我走了。”队长说着便转身走了。
德安坐在凳子上想着事，晓棠坐在灶前烧锅，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锅下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马建树把刘家岘子的队长送走后，打算也叫德安回去，这时金玉梅从门口进来，对德安说:“到南屋去吧，让她爹见见你。”
德安起身跟着金玉梅来到南窑，屋子里有一张桌子，一个太师椅，桌子上放着一摞书书外，再没有其他的摆设，炕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老人看见马德安进来了，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德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金玉梅和德安出来回到中间的屋子，说:“坐吧。”
德安坐在马建树旁边，继续说:“我们家情况你们都看见了，晓棠他爹有今儿没明儿的，我看德安人实诚，我就都说了吧，我有两个儿子，留给了前房，只有这一个女儿，我年龄也大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给晓棠找个人家，我的后半辈子还得靠晓棠养活。”
德安挠了挠头站起来说：“婶，我今年都26岁了，晓棠才14岁，我俩的年龄相差太大了，况且我再娶妻是帮助我抚养孩子的，这14岁的姑娘比我的大儿子才大一岁，也照顾不了我的孩子，我看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