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村
江生的的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这测骨意味着什么，只是偶然听闻评书里面的大侠年幼的时候都会参加测骨，在他的认知里，大侠已经和测骨画上了等号，如今听说自己也要去参加测骨，他心里别说有多激动了，但不知为何，激动之余心里有有那么一些顾虑。
“快点洗，洗完早点休息去……”见江生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大爷看了过来，“咋了？哪儿不舒服吗？怎么老是叹气？”
“俺……俺不想去测骨……”江生别过脸，嘴里小声的嘟囔着。
大爷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挂满了疑惑。
“为啥？”他坐到江生跟前，耐心询问其缘由。
“俺比不上他们。”江生满脸难色，过了好久才吐出几个气泡似的音节。
“没出息！”大爷眼睛一蹬，表情尤为的严肃，“这有什么好怕的？不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么？别人能去你为什么不能去？难道说你比别人笨些吗？”
江生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心里的那种感觉。
大爷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已经把江生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将床铺好，把江生抱进了被窝里，安顿好。
“娃，人穷志不穷，去了是为你好，”他躺在江生跟前，苦口婆心解释道，“你要是选上了，今后吃香喝辣的都是你的，俺岁数大了，享不了你的福……你没去过大城市吧？俺去过，当年俺带着‘小山东’去城里干活，那里的屋子都是飘在天上，拉车的赶的都是传说中的龙……就是有角的那种，就连吃的东西都发着光……哎呀，俺那时运气比较好，喝了一口别人吃剩下的汤……啧，那汤简直是俺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吃完以后俺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一口气连走三十里地都不带喘的……你要是出息了就能住在里面，天天吃那些好东西……”他没读过书只得用自己的认知加想象力拼命的描绘着那般美好。
江生长这么大就没出过村子，大爷游历的故事就成了他联系外界的重要纽带。此刻的他安静的听着故事，脑海中勾勒着外面的美好世界，他的心中略微有些憧憬。
“俺长大了也要当评书里头的大侠，惩恶扬善！到时候再在村子外面找个老婆……嗯，要比翠翠好看……还要比翠翠温柔……然后再去把大壮狠狠的教训一顿，让他平时老是欺负俺……”他这样想着，渐渐的就有了困意。
“生儿睡，生儿乖，生儿不睡眼睁开，卖大馍的咋不来……”童谣在耳边响起，那略带沙哑的乡音如甘雨一般一遍遍的抚慰着江生幼小的心灵。
江生两眼开始打颤，略微挣扎小许方才闭上入了梦想，即便是这样，他嘴里仍不忘着嘟囔要娶个漂亮媳妇，逗得大爷咯咯直笑。
这一晚，江生睡的很踏实。
次日，天还未亮，便见江生早早的起床洗漱，换上了新衣裳，此刻他如同待嫁的小媳妇那般在床上安静的等着，脸上洋溢着着紧张与期待。
“生儿！快出来吃饭了！马上晚了！”大爷在门外一声声的呼喊着江生。
“来了！”江生应付一声出了门。
门外，母亲眼神犀利如刀，看的江生好不自在。
“穿的怪洋气。”她嘀咕一声，转身进了厨屋。
大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时个儿不早了，赶紧过来吃点东西，马上人走了。”他递了一块烤馍给江生。
江生不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没吃过热饭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那一盆干炒粉丝被他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二人在门外等着，这等待的过程倒是让江生倍感煎熬，嘴里一遍遍道着‘车呢？怎么还没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兴许是被江生惹得烦了，大爷撒开江生的手，妥协道：“你到一边玩吧，等车来了俺再叫你。”
江生见状喜上眉梢，踢踏踢哒的朝着最近的孩子群走去，却见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翠翠！”他喊着，心里又惊又喜。
翠翠见到江生也是欢喜，忙上前迎着。
“江生哥，你也是去参加测骨的吗？”她问道。
“得了，就他这样儿的还去测骨？”身旁的小辫子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
“就是，江生瘦的跟猴子一样，去了也是选不上，还丢人。”
“……”
江生听罢心里难受极了，忙低下头不说话。
“你们说什么呢？”翠翠站出来替江生解围。
小辫子见翠翠这般不耐，忍不住调侃道：“翠翠，你该不会喜欢上了江生吧？”
这般年纪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谈情说爱，只觉得跟‘偷东西’一样是些不好的事情。翠翠小脸微红。
“江生哥，咱们走，不跟他们玩了！”她气鼓鼓的说着，忙拉着江生离开。
“呦！被我说中了吧？翠翠相中江生了！大事件！大事件！翠翠相中江生了！”小辫子喊着，周围人也开始跟着起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村子，成了孩子们嘴里的闲话。
小辫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翠翠，你也要参加测骨吗？”江生问道。
翠翠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俺要参加测骨，俺要向铁牛哥一样仗剑走天涯！当个女侠！”她向江生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抱负，眼中满是憧憬，过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拉着江生的手，当即‘呀’的一声松开，脸上的红晕更胜几份。
江生怔怔的看着对方，胸口的那颗心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砰砰砰跳的厉害，嗓子眼就好似喝过烈酒一般，辛辣甘甜，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得连连称奇。
“生儿！快走咯！马上晚了……”远处传来吆喝声叫醒了江生。
江生回过神来。
“俺先走了。”和翠翠告别后，他一路小跑走了，边走边嚷着，“来了！”
门外小道上停着一辆驴车，驴车上坐着的人江生不认识。
“上车吧！”他对着江生笑了笑。
江生向来怕生，只敢唯唯诺诺的在大爷后面跟着，不敢说话，直到临近跟前方才在大爷的示意下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句“叔”。
“哎，真是个好孩子。”那人热情的应了一声，待二人坐稳便挥起了手里的鞭子，“今天去看热闹的人肯定多，不早点走准堵在半路上。”
“翠翠不跟俺们一路吗？”江生看着翠翠家紧闭的院门。
“人翠翠跟咱不顺路。”大爷回答道。
“哦……”江生原以为翠翠能跟自己做个伴，期望落空，他有些失望，但很快他的脸上就被喜悦给代替，这是他第一次走出这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