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分离
阴暗的天空中飘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广阔无垠的田地里一群人朝着一座村庄奔跑着，身后的尸群似乎停止了移动，调转了矛头再一次回到公路上缓慢的挪动着。
李世拉着文如单的手，温热的皮肤让他确信他会送这个女孩回到营地，用以弥补内心如尸群一般巨大的愧疚心理。
眼前的村庄是由几栋小洋房组成的，村庄的四周被田地牢牢的包围，就像农村里的老人，被永久的锁在这里。
李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让廖琪琪和文如单在这里等待一下，他和李道双手捏紧斧头进入了村庄。
解决掉两三只已经干枯的丧尸后李世断定这里再没有了危险，招呼着让文如单她俩进入楼里。
“别哭了，单姐，休息会儿想想办法回去吧。”廖琪琪安慰着文如单。
文如单揉着已经肿胀发红的眼睛咬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回！去！”
李世让李道去找点吃的，坐在文如单身边，告诉她：“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等会儿我和刀子送你和琪琪回去。”
文如单用带满血丝的眼睛对李世说：“你们不去？”
李世摊开手颤颤的笑了一下说：“去不了，杀了人了。”
“啊？！”廖琪琪捂着嘴巴发出一阵惊呼。
“我和刀子准备自己在外面找地方自己过呗，还能咋办。”李世说着脱下湿透的衬衫扭成麻花，挤压出雨水。
文如单听见李世的话瞬间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冲李世说：“我不回去了！我要和你们在外面，我爸是被强迫的，里面所有人都是被强迫的！”
廖琪琪抱着文如单，依偎在她身上说：“单姐，我觉得里面很安全……”
李世带着微微怒气说道：“你和琪琪一起回去，今天的事在外面是家常便饭，你没有体会过，你回去吧。”
廖琪琪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并诉说着她进入之前和李世他们在路上的遭遇。
李道在厨房听见几人的谈话扯着嗓子喊：“别他妈废话，爱回不回，老子不回去，老子要把他们杀光！”
李世骂了李道几句接着又说：“就这样子，等尸群动一动，走了我们就出发，大家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了，把衣服都晾一下吧，琪琪你们去卧室看看有干净衣服没。”
“没水啊，停水了哥，吃个毛啊……”李道拿着一把干面条出来对着几人没好气的说。
李世翻起白眼恨不得给自己弟弟两拳，无奈的说：“你是不是傻逼啊刀子？拿着锅去外面接啊，真的服了，脑子呢？”
李道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我真傻逼”
不一会儿李道端着热气腾腾面条从厨房出来，一边次啦次啦地嗦着面一边让几人都去里面自己乘。
文如单和廖琪琪从卧室出来后，一人穿着绣着大红花快要发黄的淡白色衬衣，一条军绿色的大长裤，裤脚已经拖到了地下，腰上拴着一条带着蛇纹的灰白皮带;一人穿着一件紧身粉红色的劣质毛衣和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紧身牛仔裤。
李道看着两人，一口面条差点没噎死：“呃…咳…咳……”
李世一巴掌打在李道头上，骂了一句：“吃你的面！堵不住你的嘴啊？”
文如单拖着长长的裤脚，次啦次啦的走进厨房，盯着面条一动不动，廖琪琪盛了两碗，安慰她赶紧吃，身体要紧。
文如单端起面条，正准备吃，又咚的一声放下，再一次坚定的看着李世说：“我不回去！”转头对廖琪琪说：“琪琪你要回去让他们送你回去，我要在外面，里面的人都是畜生，他们会强迫每一个人做他们不愿意的事，你还没有遇见，里面才是末日！”
