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归
钱二峰几个功法脚步，已经把仅有的3枚红果摘回洞中，端详了一番，不由惊自眼露、喜从心来。他记得门中大长老曾说过年轻时有过一番机遇，得遇高人赠果，其果通红，表面光亮，为椭球形状，高人称其为赤萝。大长老当时还是二级三成气士，由于与人切磋时不小心伤及经脉，总是不能练满三成真气，每次快满时经脉颤动，真气外泄，似乎难以冲击四成。但服用此果后，体内真气缓缓生成积累，不但一举冲到四成，而且丹田内的气更加凝聚。还有令人意外的事，其真气外泄处的经脉竟然慢慢修复，气来往运用经过此处无比顺畅；更为惊喜的是丹田内的真气此后附带有一段的火属性。
一段，是指真气附加属性的段位。大陆上的练气者发现，通过服用罕见的药草、药丹配合修炼，或者佩戴极其特殊物品、武器，或者修炼世上难见的特殊功法，可以使真气带上冰、火、雷、木、石、毒六种不同属性。其中冰属性能使攻击附带冰冻效果；火能焚烧；雷能有雷电攻击效果，破坏力惊人；木能增加真气恢复效果；石多见于防御系功法修炼者，用以提高防御效果；毒则根据修炼不同毒性，产生不同效果，比如致死、致幻、致麻痹、化解真气等等，常常因修炼者而异。但每个练气者只能给真气附加一种属性，否则丹田无法承受，终至人亡。尤其若想附加冰与火这两种属性，则容易很快引发丹田爆裂，强如气圣境界的练气者都不敢尝试。还有附带毒属性的练气者其实并不多，因为大家发现，无论想尽何种方法，毒属性总是会给自身丹田造成一定的伤害，能力弱者反噬而亡，能力强者，或者借助外力者虽然能够忍受，但是冲击气圣境界往往无法成功。各种附加属性能够发挥的效果由弱至强分为十段，随着日常运转丹田真气的日积月累，缓缓提升段位，大陆上能够将附加属性练到六段的练气者已经屈指可数，十段是已经离世的一位附加七段雷属性的气魂强者，根据自身感悟结合理论分析推断出的理想效果。
想到此处，钱二峰已经难掩心中的喜悦，之前听说练气附加属性可是世家大族中的家主或者皇室要员才有实力得到的机会，自己真是运气逆天竟然能遇到赤萝果！但是又怕认错果实，心想：“这么逆天的好事就这样遇到了？这果子看样子透着邪气，不会是啥毒果吧？”于是递了一个给浮海，想着自己还剩两个呢。“小娃娃，来，叔我分你一个，吃掉吃掉。”
“叔，这个果子每年结的极少……”
“少废话，吃！”钱二峰已经失去了耐性，没等浮海把话说完，用气封住了他的经脉，掰开嘴，捏碎了红果扔了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尴尬了，钱二峰懒得和孩子废话，毕竟已经暴露了凶相；浮海则心中暗骂了一万遍狗日的，脸上还要尽量平静，毕竟自己刚吃了个自称好吃的果子……半个时辰后，浮海肚子开始了反应，有些发胀，原来果子在肠胃中释放出红色云雾，顺着经脉四处扩散，此时丹田中红色光球闪动，同时光球内的淡橙色气云顺时针旋转了起来。浮海感到全身发热，心想：“完了，这回走了同样的路，要去阴间和叔叔家娃相见了。到那里我认他当弟吧，好好照顾着，报答叔和婶的救命恩情。”
钱二峰看出孩子有些变化，问道：“娃娃，果子味道好不？”
浮海仍然装出一脸平静答道：“叔，好吃，那两个果子能再分我一个吗？”心里提醒自己：“难受也要忍住，不能让狗日的看出任何异常，一定要骗得他也吃了果子，一同归西。”
此时腹内气云旋转加快，浮海感到燥热难当，为了隐藏不适，他假称困了，要睡一觉。钱二峰整日奔逃，现在也很疲惫，看了山洞外山高林密，觉得古月老匹夫很难找到他，于是把浮海提到洞内放下，自己斜卧洞口闭目小憩，料一个娃娃也跑不出掌心。
