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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七月初七容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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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七 荥阳郑氏郑温府门外

    华灯初上,长安城内人来人往,贵人小姐们难得被允许出门游玩,兴高采烈地在脂粉铺和茶肆转来转去,闭襟楼上亦有小娘子们兰夜斗巧,穿七巧针乞巧,将五彩线互相绊结起来,作“相怜爱”。

    伷先同彦先站在百里府马车旁,马车的帷幔上镌绣着鹤竹纹,鹤隐于竹内,若隐若现。

    不会儿,礼部尚书郑温之女郑简着水绿色交襟襦裙,袅袅朝着兄弟俩走来,眼中满是看到心上人的羞怯和期待。

    彦先整了整同是水绿色的交领袍衫,向前挽住郑简,并道“简儿,你今日怎穿得如此素净,莫不是有意与我凑成一对儿,好叫旁人艳羡?”

    郑简抬眼看着故意打趣自己的青年,又看了看旁边憋笑的伷先,嗔道:“好呀,倒是让焕之瞧去了你这做兄长的没正形的样子,你不嫌臊得慌。”

    伷先眼瞧着此地不宜久留,便自动跑去赶马车,给这对眷侣留足说些体己话的空间。

    彦先也扶着郑简坐上马车,二人你侬我侬,真乃情深意切也。

    车内彦先揽起他前几日登高时思念郑简所写的传情诗,强装淡定地说道:“简儿,吾前日登高远眺,独身俯瞰这大好河山之时,想到你不在我身旁,当即便心中酸涩不已。真真儿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啊。”

    郑简接过彦先的诗句,信笺带有青年独有的清冽香气,还用了二人独有徽记做了封口。

    男子的字字如其人,多年练就的欧体气势奔放,平正峭劲,无渭斜倾侧之感,而得寓险于正之趣。

    郑简定睛一看,上头题写着:“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郑简心头一暖,抬头又望见彦先深邃的双眸,车内一时春意甚暖。

    长安城内酒肆茶坊众多,但各世家望族最偏爱的,要数博陵崔氏崔光从的归云阁。

    归云,取自崔光从的“归云一去无踪迹,山雨欲来风满楼”。原本是崔光从写于仕途不得意之时,被迫管理家族产业,从事商贾之道。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崔光从的遭遇亦吸引了些同是出身望族,仕途坎坷却颇有文采的世家子弟常来此处行附庸风雅之事。归云阁便自此名声大噪。到此时,已是世家公子聚会游玩必备之地。

    归云阁往来的世家小姐多是待字闺中,来此地亦有为自己寻得如意郎君的心思。当然也不乏向彦先和郑简般已有情意的眷侣,共同祈求将来万事顺遂、婚姻美满。

    归云阁内

    郑简此时正与交好的世家女子团在一处,共同对月穿针。

    女儿家们互相比拼穿针,将事先准备好的五彩丝线和七根银针拿出来,谁先把七根针穿完,就表明谁是长安第一巧手女。

    郑简同崔光从的胞妹崔婉君坐在一处,相互打趣着对方今日怎的都不约而同地携郎君前来,明眸皓齿,言笑晏晏。

    不会儿,女郎们决出胜负。拔得头彩的竟是位小女娘,年纪看着同伷先相仿,也是十三四岁的模样绛红色齐胸襦裙,小脸被吹得红扑扑的,兴高采烈地接过归云阁提供的彩头,施施然行了个礼。

    不料,一位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的小女娘,气呼呼地站起来,冲着这拔得头彩的小女娘喊道,“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不知谁得巧,明旦试看寻。今日你只是穿的最快罢了,怎能算是最好呢?这不算数!”

    这绛红色小女娘盈盈一笑,倒也不恼,淡淡地说道“那你道如何?”

    “依我看,你就将这头彩留在此处,现下有的摆设也不变,留待翌日待各姐妹们互相参观、评议,诸位姐姐们看可好?”

    郑简定睛一看,这闹事的便是汝南袁氏的嫡女——袁三娘,素来是以嚣张跋扈出了名的。正欲开口为绛红色小女娘辩解,却被这女娘轻轻拉了拉衣袖制止了。

    只见这小女娘又道:“这有何不可!不过,待到明日,若仍是我拔得头彩,你又道如何?”

    “那我便任你折辱!”

    这小女娘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可使不得呀,长安城谁人不知阿姊你出身赫赫有名的汝南袁氏,小女子怎敢贸然折辱于你?依我看呐,明日若我真幸运拔得头彩,阿姊便另送我个珠钗便好,阿姊的物什那必然是极好的。”

    “一言为定!”

