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局
从赵敏然家出来，天边已经隐约见亮，夏日中空气里清晨湿气很好闻，水汽刺激着鼻腔减少许多疲惫。由小路步入鬼魂们的街道，斜对面火锅店招牌显眼，道路上植被都相同位置甚至盛放方式都相同，花朵根茎弯曲样子都像经过计算，两边图案如同镜面般被对方复制出来，参杂在一起，不仔细分辨却看不出其中奥妙。奇怪林间小路中植被围绕包裹间店铺，藤蔓曲折只攀爬到深黑墙壁半身，花木盛放混合窗户中飘散出来淡淡香甜奶味。店铺前站着位熟人，黑无常左手拿着烧烤，右手的铁锁网里网着一群新鬼，站在店门口对店内张望像是在等待里面的人。
这家店牌子上写着鬼客1827年专做鬼怪糕点，不是家多大的店面，木质门框有很明显被磨损的痕迹，却也整洁温馨，在大多二层小楼，多以纯白、亮金、浅蓝为主挂满彩灯的一侧店面里显得过于朴素，进去里没有浓重甜腻气味，清清淡淡的奶香刚刚好。店主是个干瘦的妇人，穿着深色旗袍白披肩，头上珍珠发夹盘起头发很有气质，队伍不长刚到门口。
黑无常在门外堵着，叶彤向他挥手，见到他手上拿着烧烤，抬起手臂有些尴尬，表情也木讷，
门边木窗内探出人身，挥着手叫着，“小叶。”闻声看过去白无常探出窗外，背后挡着窗框，暮色里纯白外衣很惹眼，撑着下巴刚想摆出造型，手肘没撑住摔倒窗框上，头上撑开窗叶落下砸到背后活像上了断头台，在门口鬼魂小声取笑中有些不好意识，枕着手臂将上面窗框又抬高几分，“我先去排队。”叶彤想要询问，没来得及开口白无常已经离开窗边，只剩下店内温暖灯光，没了熟人窗边也显得空荡。
“你喜欢甜品吗？”身边厉夫人突然询问，叶彤闻到身边甜腻气息也读懂几分，摇摇头回答，“不喜欢。”这一回答反而激起厉夫人兴致，牵着叶彤直接走进店内，“那太好了，帮我排个队。”队伍最后面对话引起前排人目光，白无常侧头看着队伍后排两人有些羡慕，拿出转生网网住一个自己虚影放到队伍中，跑到最后一排，朝店外黑无常点点头继续搭话，“真巧，你们也来买东西，可惜我们工作太忙，不然让黑无常也来排队买一份。”白无常指指店内的限购标志，一人只能买一份。
店铺内白漆墙面上一行木雕小字几乎看不见，旁边爆炸图案张贴着“酬宾”两字格外显眼，金标在店内显得格格不入，打破了陈旧复古风格，几乎让人忽略了旁边的东西，“今天是不是酬宾可以多买一份？”叶彤指着那处标语，金属反光中映出虚影白无常又向前移动一步，呆愣站在队伍中很奇怪，身边人拿着购物卷轴，柜台旁边木台笔筒中一排排朱砂毛笔看着唬人。
“不是，你看到我的招待券没有，这家店的券都是可多买一份，从不发打折券，今天难得做活动，打折加双份，双倍的快乐。”白无常人好看，抬头看他也不觉得累，店里光线暗他皮肤好也显得亮亮的，嘴角被手里竹笔点上了颗朱砂痣，墨汁滴落卷轴上也迟迟没圈出心仪糕点。他身后橱窗外的黑无常已经没了耐心，隔着好远听到刻意咳嗽声，只白无常背对着窗户看不到外面。
街道上隐隐有些哭声，鬼街上其他人也没在意无常网中传出动静，只是链条之间光影闪动在夜晚有些显眼，叶彤看着外面鬼怪抬手碰了下还在挑选蛋糕的白无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有没有可能混进去。”
