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易
“不经过战斗就不知道我们的弱小,我们引以为傲的几十发子弹,就算每一发都很精准也难当敌人众多。各位小伙子们,下一步怎么走就由你们决定了。”列车长把用罐头煮出来的汤放到桌子上并做出“请”的手势示意年轻人们边吃边聊。
这是一个不错的夜晚,列车在城郊环线上打转,星星依然明亮,从窗户吹来的风凉爽且不凛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该思考些什么的夜晚。
“我觉得还是先搞些基础建设为好。”阿列克谢看了一眼脸色闷得像暴风雪前夜一样的克劳斯说,“现在列车上已经没有多少储备淡水和罐头了,罐头另说,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列车的长度特点建造多个净水器,在寒冷地区通过净化雪水,在河流区域净化河水,在既没有雪也没有河流的地方就使用储备水。”
“不错的想法,克劳斯呢?我觉得一位工程师应该也懂一点净水。”
“然而那属于化学,亲爱的列车长。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飞行员老爷说得确实很好,但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搞到污水处理厂的除菌剂,否则我们必须要在日后的饮水中加入一定量的抗生素,这其实在微生物培养基的生成上常用。”
“克劳斯,你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没错,我现在心情糟透了。”
“因为那个中士?”
“不,是因为感染。在打扫战场时我注意到很多匪徒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细菌感染和真菌感染的迹象,因此我推测他们其实本就活不了太久,他们的大本营只是想利用他们获取一些资源。这暴露出两个很可怕的问题:其一,他们树大根深,但这对我们这个机动单位来说威胁不算很大,不过我们要考虑到南下过程中随时间推移可能会遇到更多更强的类似团体;其二,说明感染正在某处盛行,人类的抵抗力很强大但也有限,既然微生物借了t打击的力量大量繁殖那么我们也该考虑到它们或许已经衍生出非常强大的种类。”
“看来工程师一向视野开阔。”列车长咧开嘴笑起来。
“列车长,我准备干件冒险的事,我自己一个人。”
“什么?”列车长收了笑容皱起眉头。
“我想和那些军队接触一下……”
“哦,我的孩子,你是不是中邪了?就算你感染了脑膜炎我们也不会丢下你的。”
“列车长先生,我没开玩笑。”
“算了吧孩子,现在我们的生活还能过得去,你是工程师,没有深入接触过军队,不知道军队有多可怕。我当兵那会,贫民窟的孩子们宁肯被当地匪帮盘剥也不愿接受我们给的一点列巴,你应该相信求生中的孩子们的选择。”
“孩子们有选择吗?可是我们有,现在的生活过得去,以后呢?树根才刚刚开始腐烂,以后会烂得越来越快,因为越来越多的蛀虫和微生物会尝到甜头。经过这次冲突,我打定主意要把这辆列车变成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我们就要着手开始。”
“克劳斯!”阿列克谢见克劳斯不听列车长的劝于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阿列克谢,冷静。”列车长把手插在衣袋里沉吟,“你想得更远,或许你该去试试。”
“那么,我需要一些筹码。”
“尽管说。”
“中士的电台、电动汽车。”
“没问题。克劳斯,你一定要考虑清楚,这些筹码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当然,它们远远不如你珍贵,我列车的每一位乘客都是无价之宝,你一定得完整地回来。”说着,列车长走到已经站起的克劳斯身边搂住他的脖子。
克劳斯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便挣脱列车长的手臂朝后面的车厢走去了。列车在城郊停下,克劳斯和阿列克谢把电台扛到车上,临走时阿列克谢拍了拍克劳斯的肩膀,克劳斯冲阿列克谢点了点头。
列车发动了,克劳斯坐在车里冷静了一会。之前,他从中士的尸体上搜到了一本笔记并私藏起来,那本布满血迹和汗渍的笔记进一步坚定了他与那群军人交易的信心。当列车从他的视野里淡出,他也开始了他计划的第一步。
打开拦截电台,建立独立频道,与对方建立联系,克劳斯熟练操作起来。
“我是一个商人。”克劳斯亮明自己的身份。
“你好,商人,在这世道做生意还真是个怪胎。”对方的回复并不严肃。
“所以要买根火柴吗?”
