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鬼看药王
孟胜站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水晶块前，水晶块周边的空中林林总总飘浮着各类材料和器械工具等物，只见孟胜细细的上下打量着这等人高的水晶块，看上去就像正在考虑从何处下刀比较好一样，但其实他是在思索着老人要这个农家才会用的试针模型干嘛？难道是道家的长生路出现了问题？老子他老人家正在考虑能否通过农家的医药之道来解决道家长生路的问题？
孟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就是老子特地来墨家村找他做这个劳什子人体模型的真正目的所在！
“既如此，若是我墨家能够在道家他们解决长生路的问题中起到些关键性的作用，那是否就有机会将道家这支主脉给拉拢过来？到那时，杨朱学派拿什么再与我墨家争锋？”孟胜被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墨家独步天下的画面给弄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起来。
于是乎，当代墨家巨子孟胜开始站在这空地上，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儿，一边叮叮当当的敲敲打打了起来，这个状态下的孟胜就算在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路人，估计都会摇着大拇指称赞一句---是个不可多得好工匠。
“巨子？巨子？巨子！？”一位头顶着两小团发揪揪的小女童对着正入迷的孟胜连喊了三声。
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孟胜在旁边禀告的小女孩儿接连喊了三声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回复道：“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呀？小囡囡，非得要在这个时候跑来打搅老夫？”
“巨子、巨子。”小女孩儿看到孟胜终于有了反应，蹒跚着小跑到孟胜身边，说道：“巨子，大师兄交代我来找您去前厅，说好像是一个农家的什么人来了，说是找您有事商量，大师兄在前边招待着呢，您快去吧。”
“农家的什么人？行，老夫现在就去看看。”孟胜听完小女孩儿的话后，急忙将手里的铁锤和铁凿子放下，双手互相拍了拍，震去残留的水晶碎屑，快步走向前厅，走出去好一会，才想起让小女孩儿好好看着这些东西，吩咐让她注意不要乱碰同时也注意不要让别人乱碰后，加快脚步的走向村里那最高大的一栋房屋。
孟胜走进前厅后，拱手向着前方坐着低头品着茶水的那位满头杂草似的乱发的麻衣老人，正要开口抱歉，忽然定睛一看，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当是哪个农家长老呢，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哈哈哈哈！”
那麻衣老人听到老朋友的话，头也懒得抬起来，不屑道：“切，磨磨蹭蹭这么久，嗯？这就是你这个墨家当代巨子的待客之道？今日要不是看在小田鸠礼数周到的份上，少不得有你这老东西好果子吃！”
孟胜倒也不恼，嘿嘿笑道：“怎么地？今天是刮了什么风啊？居然把你这尊大神给吹来了？”
麻衣老人再次抿了口茶水，满脸嫌弃的说道：“刮什么风先不说，你这破茶水什么时候才换啊？每次来喝都涩得我舌头都发麻，合着你墨家的简朴节约，都节到了我们这些客人身上是吧？”孟胜也趁着麻衣老人说这话的功夫，坐在了主位上，端起茶水，仰头猛灌了一口。
“斯哈～哼，老夫就觉得这茶挺好，老话说的好哇，这萝卜白菜还各有所爱呢，老夫觉得我墨家之人就该喝这苦茶，以便于我墨家子弟时时不忘天下黎民百姓之苦，时刻牢记匡扶天下。”孟胜抹了把沾在胡须上的点点水渍，开口说道，说完郑重其事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弟子田鸠，田鸠也立刻向师傅拱手行礼道：“弟子田鸠，时刻谨记师父教诲，不忘墨家之志！”
麻衣老人这会儿倒没有再对老朋友泼凉水，毕竟墨家的志向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农家的志向，不然两家也不会关系如此之好，麻衣老人捋了捋长须道：“好了，你教你弟子也不用非得挑着我在的这会儿教，我这次来可不是来看你的，是带着任务来的。”
孟胜听到麻衣老人谈起他此行的目的，也暂且将与老友玩闹的心情收了起来，洗耳恭听到。
“前几日，有人找到连山氏后人宣称有神农氏遗留的药王谷的线索，并用着这条线索换去了《神农百草经》。”麻衣老人脸色凝重的说道。
孟胜听到这番话，脸色也顿时凝重了起来，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是真的是药王谷的线索？”
“没错，就在昨日，连山氏的主人连山威亲自找到许师说的这个情况。”麻衣老人极其肯定的回答道。
“连山威可否能够确认那条线索是真是假？”孟胜接着问道。
“连山威说他也不能够确定，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很有可能，所以想请许师和我们帮忙确认一下，看看那条线索是否是真的。”麻衣老人凝重的回答道。
