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局之宴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随着时间推移，破旧房屋内木质立柜中标着岳严姓名的玻璃瓶里逐渐收集起他的光明，游丝一缕缕浮现出来还是灰白色，薄雾一般看不出最后炼制好的纯白荧光色泽，叶彤回到宿舍给自己泡了茶，第一次看这个满是尘土的房间很顺眼，老板还坐在吊灯上。新的光明也和之前那些手骨一起放到了柜子里，等待即将到来的开局时刻。
几个人悠闲的时光几乎快要告一段落，至太阳西垂屋内光线昏暗时小老板从吊灯上飘下来收回了寄居蟹和银丝鸟笼，两个物体齐齐打开，天边光线染上红霞，夜晚的天幕上青红相接，黛青色上悬弯月，艳红天幕上绘夕阳，一排金光白鹤飞过夺目耀眼。
“真美。”叶彤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再次感叹，看着天空中异样却难得美丽的晚霞，忽略了身边同僚走近也靠在窗边欣赏此刻美景，“这样的美景却是用来预告游戏开始。”邱老师哀叹一声，落日余晖配上幽魂这样的词语也显得有几分血腥却也难得般配。
“美丽无罪。”望着天幕上艳色晚霞，光辉洒落厉夫人衣裙添上道华光，几乎融为一体，望着这一幕出神也不由得感叹出声。天边金顶三足白羽雀飞回，一只只飞回鸟笼中又成为了那个一动不动的装饰物，天边云霞消散，化为一团黑水又回到了瓶子里，游戏正式开始。
“走吧，开局前最后的平安夜，我们也该去置办点东西。”历先生晃动手中钥匙，得到顶上孩童应允，白色衣袍飘下身后黑发飘散看着有些吓人，从立柜里拿出个圆形挎包背上打破原本诡异气氛，这一幕逗笑了身后几人，见他转身盯着窗边三人一动不动，叶彤也见好就收收敛表情再不敢造次。
夏日夜晚也未见得凉爽几分，车上冷气打开叶彤也觉得有些闷热，看向外面追逐打闹的孩子有些羡慕。“鬼街又快建满了，上次咱们就去得添加出来的空间。”看着外面高楼林立，叶彤枕在靠背上玩偶看到鬼街商铺标签，这究竟是哪家店子已经记不清，也可能是外界摊位，出声试探性询问听到厉夫人回答着，“拿倒不算多出来的地方，新鬼街刚安顿不久，短时间不会再搬，动静太大不说，要连空间一起搬还要听上面那位的。”厉夫人指指车顶，叶彤也心下有了了解。“难怪那些鬼要给他交租金。”
飘到鬼街附近，周围空旷还没什么楼宇，空地对面一条街道在这地方有些扎眼，热闹得不像话，门口新装了七彩斑斓“恶鬼街道”这样的门洞，上面的光斑来回浮动飘忽不定华丽又带着虚无缥缈的美感，走过时发现这下面有黑色物体浮动挣扎。刚走进叶彤听闻身边邱老师打了个喷嚏，门面前光板随声音抖动剧烈，跑到荧光幽蓝墙壁上弯腰细看，上面钉着一只只极小极美的生物，它们头发在空中飞舞，身体被钉在板子上，周围稍有动静就会惊扰到它们。“这是什么，它们好美。”厉夫人伸手去触碰一个长发男子，那男子身上都是蓝色血水，只有指甲大小，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哀怨明亮，五官立体英俊，四肢却被钉住。“虫媚者，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等他们结茧了会变得丑陋，趁着还能看物尽其用才好。”老板就这样飘进了门洞，厉夫人想把那个男人救下来，轻轻用力却让他的伤口更深，他的惨叫惊扰到了旁边被囚禁的虫媚者，一时间波光粼粼，在远处看整面墙壁犹如海浪水汽翻涌不止。
“走吧，我们无能为力。”叶彤拉着厉夫人跟上了老板的步伐，鬼街内里的地面铺上了许多六边形排水砖，在地上摆出许多螺旋箭头形状，穿插在其中有飞鸟的图案表达对监督者们的尊重，即使那大白鹅看着一点也不像鹰。