“那你的火柴必须能召唤出奶奶我们才会买。”
“谁的奶奶?土匪奶奶家的住址足以勾引你们吗?”
“小女孩先生,什么价钱?”
“你们的药品工厂和医疗中心又值什么价钱呢?”
“呃……这恐怕不便宜。”对方的声音阴沉了下去,但是很快又恢复敞亮。
“那么你们的武器配置和行动……”
“哦,这些都很值钱,看来你这位小女孩有很多火柴啊。”
“不不不,只有两根而已,其他的是非卖品。”
克劳斯收起接听器向前看去,远处一辆军用卡车已经在废弃汽车群前停下,全副武装的一队士兵正穿越废弃汽车群。克劳斯拿起拦截电台的收发器然后悠然把腿担在方向盘上,直到一把手枪抵在他的脑袋上他仍在闭着眼睛握着收发器。
“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两根火柴是什么了?”
“当然,这两根火柴分别是你们目标的去与留,想好了长官,买一必买二。”
“那就跟我们走吧,你不会接受货币的。我们之间被那群锈了的车挡住了,搭我们的车怎么样?”
“不用,我开车绕过去。长官,不要耍花招,他们的驻地很分散,只要我按下这个收发按钮,这些匪徒就会流窜,一旦不被根除你们恐怕睡不好觉吧。‘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
“中文不错,但是你不怕我们把你连人带车一起轰了吗?”
“不怕,我还有一处电台,我设置了收发时间,在四个小时之后自动向土匪发出信息。”
“那我们得赶快了。”
“那是自然。”
克劳斯拿下脚发动汽车,拿枪抵着他脑袋的军官也带着小队有序后撤。
“罗曼诺夫医院见,各位。”
“再见,‘小姑娘’。”
克劳斯也不敢耽搁,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只有不到四个小时。他现在靴子里和手心上全是汗,方向盘在他手里显得非常滑,当他以最快的速度绕到罗曼诺夫医院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一路上他看到了重重哨卡和有序的巡逻部队,士兵装甲齐全且厚重,每个路口还驻扎有步战车,这些哨卡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前往查看,唯独对他打开放行之门。除此之外克劳斯还看到了很多出城的小队,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寻找电台的,他笑不出来,只是推开车门走向军装笔挺的长官。
“你好,我是克劳斯。”
“很高兴与你握手,我是文昌上校。你想要什么呢?”
“步枪、子弹、抗生素和一辆步战车。”
“我们可以给你三把步枪和五十发子弹,至于抗生素和步战车,别想。”
“三把步枪外加七十枚子弹,不要抗生素和步战车了,换成一箱罐头、一套手术器械和一枚燃烧弹。”
“合作愉快。”
克劳斯没想到谈判会如此顺利,随行的士兵把自己的枪械递给他并清点好子弹。趁着克劳斯把枪械逐一打开检验的时候,一箱罐头和一只手术包在步战车的携带下送到,克劳斯把这些东西甩在车上然后上车准备离开。
“等一下,时间不多了吧,要不要现在就把位置告诉我们?”
“你的部队还有火炮吗?”
“有,不过不是最先进,乐观决策下射程40公里。”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坐标,在最显眼最容易被炮击的位置。当然,希望你们不要跟着我,不然你们也不容易全歼敌人对吧。”克劳斯把中士的笔记本递给文昌上校,“上面是匪帮的位置,不止一个匪帮,要想全歼,你们就需要时间做计划,这个时间够我放跑他们了。”
“万一你有第三个电台呢?”