“你不用混进去，奈何桥你去过几次了，那是我拦着的事吗，那是情况不允许。”白无常看向叶彤像看着个怪物，队伍前方虚影已经到了店家面前，厉夫人指着前方提醒，目送白无常与虚影融为一体。再看向身后店外网中鬼魂放下手中两份甜点奏折，“咱们活下来的法子太邪门，这些鬼差也是没什么办法。”厉夫人眼中似有些哀愁，看到身边叶彤疑惑模样被逗笑，拂开她额间碎发整理好头发也觉得叶彤此人此时神态有些搞笑，说不出是疑惑还是失神，呆滞的样子显得蠢笨，“想不通就别想了，难题自有千千万万年能愁，开心的事是过一件少一件了。”手中摊开两本奏折，手中竹笔还未沾到朱砂便已经翻折好页面。身边白无常走过身上沾了些蛋糕甜味，看着外界鬼怪哭喊只快步出门，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
不多时候厉夫人已经走到柜台旁边，店铺不大，这柜台也奇怪，店主身边一侧双层台子内玻璃柜中玻璃凹凸不平，看不清画面也能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没半个甜点，实物皆在身侧一众吊篮柜台，随风摇晃流出香甜气味。另一侧浅色竹台流水上摆放瓷碗盛着不同颜色朱砂，如同水中盛放朵朵睡莲，液体中荧光晕染花香阵阵，厉夫人上前在一深色银粉中侵润笔尖随手圈出奏折上图案。
“两位分开还是一起？”柜台前妇人接过两本册子打量着还停留在朱砂台子旁边的叶彤，枯瘦手指拿过两本奏折放到空挡柜台中，柜台上凹凸不平玻璃里不多时出现实物，玻璃内看不清晰叶彤再想看看是如何出现的东西已经晚了一步。“一起的。”提起袋子厉夫人带走还想看明白各种原理的叶彤，已经到了店铺门口还见她回头张望。
“新赛季开始不是结束，还有工作。”店外两个男士已经等待多时，听到厉夫人声音才放下手机等着两人出门，屋顶上落下之前女童，手里卡通雨伞落地时候便翻折向上，看着她一瓣瓣折下来第一次有些小孩子的可爱，只是这孩子一路不眨眼也没呼吸，只安静带路，身边跑过其他孩子也让开道路。街道对面不远处一座海浪形状建筑物上草药店几个字格外显眼，一行人却没停留片刻，转向旁边订制衣物商店，厉夫人看向橱窗里女装只打量片刻又离去。“去买衣服？”跟着众人到了衣物店旁边连在一处仓库旁边，叶彤看着只有扇小门光洁亮丽，与身边嵌满泥土的墙壁格格不入。
“去买药剂。”最前方带路的孩子开口，打开门听到清脆铃铛声，屋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墙上挂满画作，门口斜柜上摆满介绍图纸，叶彤拿起一张，介绍的都是场景布局和作品背景，文字密密麻麻在昏暗灯光下看着有些无趣，大致浏览了下画面便放下场景介绍看向眼前。其他几位已经飘远，路过周围青花瓷瓶，在光下依稀可见瓶身光泽，可前面几位没在书法绘画作品前停留片刻，一排排展览架皆在身后，一路飞到角落中一幅书法旁边，“这是哪位名家字帖，这草书看着，看着颇有几分”叶彤还在绞尽脑汁想些夸赞词汇，不知道要以哪位大师做比合适，被厉夫人拽了下衣袖才停下话语。
“馆长自己写的，笔画间透露着尊贵二字。”历先生解释着，身边其他几人已经飘到展柜之上，叶彤跟上去才看到这馆内再无他人，也无人值班，一室物品只用展览柜前玻璃防卫，顶上铺满暗纹地砖，字画前一片被雨伞敲打一下，上面图案消失变为纯黑。“跟上。”女孩说着飘入石砖内，身躯融入黑色砖块，上面蒙上层雾气，花纹浅浅淡淡慢慢浮现，叶彤看着这一幕在展柜顶上已经呆愣着看傻眼。“时间不多了。”厉夫人出声提醒，提起裙摆也飘入黑色砖块内，看着厉夫人也消失，展馆内唯一一块与众不同砖块几乎要恢复光泽表面，花纹也逐渐清晰，叶彤伸手触摸手指直接透过地砖，穿过时感到身上微微僵硬，被厉夫人拽出来才看到其他几人也站在原地等待。地上依然地砖如同之前展馆屋顶黑砖一般，进入的一块已经花纹清晰，和旁边地上砖块再没什么区别，周围尽是金属墙壁，如同处于金属盒子里。