“那许师的意思是什么？”孟胜急忙问道。
“许师说他也不清楚，毕竟我农家不会掐算，只会观四时变化，所以许师特命我来请你们襄助。”麻衣老人摇了摇头叹气道。
孟胜不多做考虑，直接就站起身来，道：“那你随我来，我去帮你们问一问天命，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我们墨家的知天命也不过是粗略的看一眼，我不能保证是否真的有用，甚至都无法保证真的能够看到你们的天命。”
麻衣老人也站起身来，示意已经明白了老朋友的意思，说道：“无妨，只是老朋友，我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如果你们真的看不见，我怕是还要去一趟杨朱那，看看他们道家能不能算出来。”
孟胜老脸一耷，愠怒道：“那杨朱哪里还算什么道家，他都自立门户多少年了，哼！”
麻衣老人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毕竟他也早就知道墨家学派与杨朱学派不合多年，可还是没有办法呀，谁让自己这农家本就势弱，不得诸侯喜爱，再加上农家交好的就墨家、杨朱学派和法家三家而已，可那法家之人大多都是在列国内身居高位，行为处事都是全为君主考虑，一旦得知药王谷确实存在并且得知药王谷的详细地址，那必然是会首报于君主，以此来为自家君主谋利，哪里还会管我农家死活，唉，要不是我农家实在无法了，怎么会出此下策啊，老朋友哇，对不住了
孟胜带着麻衣老人和田鸠走到一堆山一般高的漆黑的破铜烂铁前，止步回身告诉麻衣老人，道：“你告诉我那药王谷的线索究竟是什么吧，说完就随我徒弟去前厅等消息吧。”
麻衣老人抬手释放出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只见一株小草从他手掌心里快速钻出，长的极快极长，很快就长到了能够搭在孟胜的手腕上的长度，然后碧绿色的小草缠住孟胜的手腕，一滴露珠从小草根处快速流向孟胜的手腕，并且慢慢渗了进去。
孟胜脑海里突然浮现一段话：“药王谷就在姜水真正的源头。”
哪怕还孟胜未曾祈问天命，都觉得这个线索过于过于，神棍了，对，就是神棍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孟胜闭目念诵着，每念出一个字，那个字仿佛就活了过来，字与字相连，好像许多小人手拉着手在玩绕圈圈儿，慢慢的，随着孟胜越念越多，渐渐的有孩童的笑语声从模糊到越来越清楚的萦绕在孟胜耳畔，孟胜的眉宇间也渐渐的染上了一丝丝的黑气，整个人都变得阴森诡异起来，面前的山一样高的废铁烂铜也开始像一团水一样蠕动了起来，随着孟胜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蠕动也停了下来，好像天空在落下暴风雨前做最后的酝酿一样，平静却可怖孟胜即便是低着头，也紧闭着双眼，他强行忍受着黑气的侵蚀，咬着牙开口问道：“药王谷就在姜水真正的源头？”
一道平静且威严的声音响起，道：“有火，不见。”
孟胜听完，依然紧闭双眼摸着黑从面前相距不远的那堆废铁烂铜中摸出三块来，做成一个简易的且由孟胜一人独创的装置，高举过头顶，等了好一会儿，才感到手里一轻，孟胜方才睁开双眼，拱手向着那堆废铜烂铁行礼道：“谢天鬼解惑。”
麻衣老人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都快要等到失去耐心了，终于看到了孟胜的身影，麻衣老人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老朋友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失去了不少的生命力，如果说初见之时孟胜的生命力就像那正午的太阳，炽烈且灼热，而现在的孟胜就好像黄昏时的落日，不过麻衣老人还发现有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孟胜的生命力减少了，而且真的像黄昏时的太阳那样，好像被乌云蒙蔽住了，只不过这乌云是什么东西，他也看不透。
麻衣老人几步赶到孟胜跟前，捞起老友的手臂，为他号起脉来，孟胜微微一笑，挣脱了老友的手掌，抱歉道：“对不起，老朋友，我没看到。”
麻衣老人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然后洒脱的笑道：“无妨无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况且，也说不定是你这个老东西能力不够呢，哈哈哈哈。”拍着孟胜的肩头，麻衣老人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失落感，反而宽慰起老朋友来。
孟胜自然能看出老友的强颜欢笑，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他想起来，那位老人拜托他做事还不曾说报酬一事，他还可以把这事托付给那位算天算地皆无失算的老子。
麻衣老人看着自己的老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然后就故态复萌的挤兑起自己，只听见他说道：“陈相，你要是给我磕个头，我就告诉你，你这个事到底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