扩散在浮海体内四处的红色云雾慢慢的沿着经脉往丹田游走，汇集后进入红色光球，然后又被旋转的气云一丝一丝吸入，云雾渐渐由红变橙并与气云交织着，最终全部成为淡橙色交融在一起，气云由小变大，渐渐填充了整个光球，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浮海不知道，他的真气已经由一成增长到十成，目前正处在冲击二级气士的关键时刻。剩余的部分云雾还在进入丹田，持续一丝一丝被气云吸收，忽然间气云开始逆时针旋转起来，体积逐渐压缩着并有从气态变为液态的趋势，浮海的身体轻微颤抖着……最终，形成一滴橙色更大的液滴将之前古月那滴黄色劲气包裹着，到此时浮海已经晋升为二级气士。一切并没有结束，之前气云和黄色液滴和睦共处，但此时成为液态的气云已经难掩进攻的冲动再次顺时针旋转起来，偶尔伴随一丝金光，同时黄色液滴也再次反方向旋转起来。但这次液态气云占据了优势，逐步将黄色液滴丝丝抽取出来吸入自身，很长时间后，吸收完毕，整体形成更大的橙色液滴，不断晃动。这个液滴是对应二级境界的气池形态，即真气由气云转变为气池，颜色加深，运转后配合功法攻击力增加数倍。目前以气池的大小看，浮海已经直接成为二级二成气士，只是他不会功法，不知道如何运气使用而已。
浮海身体温度恢复到正常，整个人感到神清气爽。“奇怪，我不但没有死，怎么还觉得好舒服，似乎我的肚子与以前也不同了，有种力量在里面动来动去，这会不会是我吃果子不死的原因？”
他张开眼四处找人，发现洞口钱二峰也在看着他问道：“小娃娃，你睡了一天半知道吗，真能睡啊！肚子恶心吗？想不想吃东西？”
浮海一时倒不知怎么回答了，也不知到底该不该骗狗日的吃果子。转念一想，也许他肚子容不下果子，吃了暴毙呢，便说：“叔，果子还剩的有吗？我还想吃。”
钱二峰此时放下心来，将一个赤萝从怀中取出吃下。半个时辰后，他大喜，感到丹田真气在增加，于是盘坐洞口，凶狠的对浮海说了一句：“不要影响我，也不要逃，否则我捏死你！”说着闭上了眼睛。期间浮海试图从这个人身边绕出洞，没想到洞口在峭壁上，没有路啊……他看到洞口右侧有高树生长，他助跑也许能跳入树冠，但是如果抓不住树枝，也要摔死，算了，再等待时机吧。不过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三四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肚子有点饿，但是丝毫不疲惫，全身都有力量。他不知道，真气不但能够进攻敌人，还能够温养自身，气士一个月不吃东西，都不会影响战斗力的，气宗、气圣则时间更长。
钱二峰这一闭眼就是两天两夜，再次睁眼时他大笑数声。没想到一个赤萝果竟然让他完美晋升二级一成气宗境界并附带一段火属性，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也就是这几声大笑，让古月寻着方向，终于找到了他们。原来古月将渔民和他老婆送回，照料一番后从岸上找些食物去船上放好，便进山搜寻。山高林密，三天来他也只能往不同方向试试运气，找到一点踪迹又没有下文，登上半山苦于无处追踪时，突然听到笑声，沿着声音寻了上来。一入洞中，看到完全不一样的钱二峰：不但不想着逃跑，还有跃跃欲试想要一战的神情。
古月不知对方经历，感到蹊跷，正观察间没想到对方已经率先动手。钱二峰运起真气，使用自己的“荒漠狼袭”功法，虽然只是辰级功法，但他已练至生风，很有施展的心得，曾用此法配合踏影追风挫败过二级一成气宗。只见他双掌齐推，四匹狼影急速向古月奔去，狼口露出尖锐獠牙，狼影竟然带着淡红色火焰，这是新附加的火属性，钱二峰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顿时觉得此战必胜。古月立刻感觉到对方虽然三日未见，却变得更加强悍了，但依然不肯相信对方已经突破二级气宗境界。于是灵活跳跃，躲开前两匹狼影，但是第三匹狼影竟然中途变向，预判他的落点，他来不及转向只能横剑胸前，催动丹田凭真气硬接了这一击。二级三成对二级一成境界，硬接本不是问题，但岂料这一击附带火属性，古月的真气和经脉感到灼烧，防御力下降，第四匹狼影随即攻来，给他造成一定伤害。