这条街比之之前又大了不少，进去对门开的左侧是迷人香料店，右侧是沁心香水坊，足足盖了三层之高，内里物件不同却极其华美，香料店更传统些，店铺纯木打造不知道的以为把故宫里的建筑搬了过来，却没有金碧辉煌，大多实木色，在外能看见严丝合缝浑然天成的榫卯扣，虽是新建筑木质却极其光亮，像被人精心护理过，进入殿内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夹杂花香、青草香又带着酸苦和辛辣。
其中馨香让人沉醉，流连其中忘乎所以，呆愣原地的叶彤几乎忘了今夕何夕忘了为什么到来，思绪飘散不知何处，眼神也逐渐模糊，忽然腹部一疼，肚子被人一拳打中，回过神来才看到老板飘到高处对着发呆的历先生邱老师后脑一巴掌，拍醒了才缓缓落地，“醒醒，别丢人，闻着味就迷糊了真现眼。”说完便于前方带路，再不愿多看身后头发凌乱有些狼狈的几只鬼。
店铺内众店员穿着旗袍挽着秀发都是清秀女子，这里一层卖食用香料，二层三层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叶彤怕是不敢再丢人，一脸冷漠装酷，看一个白旗袍女人说着，“您来了。”在前方引路，带着走在最前方的老板去了通往下面的扶手梯，楼梯也是木质，这里灯火通明下面也很热闹，墙上图案绘画出展示了香料制作工艺，张贴各种风干香料的展示。除了天然植物还有许多见过没见过的生物，制作得极其精细，每种风干物旁边还有甜度、基调的讲解，以及服用的不同功效。走过旁边能闻到空气中不同香味，或清香或香甜走在旁边凑得近了能分得清，离得远又混在一起，各有各的迷人之处，引人驻足沉醉其中。
“这些东西用许多香料重置过，收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老板说完自顾自飘到众人上方离了身后几只鬼，轻车熟路飘过走廊到下方店铺最里侧似乎遇到了熟人交谈甚欢，下方人多，叶彤几人被堵在入口楼梯处看着店内顾客集中在两侧墙边和中心摆着长木桌，桌面展示台上灯光照耀着旋转台上的小样，香料小样装在一个个扁圆形胭脂扣样的壳子里，只有拇指大小，大多是细粉，各色都有闪着珠光。勉强随人群走近桌边仔细看才能看到桌面砧板下压着花笺，上面写的用途大多都是食用调料，小样台子下放着一排排薄如蝉翼纸张，写着试香纸。叶彤拿起一张沾到细粉中，刚要往嘴里送，才看到身边短发女孩拿起一张纸对着香料顶上轻轻浮动带走些浮渣，放在鼻下扇动便放下试纸，上面沾染指腹上纹理。
“真是个精细活。”叶彤感叹着却没再在身边寻到同伴，身边的女孩子听了这话好奇看着她，礼貌性点点头，自顾自拿着试香纸在小样上一晃在鼻子下闻闻就拿手机记下香料名称。
暗自摸摸鼻尖有些尴尬，四下寻找同伴才发觉两位男士再没了踪影，只剩厉夫人被人群冲散，一个人在店铺尽头香料区对着墙壁上试剂出神，那边一排排彩色透明滴瓶，放的想必是制成了液体的香料。店铺尽头角落里老板也还飘浮空中交谈。奋力离开人群拥挤的香粉区，叶彤到了厉夫人身边，她面前的正是那浅蓝色的液体，这些透明罐子固定在墙上，尽头带着金属螺母，拧开一点到玻板上几乎看不见颜色，想再取一个玻板试试其他香料看到桌子上有对应的培养皿，里面困着已经死去的各个时期的香料提取样本。
