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相（2）
从那天起，双方互换身份。
正因如此，史生帆画画的时候，画中女子的颈部才会多出一颗黑痣，因为那时的楚霜已经是楚雪。
这样一来，化身楚雪的楚霜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且不用承担风险。
可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终于，在楚雪穿上嫁衣的那个晚上、准备好了弑神匕首的那个晚上，楚霜再也无法遏制自己心底的负罪感，向楚雪表白。
“其实，那天，你抽屉里的那张皮纸是我放进去的，我是骗你的。我只是前日晚上做梦梦到了那所谓的弑神法子而已。”
“我是在骗你，我是在利用你。”
她这么说，楚雪愣了愣，旋即笑着摇摇头。
事到如今，她已心甘情愿地被骗了那么多年，为了这个晚上做了无数生理和心理上的准备，已经没有回头路。
可是，楚霜不愿看到自己的妹妹因为自己的自私白白送死。
所以，她趁楚雪转身、没注意的时候砸晕了她，然后换上她的红色嫁衣，拾回了自己楚霜的身份。
她已下定决心，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应该主动面对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一味逃避、将痛苦转让他人。
此外，因为心虚，临走前，她又顺手拿了把干净的匕首塞入袖口。
当时，她心底的五味杂陈——疑虑、胆怯、兴奋、释怀……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她那时心情过于激动，因而根本没有注意听拦在半路的史生帆到底在说什么，第一反应就认为他是来阻拦、揭穿自己的，所以动了刀子。
忤逆神灵，这可是大罪！
这部分内容，楚雪并不清楚，是林辰告诉他的。
半个多小时后，被砸晕的楚雪醒了过来，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出门去阴居查看楚霜的情况。
然而，等她赶到的时候，楚霜已经被人捅破喉咙、咽了气。
至于后续其他村民为何会立刻赶到，是因为按照阴阳节的规矩，阴灵圣女出嫁当天，阳明圣女是绝对不能出门的。
当时，楚雪关心则乱，一时没想那么多，所以被某些人捕捉到了身影。
按时间来看，阴灵圣女此刻早该到了阴居才对，因此这会儿在街上跑的只可能是阳明圣女。
至此，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楚家两姐妹并非真的不和，只是因为这件事互相心里都有些疙瘩，对外表现不亲近，所以才会被误以为关系差。
至于那本日记，它最初属于楚霜，后来两人互换身份，它便成了楚雪的东西。楚雪会在上面记录一些生活日常。
可是，就算她模仿楚霜的笔迹，细看还是会有差别。
因此，事后，她撕掉了中间自己写的那部分。
至于最后一篇日记，便是楚霜在打晕楚雪后所写的，以此明志。
因此，所有日记在字迹上查不出问题，因为它们确实是由一人所写。
至于为什么只是撕掉日记，而不是直接毁掉它……
或许，在楚雪看来，留下楚霜的字迹也算是一个念想。
也或许，在她心底深处，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们姐妹间的秘密。
如果她在看到那张皮纸的当天没有自以为是的将错就错，如果她后续能和楚霜好好谈心、交流、消除芥蒂，如果她在最后出嫁那晚可以小心一些、不被楚霜砸晕——
可能，两人都不用死。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面对村里其他人的误会和指责，她才没有专门去解释、狡辩。
在她看来，人已经没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被误会成杀人犯，她心底反倒会好受一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和楚霜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你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楚霜？”
沉默良久，林辰继续问道，而楚雪则是摇了摇头。
是吗…但这也没办法。
总之，这趟收获已是不小了。除了真凶，自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就算没法将支线任务全部完成，如果是按步骤计分的话，满分一百拿个八十不过分吧？
“但是，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杀了她。”
然而，惊喜来得如此之快。
林辰愕然：“你能猜到？是谁？”
没有回话，楚雪只是默默走进里屋，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拿了出来，递给林辰。
“上面标注的红点就是我们这一届圣女，后续则是顺位的方向，以及临近几家目前的家庭成员情况。”
“轮到了某一家，如果这一家刚好有适龄的女子，她便会被选为圣女出嫁；如果没有，则轮空至下一家，但前者会面临一些物质上的惩罚。”
“按照甲乙丙丁的顺序，如果乙轮空直接到丙，那么再到下一轮的时候，不会走回头路，而是轮到丁。”
她缓缓说道。
一边听着解释，林辰一边翻阅。
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原来如此。
是他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杀死楚霜的人未必有多么邪恶的理由，也未必有多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更未必牵扯到了什么世界的真相……
或许，仅仅只是父母对自己孩子的保护和爱而已。
不久后，林辰来到村北李家。
如果说，楚家是甲，那么李家就是乙，新的阴灵圣女则是丙。
林辰说明来意，他本以为这家人会狡辩一下，谁知那位姓罗的妇人当即便哭出声来，承认是自己杀了楚霜，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计划，和她的丈夫与孩子无关，要偿命，就偿她的命。
原来，那晚，她趁夜出发，打算找机会杀死楚霜。
如果楚霜没死，五年后，自家女儿就会成为适龄人选，从而被选为圣女。
无论是哪种圣女，她都不希望自家孩子被这种身份所束缚、操控。尤其是如果被选为阳明圣女的话，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悲剧和阴影。
她希望对方能享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人生。
可她没想到，楚霜当时居然已经被人掐晕了过去。
但是，在她开始动手后，楚霜却醒了过来。
于是，她下意识抽出自己剩下的那把本意用来弑神的匕首想要挣扎、反击。
但罗婶当时已经得势，而她脑子依旧昏沉，难以抵抗。
将楚霜杀死后，罗婶心虚，于是下意识将对方手中的匕首拿出、转而换塞入自己的凶器，并简单整理现场、伪装成自杀模样，随即立刻离开。
这也就是为什么楚霜的右手会出现轻微的尸体痉挛，因为她死前还握着刀子、想要挣扎，可惜依旧没能逃脱死亡的厄运。
杀死她的，是罗婶。
然而，造成这一悲剧的，却是史生帆、是楚雪、是她自己……
是整个静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