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水牢中怪道士
“我们这是去哪?”
陈子安见张万里在风雪中走得越来越快,心里也充满疑惑,如果是要验尸,应该是去衙门才对。
“黑水牢。”
张万里看陈子安一眼。
“别怕,你又不是被关的人。”
穿过几处巷子,来到一处高高垒起的城墙通道。
五步一岗,十步一人,都是衙门精锐值守。
张万里手持捕头的衙牌,依旧经过严格的检查,陈子安的医药箱,也被里外翻了个遍。
这些人,并非凉城的差役,而是来自京畿一品堂。
一人要检查陈子安的衣服。
张万里眉头一皱,开口道:“他在凉城行医多年,救人无数,春草堂的招牌,连一件遮寒冬衣服都护不住吗?”
那人听后,略有沉思,朝陈子安歉然拱手。
随后又拿来一件黑色的外衣和面罩。
“抱歉,这是规矩,我们也是遵命行事。”
“我懂。”
陈子安被披了一件黑色外衣,眼睛也被蒙上。
陈子安提着药箱,由张万里扶着前行。
一路上,陈子安虽然看不见,可依旧敏锐的感知到,除了这些差役之外,还有十数道隐藏的气息在监视着自己。
这种气息的隐晦,少说也有五品修为。
出事了。
张万里有事瞒着自己。
绝不是帮仵作尸检那么简单。
大白天,前方黑水牢昏暗无比,腐朽,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鲸油在火盆里燃烧着,呲呲作响。
铁牢里面,关押着蓬头垢面,或是神色麻木的犯人。
“大人。”
张万里带着陈子安走到黑水牢的最深处,解开陈子安的眼罩。
“来了。”
墙上烛光照耀,几道黑暗的影子拉得幽长。
目光齐齐汇聚在陈子安身上。
站在正中间的人,身材高大,双目如炬,穿着一品堂飞鹰服的男子。
旁边站着的,是凉城知州安文石。
张万里拜见的不是凉城知州,而是这名穿着飞鹰服的男子,萧斌,一品堂地级神捕,修为已踏入二品。
凉城知州安文石神色清减,身形消瘦,拥有三品修为,是凉城中,公认的最强战力。
原来是在十里坡遇见的那一行玄衣卫。
陈子安心中暗凛。
那被捆绑的道士身上,有紫色机缘。
对他而言,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张万里默然不语,站在一旁,在这里,他说话的权力被压榨得无限小。
安文石双手放在背后,一品堂的萧斌看了看陈子安,转过身露出身后的石台。
上面白布裹着一具尸体。
“看看此人怎么死的。”
“好。”
陈子安上前,张万里取来一盏油灯,在他耳边小声说。
“别慌,就像平日那样。”
陈子安揭开白布。
里面的尸体,正是结婚那日潜伏在墙角的不明男子。
他细细的查验一阵,重新把白布盖上。
“如何?”
安文石一双眸子如灰鼠,看着陈子安。
“大人,此人为暗器所杀。”
萧斌走来,晃动的影子在墙上显得有些恐怖。
“具体一些。”
陈子安沉思道:“我说了,只怕大人不信。”
“只管说来。”
“此人应该是某种锐利的剑气割破了血管,导致气血上涌,坠入河里,溺死水中。”
萧斌有些意外,他的手动了动,只见两名玄级捕头扭动墙上的按钮,轰隆隆一阵。
一间密室出现。
铁笼里面,囚着一盘坐的道士。
道士双手掐诀,面目慈善,身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他的琵琶骨被铁链贯穿,深深凿锁在墙上貔貅口中。
“开个让他续命的方子。”
萧斌的声音森冷,一锭银子落在陈子安的药箱上。
陈子安看向面容枯槁的道士,对方也睁开眼向他看来。
这时,陈子安只觉心口传来一阵温润。
玉阕有反应。
玉阕早已被他炼化,他心神感应,脑海中,除了玉阕呈现淡紫色的机缘外,还有一层奇特的白雾。
紫色代表气运福缘的强弱,这道士身上有地品机缘。
至于这玉阕上的白雾,似乎在遮掩他的命格。
这道士是谁?
刚才那一眼,自己明明戴着面具,却好似有一瞬被对方窥探到内心。
这是陈子安自踏入一品以来,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窥视的错觉。
“好。”
陈子安取下药箱,开个续命的方子。
萧斌命人按照方子开了药,当场煎煮给囚禁着的道士服下。
道士服药后。
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萧斌挥挥手。
张万里走到陈子安身边,领着陈子安离开这阴暗的地方。
身后,萧斌的声音在黑水牢里回荡:“天机道人,我知道你有预测吉凶祸福的能力,不知你自己可料到有今天,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最好交出来,少受皮肉之苦。”
天机道人用虚弱的声音回应道:“贫道给自己算过,命中会有此劫难,或许会有贵人相助。”
“哼,你是说有人会来救你?别痴心妄想!”
身后,传来轰隆隆的落石声。
走出黑水牢外高高的城墙。
陈子安站在路边吹冷风。
张万里抖了抖衣袖,长长的舒一口气。
陈子安整理行囊,看似随意的问:“张捕头有官身,也害怕吗?”
张万里握紧腰上的龙牙佩刀。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经千辛万苦,在这春风难至,冬雪绵绵的凉城,做任何事都如履薄冰,这些年,我在凉城见过太多人,太多事,今朝座上客,他年阶下囚也只是寻常事。”
“子安,今天去黑水牢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啊。”
“张捕头,你说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在这里吹冷风吗?”
“啊对对对。”
张万里挤出一抹笑容,随后建议道:“子安,你去甜水巷吗?一起放松放松。”
“不了,不了,我去买点菜,顺便去醉仙居那边看看热闹。”
陈子安连忙摆手,他没想到张万里居然有这么特别的放松方式。
唉。
或许这就是男人。
爱好都差不多。
醉仙居,凉城的快手和衙丁在维持着秩序,可前来围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往来之人,大多数是江湖豪杰,仗剑天涯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隐世不出的修行高人,四品,三品这种在凉城之地跺一跺脚都会抖三抖的武人,少说也有几十人。
老儒楚俊生不知从哪弄来一椅一案,当街说起书来。
大抵是关于这神秘剑客如何的神秘厉害,早上还是豹头环眼,现在已经快被吹成三头六臂了。
陈子安提着两条鱼,两块嫩豆腐,也在圈外围凑一下热闹。
清冷的台阶上。
他遇见一个熟人。
独臂的胡老汉。
他坐在霜雪覆盖的台阶上,任由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一双眼睛盯着被一斩为二的醉仙居,那一线天的剑缝与他霜雪覆盖的身体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雪花片片,他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