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怒
洛阳城内。
这几日因为蹴鞠新联赛的正式拉开序幕，一份小报也悄然的散布到了全城。
小报名曰足球报，上边全是赛程信息与本次联赛的球队介绍信息，还特地标注了本次的球赛门票价格极低，普通人老百姓都可以随便看得起比赛。
这份足球报一经出现，便风靡洛阳，那简洁的排版，比邸报更轻便，信息内容更通俗，除却必要的足球信息，上边还有着其他版块，比如故事会，一则则非常短的奇异故事十分吸引人眼球。
还有一个时事的版块，像哪里哪里爆发贼寇，哪条官道暂时不能走了，都十分明朗的写出来。
所以足球报一时风头无两，在洛阳一经出现，便迅速的被民众所接受。
目前足球报采取五日一发，前几版都是李赟亲自操刀。
而这几日引发洛阳讨论的，正是这足球报上忽然报道出来的贼寇信息。
“你听说了吗？贼寇进来河南了。”
“胡说八道，什么叫进来？咱本身就有贼寇。”
“哎呀，不是一回事，你没看足球报呢？李闯王，好猛的，卷了有几万人，据说会过来打咱们。”
“扯淡吧，怎么会打咱们呢，咱们又没惹到他们。”
“嘿，你还和贼寇讲道理不成？人足球报上说了，最近流民变多了，咱们出城都得小心点。”
“哼，打来才好呢，咱又没钱，怕什么？怕的啊，应该是那些老爷们。”
“你们傻啊，真要流民多了，那粮价不得翻天呐！”
“呵，说的现在粮价便宜似的，我家米缸都快见底了，都舍不得去买粮，等一等吧，快秋收了，秋收粮价总能降下来。”
“降个屁，那些个粮行你指望他们降价？做梦都梦不到。”
“就是，就今年这情况，好多麦苗还没长呢就旱死了，秋收降粮价？怕是会大涨哩！”
茶馆内议论纷纷。
老百姓对贼寇的关心并不多，反倒是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起身离开了茶馆，然后去了伊洛会。
吕维祺得知了足球报的事情后怒气冲冲：“什么足球报，前几日还当是小道，现在竟然开始胡乱刊登，这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这些事是能写进报里的吗？就不怕引起骚乱吗？而且他有什么资格办报！”
这时候有徒弟有了点不同意见：“其实……我觉得办报其实也挺好的，像这种贼寇的信息，若不是报上说，等传过来也是晚几日的事情，这提前几日知道，也是好事。何况，我看着报，主要还是宣传他那个蹴鞠为主，全都是介绍蹴鞠的。”
“那也轮不到他做这个事情！不行，我还得在折子里再加上这条！自太祖年间，宗室便不得干政！”吕维祺气呼呼的转身回房，去补充他的弹劾折子去了。
独留下弟子面面相觑。
……
而另一边，豪绅们的观点却是不同。
“这足球报关于贼寇的讯息是真实无误的，只是后面这推测说贼寇会往咱们这边来，就有点杞人忧天了。”几个豪绅相聚在一起，也聊起了贼寇的话题。
“那可不是，咱们朝廷又不是吃干饭的，那些丘八一来，这贼寇就散了，要我说，世子爷这也太多心了，整个足球报，就好好写足球不行吗，非要扯到贼寇。”
“其实挺担心啊，你们看，这报上不但写了李自成，还有难民也要来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豪绅拍了拍肚子笑道，“难民好啊，越多越好，不然，咱们的粮不白囤了吗？哈哈哈。”
“这倒是，哈哈哈，看老天爷这脸色，今年怕也没个好收成，正合咱们发大财。”
“所以啊，你们看，这报上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咱们是不是联合一下，再涨一涨米价？”
几人互相看了看，顿时各自露出了笑容。
……
李赟从王庄回来时，已经是几日后了。
在他回来的路上，红薯已经起了一半，也在这时候系统也终于响起了完成农作物收获的任务。
【农作物收获完成，任务奖励：一次抽奖机会】
【新任务——暂无】
抽奖机会？
李赟随手便用掉这个抽奖机会。
【请确认是否开启抽奖？】
“确认。”
李赟脑子里的转盘顿时开始转动。
这个破系统，李赟其实很想吐槽，这存在感也太低了，之前还颁布任务，现在倒是好，连任务都暂无了，这是说自己已经过了新手教程么？
【叮咚：恭喜您，抽中图纸一张】
李赟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张图纸。
让李赟十分惊讶的是，这竟然是一张后膛枪图纸。