廖琪琪嗦着面条，她确实不同意文如单的谬论，除了刚进入营地的检查和异样的目光，她在未成年营地并没有看见文如单口中的那些状况，所以她没有回应。
李世在旁边说：“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吃了再说吧。”
文如单随后端着碗蹲在橱柜旁埋头一言不发的嗦着面。
阴冷的云雾散去后阳光再一次撒耀在大地上，空气中的焦味传到房屋里时并没有明显的臭味，李世知道尸群已经远去，他们可以开拔了。
李世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扔给刀子，自己也选了一件略微合身的夹克，他解下屋内废弃鞋子上的鞋带，蹲在文如单身边捋起她腿上宽厚的裤腿，用鞋带扎紧，这样就不会拖在地上。
文如单用细小又温和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李世第一次清晰观察见文如单成熟又稚嫩的脸庞，和廖琪琪见她的时候一样，弯弯的小船似得眼睛上挂着细细的柳叶眉，微微肿胀的眼泡挂在比一般女性大一点的脸庞上，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自身的污点，有的只是眼泪干涸后的淡淡痕迹和几滴黑色的泥土。
他笑着拍了拍文如单的膝盖站起来，伸出手笑着说：“起来吧，我们出发了。”
不可能带着两个女生在外面的世界奔波的，他内心一再警告自己。
正当几人收拾好行装时，门外传来蹬蹬蹬蹬蹬的声音，李世跑出门看见李世坐在一个破烂的皮椅上上下抖动着，皮椅下是长方形的红色发动机，发动机后面挂着一个朝天开口的铁皮盒子。
李道用力拍了拍发动机外的铁皮壳子，大声说道：“上马！哥！”
太阳如同被剥开了壳的溏心蛋，在不远处的山丘背后被打碎沁入云层，把一片片云层染的彤红。拖拉机蹦蹦跳跳的行驶在麦田里，摇摇晃晃的几人像极了喝多了酒的醉汉，在铁皮盒子里望着逐渐远去的村落。
无所不至的阳光被大片树林所遮蔽，拖拉机停在小路口不远处的田里，李世坐在田埂上抽着烟，他多想自己的痛苦随着灰褐色的烟雾飘散到天空中，翻手一搅动就烟消云散。
拖拉机上李道不停的劝说着文如单，廖琪琪在一旁拉着她的手一声不吭。
李世掐灭烟头，用力的塞入松弛的土地里，踏了两脚，回过头突然发现大路上有一辆军事用车，车后跟着稀稀拉拉的一队人，行动的非常缓慢。
在发现队伍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几人，停车在路边，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端起步枪一路小跑过来。
李世让李道把斧子扔在车下面，然后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一名方脸，黝黑皮肤的人员首先到达，要求李道和廖琪琪他们下车。严厉地问：“营地外的人？”
李道没有开口，李世抢在廖琪琪回答之前说：“什么营地？我们是前面村子里的。”
另一个穿迷彩服的人用枪管戳了戳几人的荷包，望了望拖拉机里，冷冷的说：“看见路上的部队没？跟着我，营地里在召集幸存者，你们也去。”
李世没有接话，这人继续用枪管指着李世的胸膛，吼道：“你他妈听见没有？老子让你们过去！”
文如单握紧了拳头，昂着头恶狠狠的盯着两人，李世拉着她的手向公路走去。
刚走了几步，穿迷彩服的人又让李世回来把拖拉机开上，李道也跑回来拿起摇把就准备发动发动机。
端枪的两人这一次没有理会他们俩，在一旁逗着文如单和廖琪琪，说说笑笑的抽着烟。
李世偷偷摸摸的把两把斧头放在了驾驶位的脚下，跟着拖拉机慢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快要走到穿迷彩服人身边的时候，李世冲着李道使了一个颜色，心脏强烈的跳动再一次让他肌肉开始矜持，他不停的深呼吸着。
或许是几人的穿着让人放松了警惕，李世和李道尖锐的斧头快要靠近两人的头颅时，一声枪响打中了廖琪琪温热的手臂，喷射出一阵血雾，湿热的血液溅满了李道的脸庞，紧接着斧头落下，廖琪琪撕裂的痛叫声响起。