“是虫媚者，这东西是他们的血吗？”身边的厉夫人可能是嗯了一声，周遭人声嘈杂叶彤并听不清，低头皱眉暗暗向旁边凑近，看着展示架里写着原料提取步骤，“要在虫媚者结茧前提取，保证本店绝对良心环保，废弃物绝不重复提取，剩下的虫媚者制成工艺品捐献给鬼街，看来就是门口的那一部分装饰物了。”自顾自读完这一段发觉身边无人回应，看到厉夫人还是注视着墙上原料，叶彤只当人群中听不到这些话语声，看着桌上展示柜中信息。虫媚者从生到死分了四个培养皿田字格一样分布在桌子上，出生时的虫卵，长大后虫子的触角退化变成头发，节足变成人的四肢，文字里写成年时会蜕皮，留下人类样子的躯干，这时会长出六瓣蜻蜓样的翅膀，壮年时的虫媚者药力最强，本店的香料都是个中精品，统一选取这个阶段的材料，假一赔十。剩下的两个培养皿里一个放着黢黑带着焦黄的虫茧，最后一个培养皿里是只有点像独角仙的昆虫，全身黢黑，没有半点人类的样子，背后的翅膀变成甲壳，四肢又化成节足，难怪老板说这东西结茧后会变丑。
“你们来这里学做饭吗？”不知何时老板飘到两人身后盯着她们举动，看向桌上摆放着的玻片询问。叶彤见厉夫人无视了问话，直接道出心中疑惑：“为什么是学做饭，这东西莹亮亮的，不是酿酒用的或者染料吗？”说完第一次看到一向沉稳的人出现没耐心的表情，连带着那对不会眨眼的眼睛都有了点人情味，“看说明。”还没等叶彤仔细查看，对面人直接飘起来指着玻璃瓶上贴着的透明膜上的小字。“这里是香料店不是博物馆。”说完飘走。
厉夫人已经认真读了起来，这上面只写着名称和作用。“虫血，用于提味提亮彩色，带有苦菊味后有青草香，配合人鱼血会让食物呈现冰淇淋的甜味多用于甜品，也可用于家常菜，注过量会让人上瘾，谨慎使用。”旁边那个左侧红罐子里的就写着“鲛人血”，右侧浅黄果冻状的液体上贴着“鲛人香精”。
叶彤在店内还四处张望跃跃欲试，看样子真把这里当博物馆长长见识，视线中厉夫人已经走远到门口楼梯旁边。等叶彤走出店门见到两位男士，历先生依靠店门旁边查看手机早没了耐心，邱老师鼻子已经揉红，等叶彤刚走出来又打了个喷嚏，似乎对味道过敏。
鬼魂们目光看向老板，过往孩子们与他打扮相仿的无不欢呼雀跃活泼可爱，吵嚷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渴望得看向身边大人，只有这一众人相反，等待白衣孩子的命令。
“先各自活动，十点裂口火锅店集合。”老板目光不知看向药剂馆还是展览室，说完便没留恋的离去，两位男士互看一眼对剩余两位道了告辞消失街道之上，店铺前只剩叶彤与厉夫人。
“他这是又要去买药？”指着老板离去方向，再看向前方已经被人海围堵，默默放下手指，衣袖白厉夫人挽起走向了隔壁商店。
“这鬼古怪得很，不知道有什么禁忌总是带着药，总之我们先逛我们的。”香水店很感兴趣，门口站着一个个笑容和蔼的黑色西服小哥，还蹲着一排排等女朋友的男人们，一时间同为男人春风拂面笑颜如花和面露难色一脸疲倦的两伙人不知该心疼谁，看起来厉夫人对这里的味道相当满意，不似叶彤目光停留在了店外男侍者身上，看向门口白玉石上浮雕装饰说着：“谁能拒绝一家香水店呢。”手挽手走进店铺，
“店铺人多，招呼不周您多见谅。”刚进店内两位小哥迎了上来，一个奶声奶气面如冠玉，态度温和一时间仿佛听到了千树万树花开的声音。厉夫人身边的男子气质高冷出尘。看到时才发现进店的女孩子都是被这样的搭配迎接，之前的惊喜感一瞬间没了一半。进到店里才看清，这栋楼圆形结构欧式设计，在外面看没多大内里布局奇特，不似香料店一览无余，更多如在走道上弯弯绕绕的散步，各有各的美感各有各的秒法。
“今日算是开了眼。”闻着空气里混在一处却不觉得甜腻的味道又像之前那样有了点晕乎乎的感觉，进到店铺中两人互掐着对方手臂才不至沉迷晕眩，空气中香味混合一起，隐隐有晶莹细粉漂浮环绕，不知是否也像虫血一样有副作用。厉夫人侧身到叶彤耳边，避开了她身边的服务生说：“稳住，老板不在不懂也要高冷起来。”说完轻咳声站直腰杆目视前方有几分坚毅，叶彤看看厉夫人再看看身边跟随的人也只能点头。