李赟顿时欣喜若狂，后膛枪可以说，跟所谓的火绳枪就不是一个时代产物，如果说火绳枪还是这时候的尖峰科技，那么后膛枪便是具备着划时代意义。
李赟只觉得自己都亢奋起来，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
图纸有了，但是想要真正做出来，那可不容易，单是看图纸都觉得上面零部件要更加精细，恐怕给到工匠也得花费功夫去研究。
不过有了图纸，才有开始的可能。
也在此时，马车逐渐停稳，已经回来到了天上人间正大门。
李赟迫不及待下车，一下车，才发现天上人间大门不知道从几时开始，乞丐增多，许多乞丐在天上人间的门口，候着里边的客人出门便围上去跪地乞讨。
还有些乞丐在侧门，候着天上人间的馊水出来夺食。
“什么时候围这么多乞丐了？”李赟随口对来接他的钱管家问道。
钱管家说道：“这几日，城内都涌进来不少乞丐，也不知道城务司干什么吃的，如今乞丐遍地，也不光咱们天上人间，在其他地方也都到处是乞丐。”
说着，钱管家问道：“咱们是不是通知下官府，让他们把乞丐驱赶掉？”
李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也在这时候，一个肥胖身躯的客人从天上人间迈着虚浮的步子出来。
客人满脸春光，走下台阶，便等着家里的小厮去抬轿，正巧这时候乞丐便围了上去。
“滚滚滚，滚一边去。”胖客人十分不耐，一脚踹开了当中看上去比较小的乞丐。
那几个乞丐中有男有女，似是一家人，看到小乞丐被如此对待，中年的女乞丐便赶紧搀扶着小乞丐要离开。
小乞丐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踹了一脚动气了，对着胖客人便吐了口唾沫。
“嘿，你个小王八蛋！真是找死！”
正好胖客人的家丁抬着轿子过来，胖客人直接指着小乞丐吩咐家丁：“收拾他！”
几个家丁便迅速围了上去。
这几个乞丐便开始求饶。
但家丁已经粗暴的将小乞丐给拖拽出来。
小乞丐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胖客人得意洋洋：“现在知道怕了？妈的，真是欠收拾。”
“求求您……别打了……别打了……”
“不要打了……再打就没命了……求您了老爷……”
几个大人乞丐慌忙跪地恳求。
胖客人却无动于衷。
不一会儿，小乞丐似已经没了动静，胖客人才说了句：“好了，走吧。”
说着，胖客人便钻进了轿子。
几个乞丐慌忙上前看小乞丐的伤势，却发现小乞丐早已经没了进气，满脸是血，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看似早已经死了。
几个大人乞丐也就女乞丐像是母亲，哀嚎了几声。
“死了？死便死罢，臭乞丐值几个钱，快先回去。”轿里胖客人似乎也听家丁禀告，却满脸不屑的从轿子里传出了这句话。
之后，便拉开窗帘，撒了一把铜钱到地上。
大人乞丐默默的去捡起铜板，唯有女乞丐仍旧哭戚戚的抱着小乞丐。
李赟看着这幕，忽然觉得很离谱。
李赟觉得手脚都冰凉起来，他想到，如果他不是很幸运的穿越到朱由崧身上，只是穿到普通人身上，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境地？
李赟忽然笑了起来。
“那人是什么人？”
李赟的声音很冷淡。
钱管家听到有些不妙，赶忙说道：“是城东的富商，姓孙。”
“没见过，是股东吗？”李赟问道。
“是……入了一万股，但是没来参加股东大会。”
李赟点点头，并没有问打死人为什么不报官这种蠢话。
胖客人叫孙宝，在天上人间潇洒完后，便打算回家，结果轿子起来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孙宝皱眉：“怎么了？”
“老……老爷……您出来一下？”
听到小厮声音都变了，孙宝也觉得奇怪，掀开帘子一看，嚯，才注意到自己轿子已经被人围住了。
而且围他的人，正是天上人间的家丁。
“不是……怎么回事？”孙宝从轿子中出来。
出来后，才留意到钱管家也在，站在钱管家旁边还有个眼熟的锦衣男子，孙宝只在招商大会上大老远见过李赟一面，这一时半会也没有把眼前的锦衣男子当成是小王爷，只当是过来消费的哪家公子哥。
“哟，钱管家，什么事儿吗？”孙宝面对着钱管家便换作了一副笑脸。
钱管家脸色阴沉，还未说话，旁边锦衣男子便开口了。
“你打死了人，就这么走了？”