墙壁接缝间透出白光照亮前路，走廊中只剩寂静，带路的几只鬼怪漂浮空中没留下半点脚步声。越向前行进，金属墙壁颜色逐渐变为古铜色，四方形状走廊前方呈现圆拱门，金属上镶嵌几块碎砖，缝隙里闪动白光照亮脚下台阶，每一节只剩陡峭灰白山石镶嵌在泥土中，再没之前金属材质映衬，前方只这一条道路，厉夫人裙摆提起折在手中才继续飘入拱门下阶梯，头上盘起发绳碰到山岩勾出缕碎发滑落颈间，身边红裙微微飞扬在黑暗中，在陡峭山石内有几分诡异。“这怎么像杀人放火的地方？”前方几人因叶彤话语停下前行动作，一身黑色工装男人从上衣口袋中拿出照明棒打开递到身后历先生手中。“还是邱老师想得周到。”他这样说着，手中照明也递给身后两位女士，叶彤接过照明闻到上面还带着香薰气味掩盖住周围愈发深重的泥土气息。道路前方再没身后顶上白光照明，最前面带路的孩子没等待身后几人，轻车熟路于黑暗中行走，只有邱老师手中照明依稀能照见背影。
眼前的古怪女孩一路往前遇到过黑底金色花纹的墙，又听到熟悉的“咔哒”声，墙面被黑雾覆盖，逐渐看不见任何花纹才听到开门声音，门边缝隙几乎和门板上黑雾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照明棒也照不清前路。等到带路的孩子进去身后几只鬼也进到门里，叶彤踏进一刻身后大门闭合，周围瞬间被照亮，墙壁上火把滴落燃油到地上留下零星火光。身后只剩墙体再没大门，石砖排列得散乱，已经被火把上烟雾熏出漆黑污垢。“这里不通电吗。”叶彤拿出手机打开照明才发现手机电量不足，屏幕上显示周围也没有信号。
“用不惯。”稚嫩童声回荡在黑暗中，一字一句没什么感情，平铺直叙得调子反而让人头皮发麻，黑暗中叶彤手机上照明灯光暗淡几分，抬起手看到背后照明灯光上也笼罩一层黑雾，逐渐包裹上灯光掩盖住这一处刺眼照明光辉，屏幕逐渐转暗，不多时已经关机再没办法打开。“新人记路，以后自己来。”孩子般声音中带着些许老者般的叮嘱和疲惫，最前面孩子在黑暗中头直接转向后方看向几人，最后盯着叶彤手中手机，黑影从手机上消散蹿入地面回到她身边才见她又转身向前带路。
“小孩子还是不要这样死气沉沉的。”在众人身后叶彤只觉得有些不自在，随口抱怨着，看向最前方还有些忌惮，侧目盯着那孩子，黑暗里却看他乖乖点头，颇有几分接受这样的说法。“怕是叫句小姑奶奶也算是给你长了辈分。”历先生声音温柔，回头看着叶彤算是给了她台阶解了围，一句话却引得最前方孩子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身后，空洞双眼中看不出情绪，只一瞬又回过身带路。
越到尽头光源越盛，石壁上涂抹着蓝色荧光物，似是固体又似水雾，也把地下照耀得犹如白昼，道路尽头隐约听闻叫卖声，这地下山谷中犹如热闹城池，另有天地，来往生物样貌古怪，生了或四肢或六肢手臂，尖牙翻于唇外，尖耳带着棕发，双目圆睁瞳孔泛红，各有各的怪异，只凭借衣着勉强分出男女老少，这些生物最多只半人高，见到来者也不害怕，依然井然有序生活。连带周围房屋，亭台楼阁，店铺摆件也都比之外界要精巧玲珑，叶彤看着房屋上整齐青瓦还带着杂草，就在眼前，砖瓦扫过身后长发小心翼翼躲远几步，生怕碰掉一片。走到闹市中河道上拱桥旁边，看着水中精巧袖珍河灯几乎不敢踏上拱桥，飘起身时盯着邱老师两步走过桥上几乎屏住呼吸不忍多看，却见水中映出自己惊慌失措倒影，在周围几人映衬下倒显得少见多怪。拱桥边传出耻笑声，那一处亭子里正有一多臂生物头戴宽巾，双臂长袖捆于手肘提笔作画，一袖藏三臂，手持不同毛笔泼墨于眼前宣纸之上。
