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起身
李世在朦胧中梦见了自己的营地在夜晚中星火闪烁，一座座房屋拔地而起，各色各样的人忙忙碌碌的为了明天更好的日子奋斗着，正当他想要在办公桌上公布人人都享有作为新时代人类的权利时，被文如单在耳旁吹出的溽热气流影响。
先是一阵猛然的心跳，然后睁开附着着眼屎的干涸眼睛盯着眼前水灵灵的褐色眼珠。
“呀，刀子，你哥醒了。”文如单发出轻快的声音。
李世双手撑地起身后惊讶的发现文如单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颓废和伤痛，仿佛洪水一般滚滚袭来又极速退去。他眨巴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内心十分不理解的想要掘地三尺找到原因。
文如单看出了李世的疑问，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说：“别这样看我，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着吗，为了更好的明天，为了你的营地，起来！新时代的青年！起来，我们去打倒它！”
“哥…这比我还神经……”李道趴在猪圈的灰色墙体上无奈的说道。
李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打趣的说：“你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了？那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去了？”
文如单顿时拉下脸说：“你再说我要生气了，刀子把枪给我，我打死这个把人推向火坑的畜生！”
李世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说：“别闹了，刀子走吧，干咱们的老本行。”
李道吹了一声口哨，把身边的步枪递给李世，用手拍着嘴巴，噢啦噢啦的叫唤了几声，大声说：“丧尸猎手准备完毕，即将出发，今日目标——谭德炎狗日的，冲冲冲！”
……
两辆拖拉机蹦蹦蹦的在田地里行驶，排气筒上飘出黑腾腾的烟雾，像极了尸潮，恶心又浑浊。
李世开车拖拉机大声问文如单：“你说里面是怎么样的，我还想进去呢？”
文如单十分不屑的说：“里面，里面就是猪大肠，又臭又有人爱吃，但我不爱吃，我恶心。”
李世真的很想问一问她在里面是否经历了一些事情，但嘴巴无论怎样也发不出那句话，只好接着问：“那你在外面和我们混不怕危险啊？”
“有什么危险，死了就死了，我死了我也要拉个垫背的。”说着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扑向李世的后背
“你要不要当这个垫背的！”
李世确实想当这个垫背的，但他没有机会，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嘛就如同李道在另一辆车上摇着头发出痛彻心扉的言论一样
“糟了…聪明一世的我哥又完了……天啦！”
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抚摸着几人的肌肤，土地芬芳的气息冲刷着昨日鼻腔里的腥臭，饥饿的肚子被今日的安逸填满，拖拉机顺顺利利地停在了藏匿大米的楼房旁边。
李世两兄弟甩着身上的汗水，呼哧呼哧像狗一样吐着舌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车里的大米，互相哈哈傻笑着。
文如单端着两碗酱油拌大米饭递给两人说：“本大爷亲自下厨，谁要是剩一颗米，我给他拔了裤子从后面塞进去！”
李世用筷子搅了搅，这又像稀饭又像干饭，只好硬着头皮一股脑抛进嘴里，他刚想吐槽这太咸了，谁家蒸饭会往里放盐。
身边的李道马上喷出一口饭，没好气的骂道：“你个恶毒的女人，想咸死我啊！”
文如单不好意思的说：“诶别乱说，本大爷蒸出来就不错了，幸好有液化气罐，不然你们就嚼生米吧。”
李世本想打李道一巴掌，但想着太明显了，只能憨厚的笑了笑说：“还可以哈……哈哈。”
李道放下碗，跪在地上，垂着手臂昂起头长叹道：“天啦——”
