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扑朔迷离
嗯？
闻言，林辰当即心中一惊。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缩回前探的身子，她呵呵一笑。
“来我这儿之前，你不应该已经去过其他不少人那儿打听了有关我姐和我的事么？否则，你也不会知道她还有我这么个妹妹吧。”
“想来也是，如果说她是阳光的一面的话，那我就是她阴暗的一面。”
“她朝气蓬勃，而我则是死气沉沉。”
“如果不是因为我俩刚好撞上了阴阳节、我成了阳明圣女的话，恐怕村里不少人都已忘了楚霜下面还有一个叫楚雪的妹妹存在了吧？”
她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林辰也从她刚才那番一鸣惊人的话中缓过神来。
“可是，我一路问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过是你杀了楚霜。”
“是吗？”
“啧，这也难怪。”
“毕竟，我们是姐妹，而且都是本次阴阳节的圣女。就算真是我杀了楚霜，你觉得村长他们会将这事宣扬出去吗？”
“宣扬出去又如何？我只要不死，只要不做出背叛阳明神的事，圣女的身份就不可能被剥夺。”
“既然如此，与其将此事公之于众，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处理。”
“他们现在的做法，就是打算把我关在这儿一段时间作为形式上的惩戒，然后装作此事从未出现过。”
“当然，你也看见了，我想出去也能直接出去，全凭自觉。”
“反正，我估摸着，除我自己外，也就村长、我娘以及少数村里有些声望的村民代表知道这事。”
她这么说着，林辰则是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
片刻。
“你在撒谎，对不对？”
继而问道。
“嗯？”
楚雪回敬他一眼，像是有些倔强，但眼眸中依旧出现些许颤动的微光。
“当然不是。”
“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是吗？那你现在就去问我娘，问村长，你看看他们会怎么说，看他们……”
“你人都在这儿了，我还有刻意去问他们的必要吗？如果真是你杀了楚霜，他们会比你更清楚当时的细节吗？”
这次换做是林辰打断楚雪。
“但是，我并不认为是你杀了楚霜。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闻言，后者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长吁一口气。
“是，你说得对。”
“她不是我杀的。”
终于，她还是点头承认。
“当天晚上，我悄悄跑了出去、溜进了她的婚房。但等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哦？
林辰疑惑：“你为什么要偷偷溜进她的婚房？你本意是打算去干什么？”
“……”
没有回答。
好吧，换个问题。
林辰又问：“所以，你之后被人发现身处她的房间，他们就误以为是你杀了她？”
“可既然不是你动的手，为什么你不尝试解释？”
楚雪依旧没说话。
啧，这小妞，真难对付。
增加游戏难度是吧？
无奈，林辰被迫又换了个问题：
“算了。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时你进房间的时候，现场是什么样的？”
现场……
楚雪沉吟了一会儿。
“我记不清太多细节了。但我清楚的是，当时，刀并非掉落在地上，而是被她反握在手中。”
反握？
林辰心中一惊。
这么说来…
莫非，她是自杀？！
可如果是这样……
“也就是说，你当时非但没有解释，反倒过去将她手上的刀夺了下来、握在自己手中？”
“你宁愿自己背负弑姐的骂名，也不愿让大家知道她是自杀的？”
林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对姐妹…互相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楚雪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林辰沉吟片刻。
“那你觉得，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其实是被其他人杀的，但那个犯人杀死她后没有直接逃走，而是将刀放在了她的手心，随后又帮她握紧了拿刀的手、制造了如同自杀的假象？”
“应该不可能。”
楚雪摇头：
“当时我试过，她的手死死攥住了刀把，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将刀给抽出来。”
“如果是有人等她死后再将刀放在她手中、以伪装成自杀的话，她应该不可能将刀握得那么紧吧？”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
林辰点头。
在法医学中，这种现象被称为尸体痉挛，是一种特殊类型的尸僵。死亡后，肌肉未经松弛阶段就立刻发生僵硬。
如果人死前伴有剧烈的肌肉活动，或是处于高度精神紧张、兴奋等状态，便容易发生尸体痉挛。
通常来说，局部的尸体痉挛最为常见，譬如手足。
想到这儿，林辰又回想了一遍当时见到红衣女尸的场景。
当时，女尸并未发生出现尸僵，整体来说关节柔软、肌肉放松。
不过，她的右手确实出现了一些弧度，肌肉相对僵硬，看上去隐有拿握东西的姿态。
因此，假如从这个角度考虑，如果她是被他杀的、死前有过剧烈挣扎并发生了尸体痉挛，就算她尸体痉挛时右手的弧度恰好能握住刀柄……
也终归不可能只有右手出现痉挛啊！
除非，当时，她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死死压制、不得动弹，只有右臂可以挣扎挥动！
这可能做到吗？如何做到？
林辰眉头皱得更深。
如果是他杀，那么楚霜应该是先被掐晕，随后被人一刀刺中要害身亡。
可若是如此，这把刀最初究竟归属于谁？
如果是杀她的那个人，那么，既然那人具备远超楚霜的压倒性力量，为何会先使其窒息晕眩后才动刀？
另一种可能，楚霜当时将刀夺了过来，所以才会尽可能地挥动有刀的右臂试图反击？
可杀她的那个人是要犯多大失误，才会导致自己的刀被楚霜夺去？
或者说，其实，这把刀最初就是在楚霜手上？
可她明明是成亲，为啥还会随身带着把刀呢？
越是调查，事情便越是扑朔迷离。
而且，很明显，或许是因为刚认识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有其他顾忌，楚雪没有将她知晓的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
看样子，之后还得抽时间再来一趟。
离开前，他最后询问了一个有关阴阳节的问题。
虽然阴灵圣女楚霜死了，但阳明圣女楚雪还活着，为何她至今还未出嫁？
对此，楚雪的解释是，按照习俗，由于阴灵神是阳明神的兄长，所以在嫁娶时，也是以阴灵神优先。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正常，那么楚雪就会在楚霜嫁给阴灵神后的第二天出嫁。
然而，现在楚霜死了，所以楚雪暂时便无需嫁人，需等待新的阴灵圣女完成长达两周的净身仪式、嫁给阴灵神后，才会轮到她。
问完这些后，他又跟楚母打了个招呼、道了谢，随即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走出大门前，却刚好瞥见了一旁的鸡笼和猪圈。
猪圈内早已空空如也，鸡笼明明不窄，里边却只剩下数只小鸡，显得格外空旷。
这是…吃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