    伷先原本随彦先同几位姊婿以及彦先的旧时好友坐在另一处。此时听到郑简这边的动静便侧目看了过去,旁观了全程后不禁暗暗赞叹这小女娘说话办事之滴水不漏,一时竟看出了神。

    与此同时,与伷先、彦先共席而坐的,也皆是这长安城各世家公子哥——

    正斗诗的是百里行俭的两位女婿,苏味道和太原王氏王勮,二人也曾被百里行俭夸赞曰:“二子者,皆铨衡才。”自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身着湖蓝色长衫,剑眉星目、清新俊逸的巨鹿魏氏魏玄同之子魏恬,魏三郎,此时正奋笔疾书,记录着苏王二人适才斗诗时即兴而发的文章。这位亦是百里炎的郎婿,其妻系百里炎长女百里重皎。

    看着一副胡人装扮,身着翻领袍衫、高大魁梧的少年将军,清河房氏房玄龄之孙房承先,亦是崔婉君的郎君。

    席间眼中含笑,不停对月饮酒的,便是博陵崔氏,崔连之子崔光从,归云阁的东家,亦是崔婉君之兄。

    这几位醉得醉,斗得斗,愣是没发现伷先此时已然被邻席的小女娘勾了魂去,眼神直盯着姑娘甜甜的笑容和在风中飞舞的赤红色衣裳,好一个痴情少年郎。

    “焕之,我先同房十一郎陪简娘和崔家女娘祭拜织女,顺便逛逛庙会,你便自行归家吧。”彦先戳了戳伷先,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伷先回头看向彦先,敷衍地回道。

    等到再回头,没曾想郑简同那小女娘那一席,已然是空无一人,徒留伷先一人空怅惘。

    出了归云阁,伷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周遭皆是成双成对的眷侣,伷先又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的小女郎,心情又落寞了些许。

    走着走着,不远处便是善男信女们在湖边祈福,放些制作精美的花灯。伷先想着自己形单影只的,也没有随身带着花灯,正欲抬脚离开。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急促的呼救声划破天际。伷先望了望周围,北面人群喧闹,都集中放灯祈福,根本无人主要到这呼救。

    那便只能是南面了。

    果然,一抹赤红色的倩影正在湖中央沉沉浮浮,双手无力地伸向天空,以期有生的机会。

    她不会凫水!

    伷先不敢犹豫,立马纵身跳入水中,若蛟龙般迅猛地游到女娘附近,又猛一闭气,托着这女娘就往岸上游去。

    到岸上后,伷先眼疾手快地将自己下水前就放在岸边的披风披在女娘身上,避免她着凉。

    女娘咳嗽几声,抓紧了披风,又赶忙低头向伷先行礼道谢。

    伷先赶忙扶起女娘,正欲询问她为何独自一人,又为何涉险。

    女娘此时一个抬头,二人对视,竟然是她!

    伷先此前落寞的心绪瞬间荡然无存。没错,这小女娘便正是在归云阁拔得头彩的、身着赤红色齐胸襦裙的小女娘。

    伷先此时真是又惊又喜,但又怕过于激动引得小女娘生疑,便故作镇定,漫不经心地说道“姑娘现下状况还好吗?可暖和些了?”

    小女娘施施然行了礼,望着眼前满脸关怀的伷先,少年虽为了救她,周身都湿透了,但月光下清朗俊秀的身影,以及方才施救时托着她看着瘦削却有力的臂膀,心中不免有些荡漾。便有节有礼地回道“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已然舒泰多了。”

    “更深露重,女娘怎的独自一人?”

    “适才是与家奴走散了,公子不必挂怀。”

    “那现下姑娘有何打算?”

    “这”

    伷先正要主动请缨护送小女娘回家,不料不远处传来一路人高声呼喊寻人的声响,只得作罢。

    伷先指了指东南方向,并说道“姑娘看,那可是你家家奴在寻你?”

    “正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小女子便就此别过了。”小女娘欠了欠身,再次道谢。

    “鄙人可斗胆问问女娘的尊姓大名?”

    “这”秦容看着自家家奴愈来愈近,心中有些犹豫,又有些纠结。

    “小女子姓秦,单字一个容!”眼看家奴就在跟前,秦容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向伷先喊道。说完,便由其婢女带上了马车。

    秦容,秦容,云想衣裳花想容,真真儿是生得袅娜纤巧,举止又温柔平和。

    不过,伷先适才也瞥见这小女娘的襦裙上有范阳卢氏的家徽,又有那许多家奴来寻,多半是卢家的贵女。

    倏忽间一阵凉风吹过,伷先搓了搓身子,正欲离开,低头又瞥见一方茶白色的帕子。拾起一瞧,发现上头绣着几簇娇嫩欲滴的海棠花,右下角果不其然印着范阳卢氏的徽记。

    伷先心下一喜,珍重地将秦容的帕子收回怀中,蹦跳着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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