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抢劫“难民”
南部的地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多亏了灾难第二天草草出台的《世界避难自由公约》，开着列车的列车长等人被当作了前往印度避难区的过路者。没有官方的人为难他们，但是每一个人都不敢放松，因为公约内容仅限于有生的官方人员。
他们所路过的土地也是废墟遍地，灾难前各国前来避难的流浪者在破烂不堪的车里或是在漏洞百出的帐篷里靠一点口粮苟活，难民的眼神里无不充斥着对食物、药品和睡眠的渴望。
“难民是无序的组织，当他们混入一个低序的体系注定会导致体系秩序的混乱。”克劳斯端着水杯看向窗外，列车的被迫减速让他看到不同发色的难民正在从泥土里挖掘木制品修补自己的避难所。
“很高兴还能看到宗教。”阿列克谢指着一座很有欧式风格的木板和帐篷共同构成的避难所，一枚大十字架正立在最高处，很多教徒们正向它虔诚祈祷。
“小伙子们，我们也下去拜一下？”
“我是无神论者。”克劳斯摆了摆手。
“我觉得还是不要吧。”阿列克谢指了指离教堂不远的营地，那里人种混杂，营前还停着大量的改造汽车，车辆大都配有冲击类装备。
“有点意思，有没有可能这个宗教团体的力量更加强大？”克劳斯顿时来了兴趣，“我想要祈祷一下。”
“喂，你不是无神论？”
“上帝不保佑无神论者，我也不真心拜他啊。”
“那我就停车了。”
“入境规矩没说不能使用枪械吧。”说着阿列克谢拿出步枪检查弹药。
“没说，甚至没有说明国土边界。世界已经被揉成一个面团了，分不清这么多。”
克劳斯在列车制动后首先跳下去，阿列克谢把步枪半藏在披风里也跟了下去，他主要想防止难民爬火车获取物资。克劳斯向着难民营一路溜达，他发现列车与野地的阻拦网已经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但是没有人敢拆卸通用轨道的枕木。
“看来有智慧的人还是占多数。”
“克劳斯，你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克劳斯把手揣在衣兜里微笑着走进教堂。
穿着破道袍的神职者迎上来，不远处的营地也有人逐渐靠近。那些非宗教团体营地的人大都面相不善，手里的武器虽然很杂但是枪械却不少。阿列克谢一阵紧张随即握紧步枪的握把，但是克劳斯拍了拍他的右臂示意阿列克谢放松下来。
神职人员递过一只碗，克劳斯泰然接过，他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竟然是不算很稀的肉粥。克劳斯一饮而尽之时粥也被递到阿列克谢面前，阿列克谢婉言拒绝了，克劳斯饮尽粥汁后爽朗地笑起来，围过来的难民也开始大笑，唯独阿列克谢很紧张。
“神父，您真是能够净化各种难民的人啊。”克劳斯一边说一边朝附近的持枪者看去。
神父只是笑了笑然后向帐篷内做出请的姿势，持枪难民见克劳斯钻进帐篷也都围上来。阿列克谢没进帐篷，他觉得这种狭小的空间就像一张网，如果发生突然事件便不宜逃脱。武装者们和阿列克谢剑拔弩张，他们大概也看出对方披风下藏了一把步枪，而帐内则传来畅快的中文交流声。列车长在列车上也能听到克劳斯的声音，他奇怪地看着祈祷帐篷，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一个无神论者会和神职人员会聊得如此开心。
克劳斯走出帐篷，神父紧随其后。双方握手，神父示意随从再来一碗粥，克劳斯当即接过饮尽，味道比列车上的稀粥味道还要好。克劳斯在回去的路上转头看向这个营地群里最中间的营地，唯独那个营地在克劳斯到来后没有动静，但是从它前面还残留着肉快的烤架和帘子一角后的身影不难知道里面有人。他同时还注意到那顶大帐篷一旁有很多堆起来的大木箱，上面都有标识过的痕迹但没有撬开的迹象，因此他推测里面可能是救济粮。
克劳斯一上车就躺倒在靠营地窗旁的床上，他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那片营地。
“小伙子们，启程吧。”
“太好了，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呆够了！”阿列克谢愤怒地把步枪丢在桌子上。