文如单被这场面整的不好意思了，肉肉的脸彤红，扣了扣细细的嘴皮，咬着薄薄的下嘴唇说：“快吃，别天啦地啦的，吃了赶快办事。”说完就转身进屋去找干净的衣服去了。
“农民…伯伯…进城洛，去砍谭德炎狗日的…狗求脑袋…去洛！”李道开着拖拉机发出颤音。
李世两兄弟穿着军绿色的裤子，两件快要烂掉的背心打底，外面一人一件白的发亮的大到可以装下三只大腿的衬衫，戴着竹编遮阳帽像极了去收割麦子的勤劳的农民。
文如单则同样是大裤子花短袖，不过有变化的是她撩起了短袖卷了几圈在肚挤眼上打了一个结，她说这是在困难的日子中让自己变得多一丢丢美丽。
五号路口旁的树林遮蔽了阳光，小路里吹出依旧阴冷湿润的微风，透过小路望去，光线透过陈旧破烂的渔网一般淅淅沥沥的。
本来洋洋洒洒说说笑笑的三人在路口旁又拉下脸来，李世对着车上的文如单说：“你和刀子在这里，跟着我太危险了。”
文如单则表示一定要和李世一起去，她要用她无声又痛恨的眼神盯着里面的人表达她内心的愤怒。
李世收拾起他温柔的眼神，带着怒气几乎要骂了出来，说：“我让你在这里和刀子待在一起？你听不见？听不见把你送进去就别出来了。”
李道几乎很少见李世这样的眼神，他在一旁劝说到：“单姐，你就在这吧，我会保护好你的，我哥怕…我哥只是觉得太危险了。”
文如单没有想到李世会用这严厉的口吻对她说话，因为经过她的接触，她觉得李世是一个非常温和、机智和果敢的人，不会这样冲动的说出命令式的语言。
李世一个人坐在拖拉机上，他十分懊恼为什么会那样子说话，自己不是一个会丧失理智的人。
或许是文如单的出现让他在昏暗的浓稠烟雾中摸索到了一串带有彩灯的光明，花花绿绿的灯光驱散着他身边的迷雾和痛楚，让他在这个世界除了刀子还有一个快要进入自己内心的人。
“干什么的，车上拉这么多米，你抢劫呢？”一名端着步枪的人把李世拦了下来。
李世一脸谄媚的笑容，说：“哥，我给谭哥送货呢，你帮我说一声哈哥。”
对面的人一脸疑惑的盯着李世，最近里面在查走私，谭德炎就算有人罩着也不敢白天光明正大的拉货吧，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处置眼前这个低头哈腰的人，只好回到亭子里用对讲机请来了谭德炎。
人还没到，骂声先来：“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敢白天送货，老子不把皮给你剥了做夹克老子谭都不姓。”
李世见谭德炎趾高气昂的下车后便挺起脊梁，伸出手笑着说：“谭哥好…”
谭德炎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掏出手枪差点挎拉一声拉开上膛指着李世的头，身边的两三个人也齐刷刷举起步枪对着李世。
谭德炎歪头看了看拖拉机，又收回枪，伸出手握住李世说：“老弟，你这是什么？你不怕我把你弄了吗？哈哈”
李世笑着说：“谭哥真会开玩笑，昨天不是让你放了我我就送你吗，做生意嘛，有来有往，信守承诺嘛是不是啦？”
谭德炎拍了拍手，大声笑着说：“好啊，你狗日的信守承诺，你还是个人物啦？我死了的兄弟你给我还回来？”
李世露出为难的神色，嘟囔着说：“你这不为难我吗谭哥，其实我还想和你做个生意，你看可以不？”
谭德炎黑着脸说：“大白天你和我在这里谈生意？亭子里去，东子把货拉回去，给舅舅说一声，他知道怎么分。”
东子收起枪，挥着手给李世打招呼，李世回应了一下和谭德炎走进木亭子里说：“我开门见山了谭哥，我想找个人，你帮我弄出来，我再给你弄两车大米。”
谭德炎眯着眼睛，抚摸着光滑的枪管，放低了声音说：“本来这两天老子就要出去弄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是不是你妹妹？”
“我妹妹？哦哦，不是，她怎么样了？我要换的人叫刘毅周，上次一起来的那个中年人”李世问道
谭德炎说：“你狗日的花花肠子真多，你妹妹我给弄到娱乐区去了，虽然手断了，养一段时间可是能赚好大一笔，你不把她弄出来？”
李世心里一惊，他以为廖琪琪已经去世了，但没想到还活着，娱乐区他没有猜错的话是一个充满腥臭的地方。
谭德炎见李世没有回话接着说：“只能换一个人，除非你给我弄到汽油和女人，昨天另一个也不错，可以把你妹妹换出去。”
李世知道谭德炎说的是文如单，他摇了摇头，说：“就换刘毅周，两车大米。”