身边的服务人员询问：“您对香料有没有偏好。”打断叶彤盲目符合，回过神来才解释道：“没有，没什么偏好，随便看看。”身边人也不恼，也未打趣，依然温和的引着到了中间银台右侧的向下扶手，“可以到小样间试闻。”地下一层窗户旁边似乎做了特殊处理，从内依然可见窗外景色，与一楼完全相同，连窗外行人也都完美复刻，叶彤看着上下完全一样的设计几乎分不清身处哪里，听着身边人介绍，“底下一层有香水香粉小样，底下二层欢迎自由搭配，本店也提供教师指导搭配和私人订制香料，最上层给有实验需求的提供实验场所，研发出带有特殊功能的香水的话我们授予独家奖杯，也会将这个香水让本人命名在店内展示哦。”温和的服务生讲解他们店的规矩。
香水店的小样乘在水晶滴管里，身边顾客拿着试剂管搭配香水，透明试剂台上配有玻片和棉签，叶彤被厉夫人带着盲目走在试剂台中间过道，看着两边东西满目新奇也没真正上去配置香水。“我们这里还有成品。”厉夫人身边服务生看向已经走近的窗边位置，街市灯光映照在水晶山体上与底座交辉，上面放着一排排形状各异香水瓶，这一处似是附和厉夫人心意，见她笑容温和了些，被引着到了窗边。
“请问这不是食用调味料吗？”厉夫人的问话让清冷小哥挑挑眉，温和小哥愣了下有点尴尬，只能开口解释。“虫媚者的血经过不同的处理方式会提取到不同用法的香氛，您放心我们店处理方式绝对专业。这款香水的味道不会因为距离远而消散。”
打开透明瓶身对着手腕喷了些，和人类的香水区别很大，这东西没什么味道，叶彤刻意离厉夫人远了些果然与近距离没太多不同，味道浅淡但能分辨出其中不同，“的确是这样，这是恒定的香味。有办法加重味道吗？”说到一半我叶彤忍不住又喷了点到手上被他拦了下来耐心解释：“是这样，这款香水的特色就是如此，虫血香的魅力辐射携带了花草香氛，不过也因此无法加重味道，浅淡绵长是香水独有的特色，加量喷洒可以略微增加香味，也会增加味道辐射范围。虽然加入了蛇腥辣株果中和副作用但依然不建议过量使用。”
旁边他的搭档走过开口提醒：“是这样的客人，如果犹豫这样浅淡款的味道还有两个伴生香水，分别是加入了人鱼血的两款。”那个店员拿出一个黑色手提盒子，打开后在一排排香水小样中拿出一红一白两款细针瓶装的香水，那小哥打开两款香水，红色香水打开是果香橘调，随后变成了奶香味，白色瓶子打开透出木质芬芳还有些薄荷气，随后变成了海盐味，清淡里带着点微苦，更像男香。
“是，红管这个是同作者制作的，白管是爱好者给配置的伴生香水。人鱼血与虫血香融合改变原有味道，两款产品可以产生三种味道，客人可以根据心情来选择当日心仪的香味。”
这样的香水还是第一次听说，拿过那个小样后瓶罐上雕刻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想想已经没剩多少的工资和还没实现的火锅自由叶彤后退半步放弃了伴生香水的购买。倒是厉夫人二话不说又下单了暖调的红色香水。
香水喷洒空中厉夫人的香味一时间变得重了些，暖调的香水也显得更加活泼。这条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把人险些挤散。滚轮衣帽桶店铺的圆桶屋门口站着个熟人，是那日自称孔侑的耗子，这人虽然品相英俊秀气可此刻脸上带伤，眉毛也破了个口子，叼着根烟。拉着厉夫人正要远离孔侑，心下却觉得不对，拍拍厉夫人手臂指着远处人影，两人走过去听叶彤道：“鬼街公共场合禁烟，罚款！”那人掐了烟头抬起一边握着的拐子来吓唬人，谁想到一个闪影厉夫人的匕首就到了他脖子上。“欺负小孩，罪加一等。”叶彤摸向颈项瞪大眼睛没想到厉夫人话语，觉得有些尴尬，看向旁边，周围众人其他人早已司空见惯。