“列车长先生，看到那位神父了吗？他是位心理学医生，我觉得您不会拒绝一位心理医生对吧。我们现在人力短缺，看到这个营地群了吗？以双方的人力比来看对方哪怕手持匕首也足够攻破我们列车上的一节车厢以使我们陷入多面受敌的状态，我觉得我们至少得在一个营地生存一段时间观察和选择人力，不然人力的聚集会越来越困难。”
“这个营地恐怕没那么友好吧，并且供给人力的粮食哪里来？”阿列克谢看起来烦透了。
“这个营地肯定不行，不过我们一定不能空手离去。那位神父根本不信神，他是一位灾难前契丹的心理学教授，为了活下来不得不扮成神父寻求这个团体的帮助。对方是个灾难前契丹、英国、法国人混合的群体，用宗教作为次级控制力凝聚而成的非人道团体。”
“哈，你们也真是大胆，你们敢在这么多人围上来时谈这些。”
“不，嘴里谈的是神学，手上谈的是科学。”克劳斯坏笑一下做了个打手语的样子，“教授的意思是他自己会带上一些口粮和另一个人加入我们，但是我更有野心，恕我直言，我想端了这里，把那几箱粮食据为己有。”
“这……不大人道啊。”阿列克谢小声说道。
“哈哈，飞行员老爷，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唯独没有准备好饿肚子。自己看看我们这些天吃的什么？一个罐头分成两半三个人吃，顺道再挖点野菌野菜之类的。这样不行，罐头迟早吃完，而沿路我们看到的景象都是补给缺失，以后找到补给点也很难了。反正这些人不在保护范围内对吧。”
“我……下不去手。”阿列克谢投降了。
“我去把那几辆改装的汽车解决掉。”列车长稳重的声音从克劳斯身后传来，“这个我有想法。”
阿列克谢被两个非人道主义者吓坏了，只能自请守卫列车。
“不，你不仅要守卫列车，而且还要把教授和他带来的人掩护回来。给你五十发子弹，我们留二十发。列车长，我们2车商量一下。”
克劳斯拍了拍阿列克谢的肩膀然后和列车长走进2车。
深夜，当阿列克谢接到防守通知架起步枪后，克劳斯和列车长就从不同的车厢分别下车了。由于轨道高于地平面，因此克劳斯匍匐下降直到爬进轨下的草丛才缓缓蹲起来。他先用匕首解决了两名暗哨为列车长疏通了通道，接下来他就开始等待列车长事成。
列车长宝刀未老，他像在战场上穿插行动一样灵活地依靠掩体和物资箱躲过车旁守卫的视线，然后在车后的棚子里找到了汽油。没一会功夫，大火伴随着爆裂声惊动了营地的所有人，营地乱作一团，很多人朝停车点冲过来，但是还有一部分冲向列车，其中教授拉着一个裹着烂斗篷的人冲在最前面。
阿列克谢不敢怠慢，他为教授打开了第1车厢的门然后开枪向教授身后的追兵扫射，但事情并不顺利，因为对方也开始开枪回击，虽然由于末日列车上的防护很不错，但是仍有子弹从窗口飞入与阿列克谢擦肩而过，更糟糕的是正当教授和随从登车之时，有人开始进攻其他车厢，厢门都没有进行过加固，因此阿列克谢不认为能够顶多久。
克劳斯的行动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解决教授帐篷边的守卫后并没有和教授一起回到列车，而是一路朝中部大帐奔去。他开始用枪解决敌人，虽然他只有十五发步枪子弹以及八发手枪子弹，但是他依旧有恃无恐地躲在中帐的物资箱后射击并顺手把带有明显标志的燃烧弹拍在物资箱上，冲上来的人都很畏手畏脚，趁他们考虑的阶段克劳斯百发百中，切换手枪一举击毙了三名枪械最精良的敌人。
三名主战力被击毙让他们意识到有必要放弃这些物资了，他们一拥而上，谁知克劳斯把枪一丢，顺势拔掉燃烧弹销钉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有话好说嘛各位，哈哈，我投降啦！”
难民武装并没有见过这种投降方式，但是那枚燃烧弹确实起到了威慑作用。
“各位，下次不要再犯这么大的错误啦！”
此时汽车的轰鸣越来越近，紧接着随着几个敌人被撞飞，头上挂着很酷的眼镜的列车长和他驾驶的改装车出现在他的面前。
“列车长先生，搬吧？”
敌人开始躁动，但是克劳斯举了举燃烧弹他们便顿时又安静了。物资箱很沉重，多亏了列车长也经常干些重活，t打击并没有让他的肌肉老化太多。
“各位再见！”手持燃烧弹的克劳斯跳上汽车就走，他明白燃烧弹此时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于是便和一桶汽油一起扔了出去，一道火蛇瞬间在铁路边没被难民清理过的草地上蔓延。被大火威逼的敌人只能后撤，营区战事基本结束。
阿列克谢那边就不大好了，子弹中伤了他带伤的手臂，心理医生带过来的那个人正冒着敌人火力为他包扎。教授从2车取走一支步枪和一些子弹也开始对抗起来，由于2车进行过加固，因此勉强能防守住。阿列克谢这时才注意到4车和其他车厢也正在遭受进攻，由于4车和5车之间的通道被克劳斯加固了所以他并不担心，但是对方已经把4车大门撞开一个小缝，现在正在把撬棍塞进去。