此时生死相搏，也顾不得调息，古月强行运转真气，以天青指的运转路线将真气催至手部，却不通过指端发出，而是灌入剑中，将剑指天顺时针走到两点位置，然后往左下方劈下，一道黄色剑影掠去，速度越来越快。钱二峰慌忙收回姿势，催动踏影追风，出现在数米外，避过剑影。古月已用天青指向他点来，他不得不再次躲开，躲闪间释放狼影袭击，只感觉真气消耗比以前少，狼影一次性最多释放四匹，也比以前多了一匹，实力真是提升不少。但他没有意识到，狼影附带的火属性给古月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一次次进攻下，古月只感觉浑身炙热难受，很多好的攻击机会由于注意力无法集中，都错过了。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
两个气宗交战，寻常成人沾上真气就是死，浮海躲在洞中远处一角，只感到身体承受他们对冲弹来的真气袭击，阵阵疼痛，有时经脉激荡受损，有一次还伤及脏腑……身体机能明显受到重创，他感到十分疲惫，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又是银光闪动，以前如梦般的大小光点影像再次浮现，经脉内金丝游走，脏器在极慢的修复。他躺在那里，脑中的动态画幕自己出现了，这次显示着古月施展天青指功法时的经脉变化、真气运行路线，浮海似乎觉得路线巧妙是巧妙，就是前肋和小臂两处地方有些繁复，似乎可以简化。另外，似乎手臂肌肉脉络的配合含有一些更深的道理，具体什么道理呢？不知道。还有，怎样才能引导真气在这些经脉中运行呢？这些真气又是哪里来的呢？浮海渐渐开始思考这类问题了，他感到这种感觉很奇妙。
洞中二人还在交战，钱二峰丹田内的真气已经所剩不多，他由于晋升二级气宗，心情振奋，想要一战，却忽略了修炼上与古月终究差了二成，这每一成都是一道坎儿，拉开实力的坎儿，此时内心已经后悔：“要是刚才全力逃走，恐怕此时已将老匹夫甩掉。”
古月内心也是复杂：“这个败类的真气竟然附带火属性，之前他为什么没有使出来？我的经脉被火焰灼烧受伤，如果再战半个时辰还不能调息，恐怕损伤无法逆转了！只能如此一搏了。”他使出一道剑气，钱二峰瞬息往右后方移动数米，没想到刚现身形，就有一道劲气出现在胸前，洞穿而过，伤不可治。钱二峰睁圆双眼，坐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通老匹夫这次为何对他身形预判如此准确！古月见重击成功，收剑入鞘，立刻盘腿调息，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既是准备开始护住自己已受伤的经脉，又是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原来古月刚才已感到不可再战，决定放手一搏，用剑气逼得对手施展踏影追风，然后根据这次洞内的鏖战，他发现对手往右后方躲闪的次数多于其他方向，于是出完剑气直接全力运转真气，左手往对手右后方射出天青指。他本想着如果对手闪至其他方向，他借机跃出山洞撤走，改日再战，不过此击运气不错，他赌对了。
浮海缓缓睁开眼睛坐起，看到钱二峰坐在地上，背靠洞壁一动不动，古月在洞口打坐。他晃晃悠悠爬起来，蹲在钱二峰旁边碰了碰他，发现没有动静，又等了好久，再次碰了碰他，感觉身体都有点凉了，才相信钱二峰已经死去。见古月老人家一直打坐，也不去打扰，转过头来伸手去摸钱二峰怀里的东西，想把另一个红果找出来，却发现摸了半天除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紫匣，什么也没找到。他明明看见狗日的将红果子揣进怀里，怎么就不见了？本能告诉他，这个小紫匣子有古怪，于是收入怀中。古月虽然打坐，但是并没有入定，微张开双眼看着小娃娃找东西，心想这个普通乡下小娃，家中没有钱物，遇到死人总是会翻找一番，且不管他。待得古月稳住伤势，他将浮海背上，跃出山洞，奔回渔村。
渔船上，婶子已经苏醒，看到古月将浮海带回，很是感激。渔民伤势好转一些，做饭招待古月。吃饭间，浮海询问桂芝国的坝田村离这里远吗？古月一时语塞，因为没有去过。经过沟通，浮海回忆起离坝田村最近的城是桂鹰城，古月表示去过此城。于是浮海告诉古月，自己家在坝田村，因为恶霸入村作恶被甩入河中，又被水冲到此处，叔和婶救了他的命，同时希望古月能够带他去桂鹰城，帮他寻找坝田村，自己的父母和玩伴此时生死不明，他实在记挂！古月不禁心想，此去桂鹰城几千里地，怎么可能被河水冲这么远还活着，但想想七八岁的孩子还不太懂事，估计怎么来的这儿也记不太准了。而自己认识桂芝国安硕城的周家，曾听周家聊起过桂鹰城的吴家是其世交，倒也可以将这个娃带到周家，托周家帮忙送至桂鹰城，择机寻找坝田村，于是答应下来。渔民和老婆此时方知浮海来处，以前想问不敢问，怕浮海回忆家人就此离他们而去。不过该发生的终要发生，娃娃终究要找自己的父母去了。