孔侑的拐子抵上匕首想推开，两个人就这样比起力气，关键时刻死耗子一拳打来，他身高手长厉夫人往后退了半步还是被打到，握着匕首扑向孔侑时他侧身一躲，厉夫人的匕首手腕翻转身向前冲手向后划孔侑胸口见血破了道长口子。“死女人你和服装店有合作是不是？”灰耗子的灰白短袖一下子毁在了厉夫人手上，厉夫人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没看头。”说着推着叶彤进了店铺，玻璃门开前厉夫人又转身向后拿匕首跃到他面前，一刀划了过去，正对脸颊划过道血印，“罚款没交。”紧接另一匕首划过眼前，孔侑未躲，抬腿踢上了厉夫人后腰。几只绿眼三足乌鸦飞了过来，没想到动作挺快让孔侑避之不及。
“罚款给你们。”乌鸦向身后街道飞去，孔侑打开沙漏倒出里面的一粒细沙。
“游戏刚开始五个小时不到你怎么可能……”叶彤刚凑近被厉夫人捂住嘴，制止话语，捡了匕首带我离开了这里去找街道对面的老板。
“现在没开学，能传染给别人的只有一个人，他不爱出门，最大的可能是点了什么外卖和外卖小哥说了话。”原以为这个社恐宅男能把开局撑到开学，没想到才不到五个小时就已经见了血，叶彤觉得有些恼火，看向身边孩子只点头算作认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去了左侧一家低矮破旧的尖头房子，在这些新建筑里这房子上的灰瓦片都有几分残破，看着它想不由得想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比起茅屋这个破瓦房也快要塌了的样子。
推门进去里面可真考究，墙面上波光粼粼的近前去看似乎是镶嵌了珍珠、贝壳、鲛人鳞片，木质家具上也镶嵌不少白玉，屋内散发着没闻到过却浅淡绵长沁人心脾的花果香，进门瞬间头脑清醒，舒心顺畅，香味来源自房子各处光源，那窗子外面看不到玄机，内里雕刻细致入微，风吹过木中镂空铃铛泠泠作响，每扇窗雕图案不一，有九龙逐日，祭祀神树，百鸟朝凤，八仙过海，四扇窗下有两个桌案，上有香炉焚香淡紫烟雾丝丝袅袅升起，中间供着从没见过的果子，状似桃李，淡黄颜色，仔细看看却是盘根错节的条状盘成个果球，香气宜人，只微微凑前就觉不是凡品。屋内另一侧火炉边围着些破衣啰嗦的工人，那些人摇头晃脑的醉酒样。双面绣线屏风隔开了左右两边，另一边四个中年男人叼着烟袋穿着长袍打扮搓麻将，黑衣金线金钱纹，棕袍银线盘云扣，看有人进来搭了一眼一个右侧鼻边带着颗大痣的男人挥手指了下对面，听一声“二饼”，一声“八万”没管我们的到来牌局照常继续。
“我们来定做个一样的项链。”老板飘到他们面前拿出银丝鸟笼，主位上一个法令纹有些深的中年男人眯眼低头不屑的看了一眼，“嗯。”言罢挥手让他离开。叶彤看着这一幕不知老板应该如何，听到声“多谢。”从那孩子嘴里说出，说完便退到门边等待，这场景看得叶彤发愣，脚下微微靠近另一侧炉火旁边，仔细看方能看清个皮肤泛灰皮包骨头上衣裹着脑袋的佣人歪歪扭扭的走过来险些摔倒。
身后走过老板把鸟笼给他，瘦高男人看了一眼去墙边货架的瓶子左边摸了三下右边摸了五下，墙上的鱼鳞汇聚到一处成了鱼尾，珍珠到一处成了头发，贝壳到一处成了躯干，无脸人鱼动了一下露出满墙的材料。
“要铂金。”小老板说完叶彤又看了看链子之前还以为是银的，没多想问出声：“是要打造一条更贵的吗？”不知道和寄居蟹换壳有没有关系。“不是，这几只鸟太挑剔。”链子里的鸟不高兴的发出金光，飞出时明显是金顶三足白羽鸟雀现在变成变成了几只绿眼乌鸦。
“染色了。”叶彤暗暗呢喃，看着许久抬眼盯着孩子道：“三足金乌？”