“赶快回撤，不然第二枚燃烧弹就来了！”此时车外传来克劳斯的声音，但由于视角缘故他没办法看到克劳斯。敌人有退去的迹象，但还有一部分不死心，这时克劳斯开了几枪，拿着撬棍的敌人立即倒地，其他人也都作鸟兽散。
“阿列克谢！打开第22节车厢的门！”列车长大喊道。
作为货运车厢的22车，车门打开时就形成一个斜坡，列车长控制好速度载着克劳斯冲上斜坡，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
阿列克谢关上22车车门并发动列车，他很担心那些人反应过来会围攻列车。显然，阿列克谢的担心是对的，列车发动的瞬间就有人从营地冲过来，持枪者还朝列车的窗户上疯狂开枪，只是那些改装车已经被列车长破坏干净了，他们根本没办法追上来。
此时克劳斯和列车长已经扛着物资箱走到车厢封闭处了，克劳斯把箱子丢在5车的走廊上然后开始拆卸封堵物，列车长则继续回去搬物资。心理医生和随从也赶过来帮忙拆除封堵物，只有阿列克谢坐在1车闷闷不乐。
“总共六只大箱子，要不是这辆车是露天的我们还真搬不上来。”克劳斯气喘吁吁中充斥着得意。
列车长年纪大了，又疯了一晚上所以早早睡下了。教授看着睡下的列车长和不怎么说话的阿列克谢，只能向克劳斯一人介绍自己和随从。
“我是阚启典，这是……我家姑娘，阚雨晴。呃，我们并不神叨。”
阚雨晴掀开斗篷，克劳斯当即正坐喊道：“哇，东方丽人！你好你好，叫我克劳斯好了，那边睡觉的是老斯米尔诺夫，列车长；至于坐在那里的就是阿列克谢。”
“哈哈，请坐吧，感谢你们的肉粥。现在我们的语言非常不统一，这里会中文的只有我一个，你们都会什么语言呢？”
“英语。”阚教授摊了摊手。
“啊，我也会！其他人多少也会一点。如果你们遇到什么交流的麻烦随时找我就行。”克劳斯伸出手和阚教授握了一下，但是他拒绝了阚雨晴打着颤伸出的手。“我们得有些礼法对吗？”克劳斯冲女孩微笑一下。
“克劳斯先生是吗？”女孩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您是个好人。”
“谢谢你女士，没把我当作抢劫犯就不错了。”
听到克劳斯的自嘲女孩轻笑起来，克劳斯和阚教授也笑了。
“克劳斯兄弟，那位阿……列克谢兄弟似乎不大开心。”
“这是真把我当抢匪的人。”克劳斯想要拍拍阿列克谢的肩膀却被他闪开了。
“阿列克谢，你真以为那群‘难民’能获得这么多食物？现在官方群体自己都吃不饱饭，哪里来的这么多配基食物呢？”
听了教授的问题阿列克谢开始思考。
“小兄弟，答案很简单，靠抢劫。营地首领外号‘肥鱼’，是一坨肥油，靠他来抢劫吗？自然不是。他所做的只有让一个群体出现分层，他依靠自己的江湖关系构建了高层，挑选出强壮且有战斗力的男人作为中层，而女人和小孩则位于低层，而我这个假神父和我女儿这个假神官则属于特殊层。高层负责指挥中层，他们能获得更多的食物以及最好的享乐；中层负责杀戮，他们已经从幸存者退化成野兽，被他们枭首和奸杀的人不计其数；低层则被强行要求迷信特殊层，他们平常见不到天日，你们抢夺的物资也不在他们的进食范围内，你们的攻击自然也伤不到他们。你的自责究竟来源于哪里呢？”
“我……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他们关在哪里？”
“你救不了这么多人，监牢不仅离这里很远而且还有炸药，你这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教授抚摸着阿列克谢的肩膀，阿列克谢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了。
“至少，你还救了我们不是吗？”阚雨晴轻柔地说，“我的父亲装成神神叨叨的神父才把我从那群虎视眈眈的恶棍手中夺回来，但是他能保护我多久呢？”
阿列克谢愣了一会，随后他搓了一下脸站起来。“好吧，让我们去拿那些物资庆祝一下顺便看看将近60发的子弹换来的东西究竟怎么样。”
众人把物资箱一个个撬开，里面装的东西让他们心里一阵狂喜：有两物资箱装的是大米和面粉，还有三箱罐头以及一箱来路不明的干肉和净水。人们相视一笑，第4车厢飘出的香气贯通了整辆列车，最重要的是阿列克谢的手风琴又开始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