第二日，渔民把所有的鱼干都给2人带上。浮海含泪与婶子告别，叮嘱叔叔记得将他藏在柜中的珍品药材拿到城中换钱，多买鸡鸭回来和婶一起补身子。随即，古月拉着浮海，一路往西而行。
一老一小，拉着手西行。一路上，古月发现浮海不像一个娃娃，他对平常小孩儿喜欢吃的糖葫芦、冰糖糕等都不感兴趣，初时古月以为孩子不好意思开口，结果等他问要不要尝尝时，孩子也说不想吃。不光如此，他们已经落脚过好几个村庄了，经常遇到同龄小孩儿，浮海也不喜欢凑上去一起玩耍。有时其他孩子拉他一起玩，比如弹弓，他总是试一小会儿，就打得很准；比如摔跤，他摔不过比他高大的小孩儿，就算受伤了也不哭闹；摔赢了不如他的对手，从浮海脸上也看不出赢后孩子该有的兴奋，反而见他把对手扶起，然后微微一笑……
二级气宗在大陆上已经可以算是高手了，所以一路上虽然遇到几次困难，但古月显露功夫后都顺利解决。这日，2人终于进入桂芝国境内，只见山势更陡峭，悬崖峭壁明显增多。古月拿出地图，看到离安硕城1200余里，如果沿前方山谷而行，则只有600余里，可以节省近二分之一的路程。但是古月还是犹豫，这个山谷他前些年来过，走过大半的距离，里面有灵兽聚居，当时他就是来杀灵兽取灵丹，用于修炼真气，终于突破二级气宗。但是印象中，遇到过几次恐怖的灵兽，费尽气力才得以逃生，这次来此虽然境界已提升至三成，但若遇到同样灵兽，论胜率信心还是不太足。转念一想，上次为了获取高级灵丹，故意寻找厉害灵兽巢穴，这次快速潜行，碰到恐怖猛兽的几率应该不大，于是心中意气风发，拉着浮海跃入山谷。
此谷名曰墨岭河谷，谷内巨树丛生，树冠遮天，林中各种草药、绿植、藤蔓随处可见，一条河流蜿蜒于峡谷内，灵兽喜欢这样的环境，聚集在谷内生活。桂芝国的很多练气者都曾来此捕杀灵兽，同样也有很多人没能返回。2人初入山谷时，视野清晰，行了十几里后，忽然雾气弥漫，可见不足十米。古月将浮海背起，以防灵兽突袭，这样又走十几里后，古月总感到有眼睛盯着他们，但具体方位说不上来。他提高奔跑速度，这次不是来杀兽取丹的，能够甩掉就不战斗。可是无论他加快还是故意放慢脚步，依然有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既然躲不掉，那就打一架，于是古月缓步而行，注意力多放于身后，暗自将丹田运转，做好备战准备。一小会儿后，果然从后方窜出一只黑獒犬，前腿后腿交替踩地腾空而起，直奔浮海咬去。古月早有准备，纵身一跃，一个后空翻比黑獒犬跳的更高，落地时已在其身后。黑獒犬侧滑转身，瞪着血红的圆眼盯着猎物，嘴角上翘，露出尖锐的獠牙。古月刚落地，脚尖用力一蹬，一个箭步窜上，伸右手使出“君山掌”，攻击面广，将前方全部笼罩。虽然只是辰级功法，但是以古月气宗的境界施展出来，具有振动山石的气势。
灵兽吸收山川河流灵气生长发育的过程，可分为：启行、凶斗、衍育、化智四个级别，大体可与人类练气者的气士、气宗、气圣、气魂四个境界对应，虽然灵兽不会功法，但是它们凭借与生俱来的攻击招式，足以与练气者对战。这只黑獒犬属于启行级别的灵兽，古月以前就杀过，自然认得，所以施展很久不用的辰级功法对付它。它本性嗜血，看到古月攻击不躲反进，要突破掌势撕咬，怎奈掌力远超它的想象，将它一招毙命。古月从它体内取出橙色灵丹，放入怀中。扭头瞧见浮海看得仔细，一点也不怕，欣赏他的胆量，就告诉他刚才击杀的是灵兽，体内的灵丹能够帮助练气者补充真气，可惜兽的灵气分散于全身，灵丹只是蕴含体内部分灵气，再扣除运功转化为真气过程中的损耗，补充的气量十分有限。原来如此，浮海慢慢了解练气者的世界，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