谭德炎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盯着眼前的这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惊讶的问：“真不换你妹妹？”问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拍了一下桌子骂道：“不是你妹妹吧，狗日的，得了，你晚上11点把开到路口，有人来接应，人我到时候交给你。”
李世又摇了摇头说：“人我现在就要，有一车我马上可以给你，但人你也要给我，我和你讲诚信，你给我我马上把另一车给你弄过来。”
谭德炎再一次抚摸着枪管，本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需要几袋大米就可以换来，甚至在娱乐区可以换到丰腴的女人，但眼前的这个人他可不想轻易放过。
于是带着怒气说：“货和人一起交。”
李世无奈的说：“做生意总要建立信任嘛，我进不去营地你也知道，只能在外面混，我以后可能还会和你做交易的，何必纠结这一次呢。”
谭德炎思考着这话，说的并不无道理，死掉的大胡子是他早就想杀的，昨天死的两人也只是肉猪而已，自己队内的核心成员并没有受到影响。
最后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讨价还价中最终决定今天给谭德炎一卡车的大米，但下一次他不要大米，他要10桶柴油。
当李世和谭德炎在亭子里称兄道弟又变成战略合作伙伴的时候，东子带着满脸泥土并且已经消瘦到可以见到突出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的刘毅周来了。
李世一见到刘毅周难以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一把抱住他说：“刘叔，咱们出去。”
谭德炎在旁边说：“得了叻老弟，你和东子他们去把货取来，我给你三天时间，只有三天，否则我的人会每天在外面搜索你，你记住了！”
刘毅周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谭德炎的队员加上东子去取货的一共三人，都是端着步枪，寸步不离李世左右，只有东子一直询问李世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李世就一直给东子讲着他们这几天的遭遇，并且对昨天的行为十分抱歉，答应他以后一定会给他弄点好东西弥补自己的罪过。
东子则告诉他营地里要成立独立的对外机构，他也被抽过去了，是谭德炎想办法把他弄回来了的，他十分感激谭队让李世不要再和他们起冲突了，以后可以多做一些交易。
李世表示一定会遵守做生意的承诺，有好的来往才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两人互相推搡着嘻嘻哈哈出了路口。
东子见到路口旁拖拉机上正在抠脚的李道，举起枪对着他，李世赶紧按下枪管，东子用带着一丝稚气的声音说：“就是你，害得谭队差点丢了命！你杀了人就跑了，我们全队跟着受罚！”
李道当然受不了被枪指着，抄起步枪就对着东子，突出嘴里的树叶骂唾骂到：“老子不杀他老子能活？什么狗求道理？”
李世挡在两队人中间笑着说：“别这样啊各位，我们以后不是战略合作伙伴吗？刀子的事以后我给大家一人一箱茅台，放下放下，都是自己人嘛，别用枪指着，刀子！你把枪放下！”
李道放下枪后东子等人也收起了步枪，最后在叮嘱李世一定要把货给送来，不然谭德炎发火找到上面，可能会动用内部武装力量来搜寻他们。
李世再一次表示做生意一定会信守承诺，不会耽误谭队的大事，最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东子让他有空进来坐坐，他请客，两人和谭队喝两杯，说谭队是个好人。李世则一口答应，说下次他送柴油来的时候搞两瓶茅台他请客。
最后在李世一再请求下，东子把拖拉机给他们留了下来，而后叫来了一辆货车把东西运了进去。
蹦蹦蹦的拖拉机声音再一次响起，李世难以言喻的高兴在身边散开，全车人只有李道埋着脸不愿意交谈抽着李世从谭德炎那里顺来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