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罪人之城
洪荒初现，父神辟天地为九州∶连遥，寒云，北染，烛宿，时司，什刹，泽也，荒古，玄邑。九州各自为界，少有互扰，唯寒云纷乱，因其内有罪人之城，雍城也。
——《禹贡·九州志》
入雍城者，可生，可死。
生者前尘尽忘，永世为奴；死者以魂灵交换，可与城主交易三愿，离城一月，一月后魂灵为雍城所有，不得往生门，不入轮回境。
——《九州志·雍城秘卷》
桃夭和伏战追到城外停下，桃夭还想追过去，被伏战拉住。
“有结界。”
桃夭定睛看去，看不见结界，想必是修为不够。城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匾上大大写着两个字“雍城”。不知道城内是幅什么光景，总之桃夭远远看上去是不舒服的。
城上方萦绕着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看的人喘不过气来。桃夭收回视线，拐了拐身边的人问∶“那是什么？”
伏战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懂，他垂眼遮住眼里复杂的神色，开口道∶“是怨气和死气。”
桃夭心下一惊，难道……
伏战读懂她的震惊，点了点头，“这里大概就是纪言说的罪人之城，”说罢他又有些好笑道∶“我是该夸你嗅觉灵敏还是该把你吊起来打一顿？纪言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来，你倒好，精准打击。”
桃夭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这怪她吗？！明明是系统的锅。
“沈世子，你别追了，都追到家门口了，再追可就不礼貌了。”
桃夭探出头看去，说话的是个小姑娘，一身鹅黄色裙衫，生的俏丽可爱，说话也脆生生的。惹眼的是小姑娘身边跟了个一头白毛，懒洋洋的少年，长得还挺俊。
在两人身后，有个一身素衣的女子。
桃夭看着那个一脸漠然的女子直纳闷，真奇怪，明明是个活人，怎么半点生气也没有？
被唤作“世子”的男人跌跌撞撞的下马。
“初沐，跟我回去吧，你跟我回去……”神色哀恸，倒不像装的。
“不是，沈世子，”那个小姑娘试图上前阻拦，一脸为难，“虽说您是天俾王世子吧，但是雍城并不属于天俾的管辖范围。但凡来了雍城，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妖魔鬼神，只要来者自愿，城主同意，那就是雍城的人了，谁也带不走的，这位姑娘显然不……你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看起来已经无计可施的男人一下抽出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地打断她，“给本王滚开！”
眼见劝说无望还小命堪忧，小姑娘立马后退两步，伸长脖子大喊自己的同伴∶“阿楼！”
阿楼似乎是翻了个白眼，随手掷出一颗小石子，“铛”一声，那位世子殿下的剑脱手而出。然而接下来阿楼的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转向伏战和桃夭藏身的方向，双手交握在胸前微微躬身，“来者是客，请二位现身吧。”
伏战和桃夭皆是一愣。
伏战最先回过神来，撤了隐身诀，盯着阿楼，“你能看到我们。”
陈述句，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只有桃夭知道伏战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已经动了杀意。
阿楼礼貌地笑笑，“我与阿荼出城时，城主便交代今日会有两位贵客到来。”
阿荼闻言噔噔噔跑到他们跟前，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原来就是你们呀，你们好啊，我叫阿荼，”她随手一指身边的少年，“他是阿楼，我们都是雍城的守门人，偶尔替城主出城完成任务。我……”
阿楼不耐烦的伸手捂着她的嘴往回拽，“你有完没完。”
“呜呜呜……”阿荼不甘心地一边挣扎，一边伸手指着桃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伏战把桃夭拉到自己身后，面色不善，看着阿楼道∶“我们并不知道你口中的城主是谁，也无意加入你们之间的事，告辞。”
“且慢！”阿楼似乎是早料到他会拒绝，不急也不恼地从怀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城主说，伏战公子不喜受人安排，所以特地给了我这个东西，公子不如看看再做决定。”
他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支短笛。
伏战瞳孔骤缩，有些乱了呼吸，他伸手接过短笛握在手中，再看向阿楼时表情已经不再无懈可击，“这是从哪里来的……”
阿楼笑眯眯地摇摇头，“城主只说是故人所赠，其他的，恕阿楼无可奉告。”
桃夭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个阿楼，全程笑眯眯的，看上去不卑不亢，结果三两句话就把伏战扰得方寸大乱。
不简单。
“所以要我们干什么？”桃夭也是笑眯眯地从伏战身后探出头，直勾勾地看着阿楼。
“很简单，城主只是想让姑娘替她做个决定。”
“我？”桃夭更晕乎了，不是冲伏战来的吗？怎么又变成她了？这个什么劳什子城主这么任性的吗？
“对，你。”阿荼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支朱笔和一本泛黄的册子在桃夭面前翻开，空白的纸张上浮出一行字——
“寒云大陆，云初沐，永乐郡主。”
阿荼指着那个一脸漠然的女子，“姑娘只需感知她的生平，然后握住这支笔，决定她的去留即可。”
伏战又一次拉开桃夭，把两人隔开，“不行。”
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道，他不能让桃夭冒险。
就在桃夭也在思考要不要答应她的要求时，系统突然出声∶“剧情提示，完成要求。”
“剧情提示”这四个字意味着这是剧情走向，系统无法干预，她也无法拒绝。
桃夭叹了口气，接过笔走向云初沐。
伏战拦住她，“桃夭……”
她摇摇头，轻轻挣开伏战的手，“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想了想她又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看着伏战，“就像你非要我参加比武大赛一样，我有我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伏战有些颓然地松开手。
在桃夭意料之中。比武大赛这件事，虽然她清楚原委，也从头到尾没有怪过任何人，但是对于伏战来说，始终是利用了她。
他心里有愧。
桃夭走到云初沐面前，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云初沐是被摄了魂还是什么，所以才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站在这里。
走近了看才发现她五识并没有被谁控制，只是眼里完全没有生气，就这么漠然地看着一切，包括看向那位为了她追到这里的王世子，也是一样的冰冷，毫无感情可言。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桃夭伸出右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探向灵识之海——突然，桃夭空出来的左手被人抓住，她惊愕地睁开眼，回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
伏战站在她身侧，“我和你一起。”
桃夭没有搭话，扭头看阿荼，用眼神询问。阿荼笑嘻嘻地摇头晃脑，“当然可以呀。”
桃夭跟伏战对视两秒，莞尔一笑。
“走吧，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