“何必在意，白天这东西是白色的，夜晚会变成黑的。”厉夫人似乎见怪不怪，自顾自梳理一头长卷发，垂落颈间格外美艳，叶彤看得呆了也听的发愣，还想细问，听到“噗通”几声，炉边那几个佣工有三人跳进了炉子里。“救命！”跑过去两人被身后老板飘到眼前拦下，另一边传来用力敲牌声，这家店几位老板大概嫌吵，还顺口抱怨：“监督人不过如此。”厉夫人脾气爆冲过去尚未站定，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人，直接被脚踏后背扣在了桌子上。方桌上的金丝银边珊瑚图弄得凌乱，布面柔亮乱也不见褶皱，桌上棋牌哗啦啦摔到地上脆生生碎了一地，看过去片面莹白玉石背面生着翡翠，浑然一个精细可爱，却做了整副的牌，嵌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做的牌面，就这么一个个毁在了地上。制住厉夫人的刚好是一开始挥手让我们去隔壁鼻边有痣的男人。那人不多言也没威胁，随手把厉夫人扔开，拍拍手不甚在意，只警告一二便回到原先座位随手一挥棋牌照旧，原封不动，几个人又接着打牌。
老板飘起来拽起厉夫人又回到隔壁，“悠着点，这是你们还惹不起的人。”知道鬼街不同也没见到用同类烧锅炉的，只一个没见识的叶彤指着炉子看傻了眼说不出话来，那些枯瘦的佣工像没有知觉一样继续工作燃烧金属。
“捡尸人，或者也可以倒过来叫他们时间者，那些工作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他们捡回来的尸体，得罪这些家伙没好处，他们能改变之前的事，时间状态下非生命物质的任何事物都被他们支配，比如你的记忆。”老板说完看着厉夫人，“你记得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吗？”厉夫人呆愣愣的答不出这个问题，叶彤拉过她拿着她的香水提醒。“是香水，我们去了香水店买了一样的，你看一模……”厉夫人的玛卡巴卡变成了银紫色，和我手里的那瓶粉色的香水除了瓶子没有任何相似，打开里面像纯水一样再没有味道。
“年轻人给你个教训，长长记性。”我们几人转头看去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说的，这声音传来有些含混应该是叼着烟斗的缘故，厉夫人买了伴生香，如今这瓶不知道少了什么在厉夫人身上闻着只有冰淇淋味甜腻又苦涩。
“监视工作开展的时候禁止使用香水。”听小老板说完叶彤表情泛苦，厉夫人还是呆楞楞的。尸体佣工的动作很快，恭敬的拿来条一模一样的银丝鸟笼，随手一扔到了叶彤怀里，周围围绕飞舞出全部八只三足乌鸦。“是要给我吗，谢老板赏。”叶彤开心的看着这些保命符，听到老板说着，“我得留几只。”
“那我配几只，您看我没什么武力值，而且又不会”不等叶彤自白结束听到对面人不耐烦答着：“五只。”
“五只好五只好。”说完五只鸟飞入新笼也变成个不会动的金色雕像，单足踏枝欲展翅高飞，笼门“啪”的扣上鸟笼，生怕老板反悔。
此间事了小老板独自去四个店家面前付了账，此时已经十点出头，出门去了裂口火锅店，这家店再不是当初那时候红色塑料招牌墙上尽是黑色油污的外表，翻作城墙样式做了复古风，内里是古早的装修风格，门口还放着个解放牌自行车。
“叶彤，是叶彤。”在外吹了凉风厉夫人挽着叶彤神色刚清明些如今到了火锅店又说起胡话，叶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和一人目光对视，那人目光凌厉，眉宇间带着清冷，眼尾纤长带着媚态，不似厉夫人身边人垂眼总有些睡不醒的模样，那人样貌比之印象中瘦削些，脸颊有些不自然凹陷，“厉夫人，这世上哪还有真叶彤。”对视一眼叶彤便没了之前好脾气，看着远处不同样貌相同姓名的人，身边陪着一双样貌完全相同的双胞胎兄弟。
“几位来了，欢迎欢迎，邱先生和厉先生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咱里边请。”店长出门相迎，店内人多事多，他额上挂了汗水，几步跑来，已经迎着人往里走。“多谢。”厉夫人与店长寒暄，路过“叶彤”身边厉夫人身边鬼与座位上人对视着，只注意彼此，再没分散多余精力。
