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红
宽大的王座之上，一只金发萝莉慵懒的躺在上面，单手撑起她绝美白嫩的小脸蛋。
“生离死别乃是大自然之规律，何必为了这种没有办法的事情烦恼呢？”
略显稚气的声音从那微张的小嘴里发出。
“这种事情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办法吗？”
千夜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唉～世间万物一切都有始有终，照亮无数纪元的晨星也有坠落的时候，世界之树没脱落一片树叶，就代表一个世界的终末，你又为什么要去排斥这必定存在的结果呢？终末了，并不意味着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如果一直沉醉于过去的虚妄，那么新的世界将不再有你的位置。”
萝莉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样的永恒和那些普通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千夜大概明白他们是怎么度过永恒的寂寞了。
“人？是啊，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人本就是造物主参照自己的样子而创造的生物。”
这只萝莉缓缓从王座上坐了起来，目光俯视着下方的千夜。
“聚散离合，缘起缘灭，人生无常，如果可以不留遗憾，又何必执着呢？”
即便是神也非无所不能，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不管我怎么改变，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眼看着她从诞生，到长大，对我而言只是眯一会儿的功夫，再次睁眼，或许已经是她的来生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便已经习惯了她的来来去去，时不时听到她在我的耳边祈祷，这一世，她还是那样的烦人，害我无法睡个好觉。”
千夜似乎听她以前也提起过有那么一个讨厌的家伙总是在打扰她的好梦，但她如果真的不愿意听到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而且她能一次说出这么多的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嘛，既然这些都是必然要经历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无奈一笑，千夜转身便准备推开身后的那扇门。
“喂，踏入那扇门就没有任何机会了，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不悔！”
一扇银白色的金属大门被打开，千夜的身形缓缓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
“啊～真是个任性的家伙，无论多少次都不愿意听老人家的劝告！”
这只萝莉又趴回了自己的王座，眯上了眼睛。
——
这次的门外并没有出现另一个世界，只有一片漆黑，和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台阶。
千夜脚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
一时之间，他的脑海里翻涌出无数的回忆，有开心的，有难过的，愤怒，贪欲，色欲，暴食，嫉妒，怠惰，无数的情绪与欲望疯狂交织在一起。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踏上了最后的台阶。
而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对他来说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天界与地狱。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听不出男女，威严而又柔和的声音响起，在千夜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看不出轮廓的光影。
而后，在光阴的后面成扇形出现九把座椅，九重天国，九位守护天使，端坐其上，而中间那把椅子上的存在还朝着千夜微笑着挥了挥手。
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正太，而的座椅靠背之上则是有着一轮太阳的图案，其上的纹路就如日冕一般散发着难以直视着威光。
他就是掌管太阳天的天使长，他的灵魂的指引者，守护光明的炽天使，他勇猛果敢，生而好战，却心怀慈悲，他是除了晨星之外，最接近那位至高神明的存在。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肩负着一项职责，那就是对罪恶进行审批。
“米迦勒！”
千夜喊出了这位的名讳，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捏紧，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虽然很丢人，但此刻他确实是在害怕，甚至是绝望，因为没有丝毫的胜算。
“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回到幸福的乐园，也唯有那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净土！”
神圣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更像是恶魔的低语，只有回归乐园的怀抱，他便可以和所有的不幸与遗憾诀别，而且那里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千夜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并非如草芥般一无是处，反而，他从生来便屹立与苍穹之上，只为践踏众生！
他也并非一无所有，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他想要前进的意志，他已经被多到让无数人嫉妒的幸福所包裹，他依旧怀抱着炙热的决心，却并非是要做高尚的救世主。
还有他那永不屈服，永不退让的勇气，开始燃烧起来，不愿意成为命运的奴隶，那是不灭的憎恨之火。
傲慢！
唯有这份传承自骨子里的荣耀不能被夺走！
呐喊吧！愤怒吧！握紧手中的剑战斗！
千夜挺直了脊梁，背后的六只羽翼缓缓张开，一把骑士长剑被他从虚空之中抽了出来。
“泯灭人性，升格为神？哈哈哈哈！在开什么玩笑啊！那和背叛她们有什么区别？那样的结局我是无法认可的！”
感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从试炼的开始，就已经掉进这个名为感情的陷阱里，她的那样的美丽诱人，即是是深处黑暗的人依旧会渴求她的安抚。
欲望的种子一旦发芽，就再也无法遏制，直到它结出罪恶的果实。
“想要守护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能守住，想要紧紧握住的，却只能看着她从手中消散，而此刻想只是要回去的地方……”
千夜此刻已经可以理解那些流浪的星神究竟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主动选择了灭亡的道理。
即便这样依旧毫无意义，甚至在后世的族群看来完全是最错误的决定，但他们依旧这样做了。
“如果这也无法做到，那么「我」是否还存在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无论是升格为神，还是堕落为魔，千夜都将不再是千夜！