文如单和廖琪琪被两只强有力的大手按到在地，密集的枪声从公路上传来，子弹射在田地里打得泥土飞溅。
两名军人开裂的脑瓜不偏不倚的摆放在四人的眼前，廖琪琪痛苦的叫声听的人心颤，李道一只手按住已经摇摇欲坠的手臂防止鲜血的不停涌出，廖琪琪带着无法停止的抽泣声问道：“柿子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救我…我的手热…呜呜呜”
此刻李世并没有救助廖琪琪，而是扯下面前尸体上的步枪，摸爬着缩到还在向前跑动的拖拉机后面，他急急忙忙的想要开枪，但无论如何都抠不动，反而李道已经趴着拿起步枪射击起来，强大的后座力让子弹飞到了天空中，一条条火舌在田地上空穿梭。
“他妈的，东子呼叫队里的人，让他们全部过来，我开车冲过去，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两个小狗日的。”谭德炎说完立马开着车向几人冲来。
东西拿起对讲机不停的呼叫着“五号路口需要紧急火力支援！紧急！”
……
“没有回应啊谭队……”东子垮着脸十分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地上的李道再一次在尸体上摸到了手雷，他对着李道喊：“哥！我扔出去我们就跑，实在不行就死在这吧！他妈的！”
军用车顶着子弹冲了过来，李道拉开手榴弹的铁环，他只在电影里看过怎么使用，拉开保险环便扔了出去，巨大的响声把泥土地炸出了不小的坑。
李世终于打开了保险拴，他站起来跟在拖拉机的身后跑着，跑了几步后趴下对着汽车的轮胎扣下扳机，一串串子弹喷射而出，淡蓝色的火焰不断带动着枪身震动，把李世的肩膀撞击的生疼。
终于不知是哪一颗幸运的子弹击中了汽车轮胎，车辆一个极速的偏转后再也无法动弹，李世叫喊着李道让他跑到旁边田埂下面去，那里可以挡子弹。
廖琪琪躺在田地里已经痛晕过去，文如单被李道拉扯着翻身滚落到旁边的田埂下。
“李世，你没想到老子还能把你逮着吧，狗日的，老子要把你脑袋砍下来生吃脑仁！”谭德炎趴在汽车后面端着枪对准田埂下的李世，让东子趴在地上绕一绕。
“谭哥，你好啊！我和你谈个生意怎么样？你把我们放了，我告诉你一个地方，有一卡车大米，够你赚一笔了！”李世回应着
谭德炎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着李世话语的可靠性，于是说：“没问题！不过你们得和我一起去，不然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李世不敢保证谭德炎拿到大米后会不会放过他们，他内心告诉自己谭德炎这种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说：“谭哥！你看天都快黑了，你还带着一群人呢！你别和我讨价还价了，兄弟我不坑你，你信我一回，下次还和你做生意，我在外面迟早都会死的！”
谭德炎回头看了看车队后已经开始四处逃散的民众，他这一批货可是能让自己进去那个洞里面坐在办公室喝茅台的，索性不再纠结面前的小鬼，于是说：“那不行啊老弟，你先告诉我地方，我让东子去看看。”
说完就拿起对讲机继续呼叫队友来接应。
“嗞…谭哥，你舅来了，要你赶快回来，上面今晚要严查走私。”谭德炎腰上对讲机发出沙哑的声音。
谭德炎拿起对讲机咬牙切齿地说：“来接老子，在5号路口快点，他妈的，老子呼了你们多少次！人呢！老子回来把你们全都喂丧尸！滚吧…！”
谭德炎一边让东子回来，再一次冲着李世说：“老子再放你一次，地上的这个妹妹我带回去了，明天你的名字就会送进营地的军事部，你他妈就别想活着了老弟！”
两三分钟后小路上驶来一辆吉普，谭德炎和东子还有地上的廖琪琪被抬上车离开了田地，就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射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