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挨千刀的夫妻俩
“秦掌柜，您觉着买回那孩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恐怕至少要三十两银子。”
钱飞雪皱了皱眉，这价格能买好几个人了，但是现在是不买也不行，她得回去好好和那些人说道说道，多出来的银子以后都得扣他们工钱。钱飞雪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了秦掌柜，又询问雇佣小船追那宋老爷子要多少铜板。
“至多500文。”
“我知道了，多谢秦掌柜，一会儿我去伢行找伢婆给那位娘子过身契，然后在街头那家茶楼等候，若是太晚不方便，明日再办也可。”
“不需要，你去等着吧！”说完秦掌柜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钱飞雪又走向前面宋老爷的长随再次道谢，并递了一贯钱过去，还吩咐马车送他去码头，长随推脱不过也就受了，面上却是越发亲和。
钱飞雪去了租马车的车行等候，又让钱飞砚带着钱铁去找伢婆给那女人过身契。还了马车她就在茶楼门口等着她三哥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伢婆。
伢婆犹豫半晌还是将钱飞雪叫到了一旁，“这位姑娘，你愿不愿意将伢行里那位娘子也带走？不要银子。”
钱飞雪惊讶的看着伢婆，“你是说那个被打了卖到你那去的女人？”
伢婆点了点头，“那娘子被……被男人休了，还被主家嫌弃，你若是愿意，给她寻个郎中看看伤即可，不要卖身银子。”
钱飞雪没有马上同意，“那你要和我实话实说，第一，我买她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第二，她为何被休？为何被主家嫌弃？我再有善心也不能不顾全家人的安危，更不能买个搅家精回去。”
“唉，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年初她被她爹卖到了我的伢行，因为模样周正，就被那楚家来买人的婆子看上了，那婆子将她带回去就留在灶上帮忙，还哄骗着嫁了她儿子，上个月刚办了喜酒。结果那楚家老爷昨夜里不知发了什么疯，吃醉了酒跑去灶房，还……还……”
钱飞雪笑了一下，“你直说即可。”这伢婆还算有些底线，知道她是小姑娘，不能什么乌糟事儿都和她说，但是她不是真的只有八岁，听一听也没什么。
伢婆皱了皱眉还是直说了，“那杀千刀的还霍霍了那位娘子，最可气的是，当时她那婆婆和男人都在跟前儿，她拼命反抗求救，那男人却只是跪地哭求，那老婆子还阻止她儿子，最后母子俩被小厮给打了一顿轰了出去。胳膊拗不过大腿，那位娘子没能逃脱，那母子俩也没能护住她。事后那娘子撞了柱子，但是并没能如愿，那男人只劝她莫要想不开，还说不嫌弃她，她们好好攒银子想办法赎身离开。哪想到那杀千刀的还不放过她，今日居然派人给她送了吃食、钗环和衣裳，还说夜里再去看她，她只觉得没了活路，就告到了楚家太太那里。”说到这里伢婆叹了口气。
“唉，她也是没烧好香，根本不晓得那楚家太太和楚家老爷是一丘之貉，一样的歹毒阴损，她告到那里后，楚家太太不仅没给她做主，还说她勾引她们家老爷，那楚老爷也反咬一口，说自己前夜里吃醉了酒，去灶上找醒酒汤，却被这婆娘趁虚而入。”
伢婆满脸气愤的继续讲述：“于是那楚家太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在众人面前扒了她的裤子打了她的板子，她羞愤的想要咬舌自尽，却被堵住了嘴。就这样还不罢休，今儿把人送到我那里，说不要银子，只让卖去烟花之地，还让我看好人不能让她自尽，还砸了我的伢行。”
伢婆说到这里已经被气的直喘粗气，咬牙切齿的样子真像恨不得咬下那夫妇二人一块肉。
“这样说来，若是我把人带走，恐怕咱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姑娘，若是你愿意拉她一把，我自会把青州府的事儿抹平，你只要让她以后都不要踏足青州府即可。”
“那大娘你就不怕惹麻烦？”
“伢行砸也砸了她们还能怎么样？而且那个楚老爷根本管不住自个，用不了几天，那母老虎楚太太又得去收拾新的烂摊子，不会一直记着这事儿的。”
“大娘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事儿？”
听到钱飞雪的问话，那伢婆却是突然红了眼眶。“这世道，我们这样的人，命就像草一样，而女人又比男人活的更艰难，姑娘你年纪虽小，却有一颗大善之心，我开伢行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给仆人寻亲的。那些身不由己的贱籍之人，能活着就是好的，被分开发卖是常有之事，没有哪家主子会像你们这样大费周章的给仆人寻亲。而且，女人活的有多难只有女人能体会，那些男人只要自己活的舒坦即可，又哪会管家里女人的死活。”
伢婆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钱飞雪：“姑娘你给我的感觉很奇特，明明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言谈举止又像大人一样，我和你说这些不担心你听不懂，也不担心你会出去宣扬。嗨，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姑娘你是个可信之人。”
钱飞雪的内心有些激荡，她没想到，最该无情的伢婆、伢商行业，却让她碰上了大胡子老板和这个脸冷心热的伢婆。
今儿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里其实很不好受。码头边跪地哭求的母女俩没有尊严可言，被侵犯被当众扒裤子侮辱的女人没有自保也没有报仇的能力，还要被仇人支配后半生，若是碰到的不是这个面冷心热的伢婆，若不是恰巧今天她们来了青州府遇到这事儿，她又该何去何从？看来不管什么年代，想要自保或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都得自身先变强才行！
钱飞雪没有直接答应，她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因为她首先要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大娘你贵姓啊？”
伢婆愣了愣才回答：“我姓杨。”她自嘲的笑着又补了一句：“好些年没人问我姓甚名谁了，我自己也快忘了！”
“杨大娘，我要先知晓你要怎么做才能答复你。”
杨大娘又恢复了她的冷脸，“其实这事儿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