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鬼域边陲（8）
“幽冥鬼市，鬼之处所，万物之始，万物之终，汝择其始，亦或已终？”
“始，汝已入人道，为善。”
“终，汝既入鬼道，恶也。”
慕晚低声念着，目光在两个选项上流转。
肖锦言不会做无用的事。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慕晚猛然抬头看向肖锦言。
刚才莫天做出了选择，肖锦言却没什么反应。
他没有给太明显的提示……
慕晚细细思索了一番一路以来，肖锦言和他们说过的话以及他做过的事。
恍然大悟。
“是第二个。”
慕晚突然开口说。
所有人都看向慕晚。
肖锦言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触感微微冰凉，琉璃盒大部分都被他握暖和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泛着流光的盒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看起来也不算太蠢。
“既然一切都有双面，那就不可能出现第一选项这种看似完美的道路，更何况，一开始我们街道的任务就是要成为鬼，若是直接成了人，那任务可就失败了。”
“我们选第二个。”
慕晚说完，直接做出了选择。
三人对视一眼，皆跟着慕晚他们选择了第二条路。
几乎在他们全部做出选择以后，面前的黑暗就被破开了。
好似被一柄剑直直切断，黑暗从中间开始溃散。
几人忍不住眯起眸子，那黑暗之下是炫目的红。
肖锦言眯了眯眸子，毫不犹豫踏进了一片猩红之中。
慕晚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巨大的吸力袭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下一秒眼前就变了一番景象。
喧闹的街市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愣住了。
前面是熙熙攘攘，鬼怪横行却热闹非凡。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街道，两边不似刚才的萧条，小摊小贩整齐罗列，叫卖声不绝于耳。
慕晚他们呆呆看着一个小孩飞快从他们前面跑过，在小摊面前停下，一张口就掉出了一条舌头。
他低头看着掉落在地还不断挣扎的舌头，抬头委屈巴巴看向小贩。
小贩笑着蹲下身要帮他把舌头捡起来，小孩就趁这机会快速拿了几样东西藏进自己衣服里。
目睹了整个犯罪过程的慕晚等人：……
要不是他们清楚看到小孩是把东西塞进了自己胸膛里，他们可能会笑出声。
小孩似乎被开膛破肚了，胸腔里空空荡荡，而他所偷拿的东西就被他藏进了胸膛之中。
带着笑脸的小贩站直身子，温柔地把舌头放进了小孩张得大大的嘴里。
舌头归位，小孩开心地笑了，“谢谢叔叔。”
“拿了我那么多东西，还叫叔叔？”
小贩脸上的笑收敛了些许，看起来有些阴沉。
“谢谢哥哥！”
小孩一秒改口，下一刻整个人就跑得没了踪影。
小贩无奈地笑了笑，下一刻，摊子上刚才被偷拿的东西又出现了。
跑远的小孩突然嚎啕大哭，舌头再次从嘴里掉了出来。
他的衣服被血浸湿，他近乎一边哭一边近乎慌乱地扯开衣服，露出了空荡的胸膛，整个胸膛之中没有任何脏器，只有一根脊骨空荡荡立在其中。
慕晚等人：……
抛开事实不谈，孩子挺可怜的。
凄厉的哭声传遍街区，小贩似乎终于受不了了，朝孩子招了招手。
小孩泪汪汪看了一眼掉在地上扑腾的舌头，又抬头看着小贩。
小贩叹了一口气，走出摊位要给小孩捡舌头。
他刚走出摊位，就有几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摊位上，若非慕晚他们距离近，恐怕都没办法发现那突然出现的诡异影子。
那影子快速掠过木质的摊面。
瘦小的影子在每一样商品上都停留了一瞬，似乎在揣度每一件商品的价值。
它似乎没有看到自己满意的东西，一路逛到了小摊边上。
莫天盯着那道影子，正要收回目光，就看到那影子猛然变得狰狞起来。
黑影猛然膨胀，阴影包裹住了整个摊子，好像一只怪兽突然张开了嘴。
下一刻，整个小摊上的东西都被影子吞入腹中。
莫天：……
合着你刚才一边看一边摇头都是装的？
你都决定全部收了，你搁那看啥啊，玩儿呢你？
几人默默扭头看向走到小孩面前，弯腰捡起舌头的青年，他依旧带着无奈的笑，把小孩的舌头放回了他的口中。
再看小摊上，已经干干净净，连个发簪木屑都没有留下。
肖锦言扭头看向那道影子，眉头微蹙。
不等那道影子退却，他已经伸手按在了木质摊面上。
影子似乎被他禁锢了，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莫天等人：……徒手抓影子你认真的吗？
那边，孩子表情有些狰狞，目光略过小贩瞟向这边，恶狠狠看着肖锦言。
肖锦言面色不变，眯了眯眸子，手直接按到影子上，抓住影子就拎起来抖了抖。
阿鸢等人：……嗯，看得出来你是专业的。
看着那道黑影被肖锦言当做塑料袋一样，扯着抖来抖去，所有人都默了。
不一会，那道影子似乎终于受不了了，抽搐了一下，猛地把刚才吞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肖锦言面无表情看着摊面上的东西，眉头微蹙。
他眯起眸子，再次拎起影子，声音平静无波，“身上还有什么？”
那影子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往一边一蹿，肖锦言手中还剩一抹黑色，那影子竟是挣断了自己的身体，想要逃走。
肖锦言似乎也没想到这影子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看了一眼手中疑似黑色塑料袋的破烂影子，转头看向还在和小贩强颜欢笑的小孩。
沉吟了一会，肖锦言径直朝那边走去。
肖锦言这番举动很突兀，也很诡异，慕晚等人看着他的背影，对视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熙熙攘攘、无比喧闹的街市上，肖锦言闲庭信步，暖黄的光映在他漆黑澄澈的的眸子里，给他白净的脸染上一抹暖色。
他眼中闪烁着灯光，脚步虽然缓慢，但是他紧抿的唇却彰显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怀中的薄壳开始发热，肖锦言脚步一顿，低头看向琉璃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