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楔子

    仪凤二年（677年），唐高宗与天后并称二圣已三年有余。天后垂帘听政，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杀生，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一时间，四面八方风雨聚会，暗潮汹涌，危机四伏，时局实难测也。

    话说这大唐啊，到了高宗这里，已然有了颓势。世家望族经过休养生息之后元气恢复、势力大增，三大贵族集团便乘机谋求复兴往日荣光，相互间明争暗斗不断。

    是以，世家门阀间相互对抗又彼此制衡，以三足鼎立之姿与皇族分庭抗礼。

    且说咱这故事的角儿，便是三大贵族集团之一——关陇贵族一系的河东百里氏。

    百里氏自汉代发迹，时至今日已有百年载。

    虽衣冠南渡时不比关中七姓运气好，沦为此等世家。但祖上仍是豪杰辈出，西眷房的百里寂和百里矩一文一武，随高祖开国，又于太宗时护佑一方人民，开疆扩土，闯下基业。

    自此河东百里氏五房，西眷房、东眷房、中眷房、南来房和洗马房，便以西眷为尊。然而时至今日，西眷房虽仍为主家，但自太宗以来房中无人在朝任清要之职，故已有衰落之势。

    现任家主百里度原配妻子成婚后不久便长辞于世，百里度与其妻蒹葭情深，心痛之下发誓此生不再另娶，故而亦终生无嗣。其仕途也因其妻逝世受到严重打击，百里度前些年便索性罢官还家。

    这主家西眷房，家主百里度无嗣，其胞弟百里谈又是个胆小惧内之人，养出的儿子——百里肃，也是个纨绔主儿。

    中眷房家主百里行俭戎马一生，常年四处征战，这中眷房众子弟便也随着家主东奔西跑，九死一生。百里行俭之长子便因行军生活过于清苦，英年早逝；这次子百里延休虽在边关生养，却是身强体壮、力壮如山，其少年将军的名声早已妇孺皆知；三子百里庆远生于安西、长于长安，自幼醉心音律，不愿插手族中琐事。

    东眷房虽圣恩正隆，但这家主百里居道的几个成年儿子早已战死沙场，只留下百里连城这黄口小儿，亦不能委以重用。

    南来房又素来族中势力低微、人丁稀疏，自是毫无机会。

    这剩下的，便是久居京城的洗马房了。

    这百里氏洗马啊，自太宗时便被主家从河东舍了，送至长安作“质子”。亏得现任家主百里炎，是个善于钻营、攻于算计之人，生生儿在这主家与皇家的夹缝中，闯出生天来。

    其长女嫁了这巨鹿魏氏魏玄同之子魏恬为妻，攀了山东世族一系的姻亲；长子百里彦先，先太子李弘太子舍人，自幼养在皇宫，与先太子私交甚厚；还素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美名。

    这幺儿百里伷先，自幼聪慧、机敏善变。百里炎未雨绸缪，将着幺儿在襁褓中时便送与百里行俭照料，练就一身好本事，三年前才重回长安生活。

    不过这幺儿虽早慧，却生了个混不吝的性子。善谋略，却好诡辩，常以驳斥他人为乐。可谓是“怼天怼地怼空气”，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杠精自有恶事磨，且看时局变幻、波云诡谲之时，百里伷先是如何——与族人斗智斗勇、与朝臣拼强拼狠、与皇族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