“我只是拿了你们的一点东西,第三个电台会不会通知他们不是你该管的,你只要知道如果你不和我交易,我就一定会把匪帮放走。”克劳斯眯起眼睛看着上校。
“你很好,真是个聪明的小红帽。”上校面不改色地说着,克劳斯严重怀疑他是一个面瘫。
“您是个不会让小红帽饿死的大善人,再见了大善人。”
克劳斯发动汽车朝城郊驶去。这时一名军官凑到上校身边询问他是否要追击,但是他得到的回应是拒绝。“向上级报告,已经按照命令和他展开谈判,现在他已经出城了。”
克劳斯把车停在城郊的某处然后把那一箱罐头扔了出去。
“报告长官,追踪器丢失。”
“该死!”
“小白同志,心态好点,作为他多少年的老对手我还是清楚的,抓不住是常事,抓住了不让他逃掉是本事。”
到达城郊的克劳斯没想耍花招,他把拦截组抬下来并暴露了拦截组的坐标。他很清楚自己别说是第三个电台了,哪怕是第二个电台都没有,因此他不敢耽搁,飞也似的随便编了一个第二电台坐标便撤离了。
不一会,站在制高点的克劳斯就听到了火炮的轰鸣,远处的爆破火焰窜起来。他点了一根烟等待炮火停歇,硝烟的味道隔着很远都能闻到。炮火很快就停止了,克劳斯不失时机地走下制高点登车而走,他始终没有看到对方的空军力量,这让他不免隐忧。
列车现在正停靠在某处破损建筑物繁杂的轨道上,阿列克谢正拿着tt-33倚在窗户边守卫,天色渐暗,按照约定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列车将抛弃克劳斯。
“阿列克谢,我听到火炮的声音了。”
“抓个克劳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克劳斯也真是威猛。”
“谢谢夸奖,飞行员。”克劳斯把车停在列车旁从车窗探出脑袋说,“我们得赶快走了。”
“你换来了什么?”阿列克谢一边把车帮忙推进车厢一边问道。
“3把军用步枪和70发子弹、一只手术包以及一枚燃烧弹。准确地说还有一箱罐头。”
“好样的,现在我们有三把军用步枪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阿列克谢大加赞赏之际列车长放起音乐,他已经煮好了晚饭,一如既往的是午餐肉稀粥。
“能换成别的不好吗?今天可是大丰收。”阿列克谢喝着清水一样的粥抱怨道。
“还是别抱怨了,飞行员老爷。”
“克劳斯,你说过一箱罐头对吧?”
“呃……准确的说是这样……”
“我等不及了!它们在哪?”
“我扔了。”
“什么?”这下连列车长也感到震惊了。
“那里面一定有追踪装置。相比于枪械和燃烧弹,所有追踪者都更倾向于选择一个更容易隐藏追踪装置的需求品,并且我在进城的路上表现出了饥饿,他们的最终人员就会有更大概率把罐头当作是我的最需求品,也就是最不能丢掉的东西来设置追踪器。”
“那么克劳斯,现在我们要继续南下吗?看起来契丹人的军队还有很强的实力。”
“我觉得不会。”克劳斯摇了摇头说,“他们拆掉了医疗器械并且拒绝用抗生素交换物资,因此我觉得至少他们的工业被严重打击了,能控制的城市已经不多了,我们还要继续南下试试吧,有这4把军用枪械作证也足够留出辩解时间了。”
“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先北上再南下。”
“列车长,规矩合适吗?”
“不要小看灾难时期的铁路部门,他们日夜工作,统一全球轨距,虽然仍然未能实现全部统一但是终究是留下了很多通用铁道,而灾难号在初期有国外业务,我们跑的这条铁路正是灾难号专属通用铁路。当然你如果想去朝鲜那就算了。”
“哈哈,我可不去。”
灾难号再次行进,克劳斯疲惫地躺在床上,阿列克谢则扛起手风琴激情演奏,而老列车长抚摸着步枪和子弹,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