“桃花源记还是南柯一梦？”叶彤看着那人动作揉着鼻子落于地面，也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低声询问，目光流连于亭子旁边画画人的动作。“很久以前的三身国民，在地底存活了下来。”最前方孩子耐心回答，慢慢步行凑近了桥边凉亭，亭中生物对他友好点头致意，随后继续自己笔下画作。叶彤悄悄凑近才飞于半空特意查看纸上画作，这画虚实参半，分明已经是傍晚，周围位于地下山岩只剩山上蓝色荧光照亮，可眼前画上小桥流水街市人家却于外界黄昏之下，背后行人依然是三身国民，桥上过客却是几个正常行人。画面上叶彤一脸惊慌透着蠢笨，带路的却变成位英武俊秀高大男子，长发飘逸衣着华贵，桥下河灯与水中落日争辉显得有些暗淡，“要是将我画得再好看些也算是幅奇画。”看着画作出神，再抬头画师已经指着远处，这一时间叶彤竟然被几人落在身后，偷看的行径也被抓包。
顺着画师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行几人正在这山谷中间最显眼地方，高大建筑依靠山体建立，抬头望不到上方边界，店铺外耸立高大立柱依靠暗淡墙壁，在山石荧光下仿若到了阎罗殿，着建筑比之正常店铺都要高出许多，在这地方格格不入。拱门前巨大“典当”二字。
“这大白字真抢眼。”叶彤举起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再难记录下来，看着这处场景有几分失望，垂目便看到厉夫人将手机递过来，“回去调调色，这里是蓝光，你怎么知道那是白字还是金字。”手机中拍下这一处森然建筑，画面中记录不下一众幽魂，可唯一一个孩子背影却完好记录下来，长发飞扬与画师画面上男子竟然有几分相似。不等放大画面仔细看身边人已经走远。当铺门口门自动打开，不等感叹低头看见两位三身国民从门后出来把来者迎了进去。走过一段石灰路到达当铺内，一个六臂生物踩着歪歪扭扭的书籍，一手算盘一手笔，一手账本一手烟，还有两手扒着柜子上的抽屉，看到来人立刻合上抽屉跳了过来，这地上梅花桩一样堆着各种书籍，跳到一摞书刚好对上平视的窗框。这一位看着有些年岁，脸上褶皱比外界的那些生物多不少，眼里透着精明。
“老朽不欢迎外来者。”他声音难听，像不会拉小提琴的琴手在锯木头，有些刺耳又带着恶意。“倚老卖老。”厉夫人一句话打断了叶彤勉强挤出个僵硬微笑的表情，那老头恶狠狠的盯着厉夫人，看向叶彤只冷哼一声。
“吾辈楷模。”叶彤退后半步对厉夫人低语便垂目没再看老者神情，听身前孩子说着：“老规矩。”声音中有些不耐烦，手中瓶子包裹黑雾冲出瓶身在桌上散落一堆黄金，那老者踮起脚从台子上拿出颗不规则金块敲击声放到耳边，双目微微眯起像能从金属中听到声响，检验几颗便将东西揽于胸前桌上。“稍等片刻。”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又像来时候一样跳回山体上高大木柜旁，从一个标着明显红点的格子里拿出个玻璃罐，打开是只鸟，四足六赤飞向高空。老者说着：“六之二十二。”金羽鸟雀飞到他说的格子拉开抽屉，四足抓出里面的掌心大小黑木盒子送到老头手上，又听他说：“十七之三十一”又抓出个同样大小铁盒子到他手上。随后关上抽屉，金羽鸟雀飞舞空中只盘桓几圈便落于木盒内再无声息。三身国老者将木盒又放回红点抽屉中，拿着手中盒子踏脚下书籍罗列梅花桩回到窗口，两个盒子推到众人面前，被历先生接过。
