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值得吗
她不怪他丢下自己逃离北宁,她也不怪他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可是,她真的无法原谅他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个自己母亲是谁的答案!但他说自己不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她他怎么可以不知道?
“予安!”李玉扶住差点倒下的宁予安,宁予安快要晕倒,她道:“师傅,送我回客栈吧,我……我好累啊……”
“好。”
“予儿……”
“童公子,让殿下休息一下吧,再过一段时间,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童越极不放心,他将一颗硕大晶莹的夜明珠塞到宁予安手中:“这是萧珀留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带着,现在把它交给你,予儿,爹等你。”
走出房门,宁予安在嘴里塞了一大把黄连,苦味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宁予安没心情再去应付那些标致的公子,失魂落魄的走出紫兰轩。
李玉将宁予安送回客栈,沈鹤卿和洪晨已经离开宁予安的房间,房间漆黑一片。
“予安,不要想那么多,师傅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个父亲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当今晚的事从未发生过。”
宁予安苦笑:“我若是三岁孩童,也许明早起来会忘记,可惜我不是。”
“予安,你这么想,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父亲了,而且,不管你到底姓萧还是姓宁,你都是公主,你尊贵的身份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改变。”
“忠臣不事二主,师傅不知道吗?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何母皇一直都那么不待见我了,为何她说看到我胃里不舒服了,若是我,早就杀之而后快了,如此看来,母皇还算是个慈母。”
“予安!”
“师傅,每一次,每一次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最低谷,事情不会再比现在更差了,但老天总有办法,总有办法让我降落到更低的低谷,我可真是……上天的宠儿,否则,他老人家为何只盯着我一个人把玩呢?”
李玉厉声道:“自怨自艾、自轻自贱、怨天尤人、心灰意冷,我不记得我曾教过你这些,我也相信没有任何一位先生教过你。”
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因为这样就彻底一蹶不振。
宁予安笑了:“您是没有教过我,璟墨在南萧时也没有教过我,所以我学的并不好,师傅放心,我只是……只是有些疲惫,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一听就是一个病了很久的人,但却没有因此而失去生机。“这才是我的徒弟。”
就算是被掩埋进土中又怎样?
种子还不是照样会发芽。
就算是被推进深渊又如何?
谁说她不能再爬上来。
璟墨还在宫中等她,她还有另一个人要保护。
“师傅,南萧女皇有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世?”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估计应该没有,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就算不顾亲情,为了她帝王的颜面,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是的,比起含情脉脉的感情,天子的威严才是首先考虑的事。
宁予安这时才打量起童越给她的夜明珠,它将本该昏暗的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我虽为公主,可这么大这么亮的夜明珠,还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这种珠子天下无双,若是你拿着它去找南萧女皇,她想赖都赖不了。”李玉开起了玩笑。
萧珀怎么可能会如此愚蠢?
“那这珠子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吧,也许将来有一天,我需要用它来要挟南萧呢。”
宁予安的脸在光照下有些透明,但却看不清这透明下的血肉。
宁予安看着夜明珠,觉得有些不对,中间似乎有裂纹,她顺着裂纹扭动了一下,夜明珠被打开了,光芒瞬间熄灭里面有一棵白火莲。
原来,这是一颗铛珠。
只有两半合在一起,才会发出光芒。
“师傅知道白火莲可以救我了吧?”
“予安,我和你的父亲并不熟悉,当年只是一念之仁救了他,但依我看,童越,绝对比你想象的,更能帮到你。”
“哪方面?”
“各方面!我要连夜赶回坦州,不能久留,予安,记住,抓住机会。”
宁予安闪闪发亮的眼睛中映着那株白火莲。
沈鹤卿一直都没有睡,他在等宁予安回来,子时他打开房门看到宁予安房中那幽绿的光,他便知道她回来了。
但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等到子时,他才敲响了宁予安的房门。
“你……”沈鹤卿还没问出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宁予安就紧紧的抱住他。
沈鹤卿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回宫后就见不到你了,想抱抱你而已。”
“好。”沈鹤卿知道绝不是这个原因,但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卿儿。”
“嗯。”
“你爱这个世界吗?”
“爱。”
“为何?它对你并不友好。”
“可是还有星星啊。”
“什么?”沈鹤卿望向窗外的星空:“它们似乎永远都在那里,不悲不喜,不死不灭,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能去星星上看一次,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怕只怕星星上也是一片荒芜。”
“我不知道,但没有去看过,又怎么能够确定呢?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去星星上,但殿下也是我的星星,在我看来,殿下可不是荒芜的人呢,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是如此。”听他认真的语气,宁予安很动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呢?”
“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会自己判断的,我现在只希望能治好殿下的病。”
他将一块糖放入宁予安口中,他知道,她又吃黄连了。
糖在宁予安口中一点点化开:“值得吗?”
“不知道,但我是医者,我相信当年神农尝百草,也没有想过自己救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只是希望自己找到能救人的草药,自己有救人的能力而已,我们只能医者病人的肉身,至于病人的心结,我们无能为力。”
“几年前的战争死了不少人,两国都希望我能赎罪,可我只是一个柔弱的美男子,并没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祈福和医术,这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赎罪方法,比我直接自裁要好得多。”
宁予安薄唇微弯:“真想不到,你每天想这么多事。”
“殿下,”沈鹤卿从宁予安怀中出来,深情的看着她道,“我爱这个世界,尽管它对不起我,但它还是让我认识了你。”
如果我让你输了呢?
如果你的星星是一颗不会发光的石头呢?
宁予安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倒在他的怀中,沈鹤卿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像最慈爱的父亲那般哄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