或许他也将在这里坠落，但他所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力量去战斗！用这样毫无意义的抗争方式，无论多少次，他都要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证明自己的决心。
骑士长剑被他横握在胸前，向神明挥剑！
“为什么呢？相比真正的乐园，你更愿意沉浸在虚幻的幸福里不肯醒来？”
威严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解，模糊的光影没有任何动作，可千夜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甚至都无法靠近，两者仿佛根本不在一个时空，所以的一切反抗都是无用功。
“呵呵呵！乐园？理想乡？抱歉，像我这样污浊的灵魂已经回不去了！”
“这样啊……”
那道声音里有着根本不掩饰的失落，真意外，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是值得失落的事情。
“那么，也该还回来了，小夜！”
米迦勒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右手朝着千夜一挥，两件东西就从千夜周围的空间飞了出来，那是两件烈阳神器，果然是他啊。
千夜深吸了一口气，没在管那道模糊的光影，将剑指向了米迦勒。
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形象，可千夜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右手持剑，左手则是提着一个天秤，米迦勒并没有直接对千夜发起进攻，而是将手中的天秤放在他的面前。
而后，从千夜的体内飞出一黑一金两道光辉，分别落在天秤的两个托盘里。
天秤上下轻微摇晃着，最终两边持平。
“果然是这样吗。”
长剑和天秤全都消散不见，米迦勒看向一脸警惕的千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还是跟他一样的任性呢，这场试炼，我更愿意称为一场旅行，小小的少年渴望去探寻无尽的星界，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无论好坏，那都是你所收获的，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的旅者，你已经尽力而为的去做好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而现在你的旅途已经结束了，也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
千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是啊，回家，这里才是你的家哦！”
米迦勒话语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他身后出现，银白色的直长发，身上穿着一套高中生的制服，背后同样有着六只洁白的羽翼。
“千昼？”
“欧尼桑～”
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千夜的心中一丝不安。
“来接哥哥回家，回到属于我们的家，我们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不会再让哥哥感到孤独了。”
千昼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期待，还有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的喜悦。
“抱，抱歉……”
不知为何，千夜机会没有任何考虑，就下意识的开口拒绝了她的请求。
“为什么要道歉？哥哥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哥哥不是一直都很想要个妹妹吗？”
千昼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开始变红，身上的气质越发冰冷了。
“不是哥哥自己向世界树祈愿，希望可以有个能够一直陪伴你的妹妹吗？”
向世界树祈愿？千夜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
「如果有一个可以陪伴自己度过永恒岁月的妹妹，或许就可以抵抗崩坏。」
「创造一个理想乡一般的世界，足够容纳我们这样的灵魂。」
脑海里时不时响起杂乱的话语和画面，还有那声历经了颠沛流离的叹息。
“哈哈哈哈～对不起，千昼！我，真的爱你！”
无论是话语本身还是带着些许哽咽的语气，又或是那张已经泪流满面的脸，都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他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可这次他却举着剑朝着千昼挥砍了过去。
就像是心灵相通一般，在他有动作的瞬间，千昼的手臂上已经凝聚出了两道光刃，向着他劈来的大剑格挡而去。
“锵！”
大剑被格挡的瞬间，千昼也被大剑上传来的力量震得倒退了两步，不过她很快就拉开了一段距离，身影一闪，便已经挥舞着两把手刃如飓风一般席卷向千夜。
两人的战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爆发了，后方的其他几位面色都是面色各异的看向两人的战斗，只有靠近米迦勒位席的那位银发天使，脸色实在带着愉快的微笑。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担心还是会有一些的，毕竟即便是掌握着所有的治愈神迹的我，也无法治愈那个孩子！”
一位六翼炽天使天使和魔神的战斗，足足战斗了七个昼夜。
当手刃再次一次格开大剑，千昼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千夜心脏的位置刺去。
这次手刃顺利的将千夜的身体贯穿，而千昼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茫然。
骑士大剑消散，千夜伸手在千昼的脑袋上摸了摸。
“谢谢你，千昼！我会永远永远爱你哟！”
话音落下，千夜便瘫软着往后倒下，就如一颗白色的流星一般坠落。
千昼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抓住他的手，可惜已经迟了，手在半空僵了会儿，又垂直放下。
而身后的那些天使依旧是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好意外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交给你了，千昼！”
模糊光影的略显落寞的声音响起，而后缓缓消散。
扇形座椅对面又出现了一个座位，千昼朝着那道模糊的身影点了点头，然后端正的坐了上去。
——
而此刻的千夜，胸口的位置被完全贯穿了，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他却还能笑得出来。
无尽星界再次度过了十个昼夜，千夜终于坠落到了深渊的最深处。
他缓缓爬起身，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的光亮，这样黑暗的环境却让他倍感亲切。
初生之土，世间万物，包括世界树最初所诞生的地方。
凭着直觉，千夜朝着某处方向走去。
这片漆黑的地方，光明无法照耀到这里，世间在这里也已经失去了概念。
直到一条散发着红色光辉的河流，不，在那后面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赤红之海。
“又回来了啊！”
“啊～啊～啊～～”
赤红之海的那边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歌声，海水开始翻腾。
千夜伸手在胸前伤口的抚过，那里瞬间便愈合如初，而后目光复杂的看向那道从海底浮现出来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