跟在众人身后离开热闹地下街道，行到大门消失了的墙边，黑雾笼罩墙身，整面墙笼罩在黑暗中，许久听到墙壁内砖块挪动声音吓得叶彤后退几步，身边厉夫人却已经双目倦怠，懒散得打着哈欠，睫毛上都沾上泪水，看到叶彤的样子感到几分好笑，看着她退到最后刻意挪开步子，视线中墙上黑雾散去，大门浮现，生锈金属门环拉动发出刺耳声音，门后火把自动照亮，地上陡峭岩石阶梯也一如之前。
“你都是鬼了还怕什么。”红裙提起衣摆飞起飘散开些许香气，厉夫人声音轻飘，像是的确疲累了，也没再管叶彤，跟在邱老师身后走向陡峭阶梯，让叶彤跟着也忘了自己会飘起，一步步踏上石碣才发觉这台阶不但陡峭大多断裂，台阶面短，根本踩不稳当。一个不稳扶向身侧墙壁，看似黄赫色泥土触摸上去皆是颗粒粉尘，沾到手上便被按塌一块，手中也尽是石灰粉末。
知道自己怕是没身前几位一步步慢慢在火光下攀岩的本事，叹气认命漂浮起在黑暗中一行人只最后一个不似常人跟在身后听着她们谈笑，“许久没这样像生前般攀爬阶梯。”历先生回身谈笑，与队伍最后叶彤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许是觉得丢人叶彤压低身形故意看向别处，他身后邱老师没回头不知一行人中有个不合群的，“是啊，谁想到在鬼街还能追忆生前事。”
他们两人交谈甚欢，两位女士都未参与谈话中，走在最后一人几步踏在阶梯上差点摔下去，也便不再挣扎，靠近地面漂浮着才觉得光线变暗，周围再没火光，陷于黑暗中也再没担心，直到顶上又显白光队伍逐渐停了下来。
“历先生，药剂还是给新人，免得被那帮人盯上。”队伍中唯一童音响起，叶彤在最后看不清那孩子的样子，只看到厉夫人拿过两个盒子递到面前，没等打开盒子便听到那孩子嘱咐着：“做事当心些。”队伍继续行进，道路也趋近平缓到了金属通道上，身边白光照到手中盒子看不到任何接缝，两个盒子浑然一体犹如两块材料，稍有晃动才听到中空内里有东西碰撞声。
离开鬼街天幕上星河闪耀，云雾浮动遮挡住光亮添了些朦胧，街角路灯下闪过黑影，地上没留半点影子。叶彤靠着鬼街墙外看向公路对面树上暗影闪过习惯性将手中盒子放到衣服口袋，揣进怀中才想起连衣长裙没日常放东西的地方，两个盒子塞进袖口显得有些刻意。
“那些东西跟上来了，注意些。”历先生提醒着，最前方孩子已经走到车顶上等待，身侧黑雾环绕在黑夜中看不清晰，时而与周遭融为一体时而在灯影下有几分显眼。周围几人一间见怪不怪回到车上闭目休息，叶彤看着周围景物越来越陌生，不知道带着跟踪的人又绕到了哪里，等到达破旧房屋时候天边已经见亮，小区外显眼的“拆”字在光照下逐渐从暗淡又转为鲜红，在已经废弃楼栋墙面上隔得远都能想象出刺鼻油漆味道。
车顶上孩子已经消失，熟悉窗户内依稀又能看到水晶灯摆摇晃，光斑折射到窗户上留下朦胧彩虹踪迹，美好遮挡住无人住宅中诡异场景，叶彤叹着气回到原先住所，袖中两个盒子并排放在桌上，盒身没半点花纹，朴素得和房间内装潢有些搭调。
厉家夫妇分坐于沙发两侧，厉夫人背对窗边，身后朝阳缓缓升起，光芒洒落身上与暗夜中呈现不同美感，棕发在阳光下发丝都染上光芒，闭目休息着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浓艳衣裙在这一刻反而显得宁静，叶彤正看得出神，眼前掉落下银色鸟笼项链于半空中停留，笼子里金光闪过鸟鸣声阵阵响起，不多时声音停滞，笼中金光消失，只剩黄金飞鸟展翅踏于细枝上欲要展翅高飞，雕刻细织栩栩如生，这动静让叶彤怔住没敢伸手去接，看向厉夫人依然在沙发上沉睡，另一侧厉先生看向窗外神游天际。