一听这话，就像个毛头小子，孙宝一下子便不悦了：“怎么着啊？我不赔了钱吗？你谁啊？搁这儿多管闲事？不是，钱管家，您拦我，就为这事？是，天上人间门口打人，我不对，我赔罪成不？”
“去通知他家人来吧。”李赟没再多说什么。
“不是，什么意思？”孙宝皱眉。
钱管家实在忍不住了，骂道：“你就这样和世子爷说话的？”
“什……什么？世子爷？”孙宝看向李赟，顿时一惊，旋即赶忙拱手赔罪。“真是……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的赔不是，小的赔不是。”
“这事赖我，真赖我，这样，这样，您说怎么办？我绝无二话。”孙宝赶忙说道。
看到孙宝这态度前后的大转变，李赟面色并不变。
钱管家挥挥手。
孙宝顿时便被天上人间的家丁给摁住。
孙宝愣住了：“不是……”
“这世道，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李赟忽然悠悠看着孙宝，“所以，你当着人面打死人孩子，丢下几个铜板，我也想当你家人面，打死你，再丢你家人几个铜板，你看看，这样做是不是很有意思？”
孙宝听着李赟用温和的声音说这种话，直接便听懵了。
“不是……世子爷，您别开玩笑了……”
李赟冲孙宝笑了笑：“我可没有开玩笑，你看，我一直都觉得胡作非为不好，尤其是觉得连我都没有胡作非为，那别人怎么敢在我面前胡作非为？但是想想也是，我又怎么可能去控制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呢？”
孙宝脸色已经着急起来，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是认真的，一时间不由惊慌叫道：“不是……世子爷，您……您这是乞丐出头？我可未曾得罪于您啊……”
李赟看了眼，门口方才那几个乞丐都已经收拾了小乞丐的尸体并且跑的远远的，另一侧也有不少客人小心围观。
“为什么要得罪？为什么非得有仇才能做坏事？你都可以因为一口唾沫将人活活打死，那我为什么不能因为你在天上人间打死人，而把你打死呢？对吧？这逻辑很对吧？”
“老爷……老爷……”随着几声女声出现，几个穿着颇为富贵的女人便赶忙涌了上来，其中还有几个孩子。
显然，孙宝的家人来了。
孙宝看到家人来了，便顿时意识到真正的大事不妙，这世子怕不是真要对自己下毒手，便顿时鼻涕眼泪横流，朝着世子爷求饶。
“我错了……世子爷我真的错了，送我去告官……我认罚……我认罚！”
不远处天上人间的客人以及围观的群众瞧着这一幕小声的议论纷纷。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孙宝相熟的人，此时都当做不认识一般，只远远看着。
“这会儿知道告官？那挺好的嘛。”李赟笑了笑。
孙宝的妻妾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纷纷跪地恳求。
“这位大人……求您，放我家老爷一条活路吧……”
“大人……求您了……”
“呜呜呜，大人，放过我父亲吧……”
孙宝含着泪光期翼的看着李赟。
李赟却对孙宝说道：“看看，这像不像刚刚跟你求饶的乞丐家人？”
“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也不是想替乞丐出头，但是我确实是对于你在我面前这样打死人很有意见，我救不了别人，我甚至也没有想去救乞丐，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因为吐你一口唾沫就被打死。”
“你在打死他时，怕也没想到，这么快便会像那小乞丐一样被人摁住吧？”
李赟说完，便没有再废话，瞥了一眼钱管家。
钱管家面无表情伸手一挥。
家丁们便齐齐动手。
孙宝的哀嚎如同方才小乞丐一般响彻在这天上人间的门前。
诸多围观的富商客人均露出惊骇之色。
很快，孙宝也如小乞丐一般，渐渐没了声音。
李赟亲眼瞧着孙宝被打死，心里的一股子气却好似仍旧还在，并没有泄去多少。
“想告官尽管去，不过记得，是去宗人府告，官府管不到老子。”李赟面色冷淡的对已经吓的无人色的孙宝家人说道。
说着，李赟又对钱管家说道：“撒几个铜板。”
钱管家无奈，只好答应一声。
李赟不再言语，迈步走进天上人间。
门口的众多看热闹的富商豪绅纷纷闪避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