裂口火锅店的汤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餐吃得欢快，只裂口火锅店没有完全的单间，一个个圆拱门的隔断，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说外面看见了个尸河里一样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跑了出来，酒杯相碰的声音过去又一男声回答他那人尸骨不全根本没办法转世也动弹不得怎么可能跑出来，一时间我们这边举杯动筷的动作停下，在座的都被诅咒过，本以为另一半直接投胎走了，从没想到还留在原地。
厉家夫妇争执多年终于又一次正眼看了对方，按他们说的这两个人应该都双双不得动弹才对，小老板不置一言，几人看着她也无动于衷，监视人大概第一次内部对自身的存在产生了疑问。这些个鬼里面死了时间最长的也只有厉家夫妇，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概念，所有的信息来自一人，如果她说谎我们根本无法反驳。
“走吧。”看没人再动筷子老板飘起来没半点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在底下三层的银台结账离开。火锅店对面的鬼客蛋糕店今日没有任何活动，因为游戏开始的缘故队伍排到了店外。无视掉其他服装店宠物店药店，小老板直接到了尽头右侧的银行，左侧对着一家老式当铺，左侧当铺纯黑面板只留一个小口，也拉上了木板，右侧的银行也没什么人，和街头的热闹一比巷尾倒是十分冷清。
银行上没什么文字只有个金灿灿的立体耳朵，这家银行外面看即将倾斜，却许多年屹立不倒，上宽下窄六边形，有六个石柱，歪歪斜斜，拱门边上一个巨大金耳，也不知有几层楼高，只知道是整条街最高的建筑。
进到内里大多是香槟色配饰，只有地板是纯白，绘着五爪蜥蜴，蜥蜴一双黄金瞳孔见有人进入一同睁开，不是第一次见也有些吓人，走过一块石砖回头看地上蜥蜴扭动下身体闭上眼睛，身前蜥蜴被盯久了吐着芯子警告一二。两侧雕刻着金耳装饰柜台上整理文件的工作人员看了过来，统一微笑，一男一女点头的幅度，微笑的表情如出一辙。这些人员统一制服，女生丸子头男生寸头，露出纤细脖颈上的六只尖耳，微笑时完美展示了凶狠的尖牙和眯眼就会睁开的另外一对眼睛。
“好……特别啊。”邱老师评价的非常礼貌，这些生物态度谦和训练有素，一看就上过商务培训班，不过目光还是会忍不住盯着他们脸上的四只眼睛，这四只眼睛没办法一起张开，两只合上两只睁开如此循环。“叶小姐有什么疑问吗？”引导我们去柜台办理业务的人员注意到了我不礼貌的目光却还是态度和蔼。
“没什么。”叶彤自觉有些尴尬，拿出从孔侑处收到黑纱，“这是罚款，帮忙公帐存一下。”在四只眼睛依次开合注视下叶彤有些索瑟，声音也小了些。身后孩童飘到这一处看着叶彤模样恨铁不成钢接过话语道：“直接几人分了，说得好像真是公司一样。”
出了银行往叶彤停住了脚步看向身后巨大耳朵还有些不解，“不止第一次来了也总有些害怕，这些人叫金耳，除了耳朵多眼睛也多，为什么不叫金眼？”
“金耳，是外人取的名。”历先生难得回答，推着眼镜看向身后巨大金色耳朵，不远处正站着位门口接待人员，虽然离得近却没听到这一处动静。“他们能听到矿物的回声分辨出哪些是稀有矿，可以说是移动的寻矿机，能带来财富才因此命名。”