“事成了打开通知他们就行。”水晶灯上面的孩子说得漫不经心，也没看向底下几人，抬起手指指向窗户，玻璃窗缓缓打开，微风吹拂开他碎发，清晨窗外冷气第一次让这个人眼睛微微眯起，却也始终没见眨动眼睛，靠向灯身，让下方水晶挂坠摇晃声音又响动起来。
一条链子还在叶彤眼前，没等拿起，桌前摆放杯饮品，邱老师坐到叶彤身边，手中拿着不知道哪年的酒水，在几人眼前杯子中都倒上一杯，刚伸手拿过空中项链放到叶彤眼前桌上，见厉夫人已经睁开眼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显得格外豪放，又倒向沙发上再没理会这些事。
“辛苦。”邱老师看着叶彤收了项链话语中有些同情，没等叶彤回复，顶上人对着叶彤怀里方向扔下个瓶子，一时间叶彤反应不及被个烟色玻璃瓶砸了满怀，怀里琉璃瓶内似又摊黑水，瓶身已经磕碰出裂缝，细细打量着里面有东西动了一下。“这东西活的。”惊吓间叶彤跳起身，手里东西也一下没拿稳扔到了地上，那瓶子摔到地上又添了道裂缝。
头顶灯上孩子飘到叶彤眼前，左手金光右手黑水，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言语，目光中似有怨怼。盯着她弯腰捡起地上瓶子看向已经破损瓶身，沾了些地上灰尘。“我会沉稳些。”叶彤说完见他目光没有收敛，还是这么直勾勾盯着，又接了句，“保证完成任务。”身侧几人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处闹剧只厉夫人帮忙解围，“真是败家，再买个瓶子好了。”拿出手机对着瓶子拍照，在软件上搜索同款商品。
瓶子里的黑水乍一看虽然怪异，在瓶子里翻江倒海，只一个观赏瓶也做出海浪形状在里面闹腾，瓶身上几道明显裂缝也不见半点黑水流出来，用自身黑雾贴心堵住红瓶上裂缝，一滩黑雾在里面不愿出来，叶彤抚摸着缝隙，那一处质感与周围相当，察觉不出半点破碎触感，仿若那就是瓶上花纹。里面东西似乎感觉到叶彤抚摸，贴近这一侧玻璃器皿身边离得近了蹭了下手指。“我摔碎的我来赔吧。”抚摸着瓶身觉得好笑，叶彤也有些心血来潮，摇晃几下将它摇散看着它又聚拢到一处便再没之前活泼安静了下来，失望得等待瓶中黑雾与自己互动再没等到，抬头望向旁边厉夫人，察觉到她眉目间有些不赞同。
“我要瓶口带吸铁石的。”半空中目睹一人一物相处融洽的孩子熄了火气，飞回顶灯上梳理好长发背到身后，任凭微风又将发丝吹拂得杂乱也再没其他动作。
不多时窗外已经见亮，不再是之前压抑住心神的惨淡白色，日光正好，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隐约听到行人交谈声被鸣笛淹没，清浅话语声伴随喧闹晕染开一室清闲，客厅中厉夫人衣裙蹭过桌角揉皱了裙摆，慢慢走入房间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看向叶彤也道了句：“辛苦。”
顶灯上面孩子揉了揉眼睛，难得有些稚气，伴随动作灯饰摇曳，碰撞出细碎声响混入清晨喧闹，叶彤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手中安静下来的瓶子撞到袖口，怀中项链也如同死物再没动静，踏入房间一刻才察觉胸前颈间似又光亮在楼道中闪过，拿起挂坠打量许久都指尖笼中细枝上飞鸟金石雕砌，确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