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幸福的泪最珍贵
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李长生突然哽咽地对着刘老蔫喊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直接把所有人惊呆了。
刘老蔫眨巴着红红的眼睛，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你……你叫我什么？”
这回不但李富贵，就连李发财也有点发傻，半口窝头含在嘴里都不动了。
李富贵有点愤怒，“李长生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管谁叫爸呢？你爸叫李文华，你爷爷叫李祖明，你怎么能忘本呢你？你还是人吗？要是让九泉之下的爸听到了，他该有多难过呀？”
李富贵说着也流下了眼泪，为自己去世的亲生父亲叫屈，想着如果他们的亲生父亲还活着，怎么可能轮得到管别人叫爸爸。
身为家里的老大，他跟父亲亲密接触的最多，所以他有点受不了这个。
李长生也流眼泪，因为上一世他跟刘老蔫接触的最多，当时因为太穷，没有大本事的刘老蔫后来去做了掏粪工。
掏粪工都是凌晨作业，到早上就不能出现在街上了。就那样起早贪黑，一勺一勺的掏粪赚一毛、两毛的钱积攒起来养活他们三个孩子，供他们上大学。
最终因为吃不舍得吃，睡不能好好睡，整日疲于奔命而积劳成疾，生病了也不说，更不舍得花钱看病，才过四十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上一世刘老蔫因为他们三兄弟反对，所以到死都没有跟水仙结婚，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也正因为没有留下一男半女，村里那些阴损蔫坏的人，嫉妒刘老蔫娶到水仙这么漂亮的媳妇，就开始里里外外说刘老蔫是个绝户，是个替别人养儿子的冤大头。
刘老蔫老实、胆小，任凭别人欺负，可他也是人，他心里也会难过，只是为了水仙母子四人能过得好，他把所有委屈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也正因为如此，刘老蔫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三个孩子能叫他一声爸。
那时候三个孩子已经知道了他的好，可是，老大李富贵在大学里回不来，老三去了县城的高中在赶回来的路上，水仙守在刘老蔫的身边，李长生跑去村卫生院给他请大夫，回来后还没等喊出那一声爸，刘老蔫就留着巨大的遗憾断了气。
所以，今天刘老蔫这样慈祥、善良的慈父一面，又让李长生想起了上一世他悲惨的结局，他心中压抑很久的那句“爸”就这样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了。
“爸！”李长生又叫了刘老蔫一声。
这一次刘老蔫听清楚了，“哎，是叫我吗？”再次看看长生，又看看水仙，虽然听清了但还是不敢置信。
水仙流着泪，“不是叫你叫谁，傻了？”
“呵！哈哈哈，哎，儿子，儿子，我有儿子了，我刘老蔫不是绝户，我有儿子了，我儿子叫李长生，哈哈哈！”一边笑一边哭，到最后就抱着水仙哭得稀里哗啦地了。
水仙也跟着哭，但看着李长生一脸欣慰，她觉得这个二儿子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
李富贵内心很复杂，看着这一幕，就好像是人家一家人认亲，他这个坏人从中作梗一样。
可让他管刘老蔫叫爸，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吃饱了。”他气哼哼地放下筷子就走了。
李发财看看妈妈，看看二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长生说，“发财，以后你也要管老蔫叔叫爸爸，他受得起，他最疼你是不是，有一口好吃的都先给你。”
“嗯嗯！”李发财小，他也觉得刘老蔫对他很好，现在二哥让他叫爸爸了，他觉得有个爸爸挺好的，免得同学总笑他没爸爸。
“爸爸！”
“哎！”刘老蔫更加高兴，直接把李发财抱在了怀里，稀罕的直摸头，“我老儿子，我最喜欢我老儿子了。”
“爸，以后你在生产队如果累了你就歇歇，不要为了多赚一点工分死命的干活，您要把身体保养好，以后好跟着我们三个儿子过好日子。现在家里不那么困难了，没必要再拼命了。”
“哎！哎！我知道了，这往后啊，好日子还多着呢，你们都会很有出息，我一定能跟你们享福，我刘老蔫真是太有福气了，哈哈哈哈……
水仙，我今天高兴，你能不能把咱家那个白酒给我倒点，我想跟长生喝一杯，就一杯，今天是我活到这辈子最开心、幸福的一天。”
“好，我给你拿！”
水仙擦了擦眼角的泪，立刻起身去拿白酒，就是前几天长生从西海拿回来那瓶老白干。
接过白酒的李长生打开酒瓶盖，刘老蔫把酒瓶接过去。
“我来，别倒多了，这是好酒，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酒，今天竟然能喝上，今天对我来说是大日子，我后继有人的大日子。
咱俩今天就喝一杯，剩下的等以后家里有什么大事了，好留着待客。”
“行，爸，都听你的。”李长生笑着说。
“哎，听你们叫我一声爸，我真是越听越高兴，来，儿子，爸敬你一杯，爸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刘老蔫的荣幸。”
“别这么说爸，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老蔫的好，那是很多亲生父亲都比不了的，所以，李长生觉得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他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刘老蔫过上幸福的生活，以弥补上一世的亏欠和愧疚。
叫了刘老蔫一声爸，刘老蔫幸福的要命，而李长生自己心里也感觉好像补上了一个小窟窿。
刘老蔫这辈子就没怎么喝过酒，所以，一两的量他就醉倒了。
李长生让水仙扶刘老蔫回房间休息去，刘老蔫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眼角还带着泪花。
李长生走到院子里。
李富贵坐在院子的石阶上望呆，眼睛红红的。
李长生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的亲生父亲叫李文华，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们的父亲很好，他对妈妈温和体贴，对我们三个孩子喜爱有加，这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可现在他离开了我们，我们的日子还得往前走，不能总是活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