历先生讲得慢条斯理，街尾人不多，几人在话语中慢慢步行到热闹广场前，厉夫人慢下步子被两侧的宠物商店绊住了心绪。“要去看看吗？”叶彤话语被天上烟花掩盖，只有一人听闻询问，注意力也已经被天空之上异样吸引过去，“不必了。”厉夫人看着天上烟火，眼中映出眸光格外温柔，叶彤顺着目光看向天上也一时间被吸引过去。
“疯了吧是龙！”厉先生惊得眼镜都掉了下来，街上的人们都从店里出来，街上一时间挤不下。“早灭绝了，看仔细是虫。”小老板气得飘到了厉先生头上，这时想起来可以飘起来，几个人也不和下面的人拥挤，到众人头顶的屋檐上飘着看，前方打头阵的是身上有白色鳞片的巨型蜈蚣，只爪子少了几只，胡须长了不少，不能近看，鳞片开合间下有孔喷出水雾，离得近了看得浑身不舒服。“这东西虽然不是龙却一身是宝，极难培育，是花了大价钱搞到的，这种时候拿出来显摆一二不丢人。”
后面跟着的一排就再没白色像龙的虫子，同一类型不同颜色，下挂着莹绿光芒的花藤，上边坐着一个个极其貌美女子，乘着虫龙搭建的秋千手中抱各种动物竹篮，往下抛的都是纯金硬币。
“搁这骂人呢。”叶彤口不应心，嬉笑着说完却也老实得弯腰捡得愉快，手里已经塞不下了直接往袖子里塞，下面的人发了疯的抢夺，气氛一时间达到高潮。要说小老板就是不一样的烟火，拿出把伞挡掉了所有砸向她的“危险物”，这大概就是上帝把钱砸过去都完美躲避，看着打着小黄鸡雨伞的老板叶彤一脸欣慰，傻笑着继续拾捡房顶上金币。
“别太高兴了，镀金的不值钱，钱再多也不是傻子。”老板的话让一直捡钱的几只鬼恢复了往日高冷，泼洒金币的女孩子离开了这里空中烟花依旧，身后跟着响起一声惊天巨响，随后响起鼓声。空中奔来一匹人面青驹，脚踏青焰，背生双翅，一声嘶鸣响起奔走空中甚至划破流云又露出弯月。
“这又是什么？”不等老板回答身后街上几只狮头豹尾人身鬼抬着人面鬼车，开头的站着个手握双刀的英朗男人，后站着许多男子持各种兵器，各有各的特色，街道上女生有人尖叫着“好帅！”这车上站着的男人其中有一人就是孔侑。
“那东西放以前不值钱，如今寻到根毛都值了，看着点说不定能得些好东西。”打头的人面车上一人击鼓多人持兵器，后面的人面车上多是艳鬼，这种鬼怪如今不常见，只极早时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出几个，那些艳鬼舞姿撩人衣角翻飞，一车露脸一车带面具，不用言语不用容颜足够展现风情，随着舞蹈撒下些东西，小老板雨伞翻了过来去接。
“这又是什么。”怨恨自己今日穿了短款短袖没有多余布料，只能胡乱抢到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肢节大小。“蛇腥辣株果。”这东西今日倒是第二次听到，小老板接免费的果子没空多话，房子下一个多臂生物也拿了个大盘子来接，被周围看热闹哄抢果实的人群挤了出来，不小心被个蘑菇头红衣小姑娘踩了一脚不等发脾气女孩先哭了出来，那生物端盘子也不是堵耳朵也不是又急忙忙钻了下去。
房檐上叶彤看到这一幕顿觉好笑，身边小老板飘了回来，最后没比旁人接得多多少。游行队伍结束烟花还在继续，游客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只几位监督人在房顶的感到有些疲倦了。
“接下来要一直看着他们，再嘱咐一次，不允许插手也不可以喷香水。”说着看向叶彤和厉夫人，走前不忘把寄居蟹扔过来，留下句“谁看岳严谁带着。”像扔了个垃圾也不管有没有人接住转身就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瓶子就这样被摔到地上。邱老师把寄居蟹塞给叶彤，订好了四个人的监视目标。转身把热闹留在身后去了各自监督的人物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