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开诚布公
当吴起决意不再去管那幕后之人是否是那传说中的鬼谷子,也不再去奢望稷下学宫或者什么人能够给他庇护后,他心中的那柄魂兵就彻底成型了,就在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回驿站的时候,他的兵家根基一步一变,最后踏入驿站之时彻底定型---一杆长戟,这杆长戟通体黝黑,仅有锋刃处闪烁着幽幽寒光,长达丈许,其中约莫四分之一都是戟尖和戟勾,戟尖和戟勾两面都有深深的血槽,极适合用来杀人放血,通体上下不存在什么霸气的装饰,但即使是它的主人吴起看到它的第一眼也觉得是否太过于杀气冲天了?
吴起骤然从自己之前的想法中脱离出来,怎么会质疑自己孕育出来的本命兵器?它本就是按照他自身的认知和特质打造而出的,自己怎么会突然觉得它的杀气太过?
还不等吴起仔细思考清楚,下一秒他就惊觉整个驿站好像将他包围了起来,大门也在他跨入之后紧紧关闭,吴起当即打算翻墙而出,直奔墙边之时,斜刺里突然一阵破风之声响起,吴起对于这声音那是在熟悉不过了,那分明就是劲弩射出的弩箭刺破风声!吴起当即向一旁翻滚,直至院中装水的大水缸后面躲藏起身形,同时暗中思量如何破局,此时,前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吴将军,别怪弟兄们。”
吴起大喝道:“曹锟!究竟是谁命你们来杀我的!?”
曹锟挥手示意部下先不要轻举妄动,大声回答道:“吴将军,此次弟兄们前来,非是弟兄们本意,而是被鲁公所迫不得已为了洗刷安阳边军的嫌疑而来。”
“嫌疑?我不过是离开鲁国而已,有何名目牵连到你们?”吴起疑惑不解道。
“鲁公说你杀害恩师季孙君且顺利逃亡敌国,怀疑这其中必有我安阳边军暗中相助,所以只有我等安阳边军之人将将军的首级亲手献给鲁公,才能洗刷我等身上的嫌疑。”曹锟大致的为吴起言明了情况。但是这不仅没有帮助吴起解惑,反而让他更加不解了,他什么时候杀季孙君了?不是季孙君一直派人在追杀他吗?
吴起正想再次喊话问一问细节之事,左前方又传来一道让他极为熟悉但又从来都很是讨厌的声音,只听见那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曹将军,君上的命令可是不许你等和吴起有半点接触,见之即杀哦,你这样让某家很是难办啊。”
吴起听到这狗东西居然在刁难自己曾经的部下,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安阳边军之主,也依然怒不可遏,大喝道:“姬仲浔你这狗贼,少他娘的在这儿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吴起今日就算死也要和你好好算算那些因你而枉死的弟兄们的帐!”
曹锟听到这熟悉的喝骂声,刚刚冷硬起来的心肠又开始打起结来,想到跟随着吴起百战百胜仿佛就在昨天,而转眼就要与这位鲁国的英雄刀剑相向,几分悲凉不由得从心底升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竟木在原地,也不发令,旁边的姬仲浔听到这番话,往日在吴起面前遭到的种种羞辱仿佛就在当下重现,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当即劈手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弩箭,对着吴起藏身的大水缸射去,众军士看到这奸贼居然敢率先对着往日统帅出手,下意识的都纷纷把矛头指向了姬仲浔,而这一幕更是让姬仲浔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气的须发皆张,双眉倒竖,忍不住对着四周破口大骂道:“尔等此举,还说你们安阳边军没有问题?还说你们安阳边军没有谋逆的心思!此间事了,不管成于不成,我都要如实禀告君上,严明尔等的包藏祸心、意图谋逆的心思,你们就等着被连坐吧!”
众军士听到这话先是不知所措的把手中指向姬仲浔的武器慢慢放下,继而又坚定的把武器再度举起,甚至开始缓缓靠近这个狗贼,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曹锟看到事态发展的有些出乎意料了,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示意诸位部下暂且冷静,然后向着姬仲浔劝阻道:“还希望监军大人收回刚才的话,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不可轻言呐。”
哪知这姬仲浔估计是从小到大没这么因为一个人而受如此大的气,看到四周这些粗鄙的臭丘八们居然还敢举着武器靠过来,当真是不知尊卑、以下犯上!丝毫不改口,甚至表示今晚就要回禀鲁公,先把在场兵士的家人全部处死!曹锟正欲再劝之时,姬仲浔反倒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还有你曹锟!莫要以为某家叫你声将军真以为把你自个儿当个人物?还不快快下令把那狗贼吴起给我万箭穿心!?真当某家不敢启禀鲁公把你曹家上下二十余口斩尽杀绝?”
曹锟听到这等灭门威胁,心下怒不可遏,硬梆梆的杵在原地,怒目盯着面前这短了他一节的白矮胖子,姬仲浔这回再没脑子也知道事态不对了,他正想说点什么缓和僵硬的气氛的时候,水缸后面的吴起开口了,道:“不曾想你这狗贼居然不只要我吴起一条命?还想要替你卖命的弟兄们的命?甚至连有大功于鲁国的曹刿曹司马一脉香火都想断绝?是可忍熟不可忍!”
只见吴起霍然从水缸后站直身形,接着振臂高呼道:“诸位弟兄们,且随我杀贼!”挥手召来本命长戟,一脚踏在水缸缸沿上,飞身扑向那姬仲浔,众军士皆目视之,毫无所谓,吴起只一记猛刺,便将那白矮胖子戳穿在长戟之上,举至半空当中,鲜血顺着戟身流淌到吴起手上身上,刺鼻的血腥味不仅没有影响到吴起,反倒让他的浑身上下开始兴奋起来,将长戟一抖便把那讨人嫌的狗贼甩飞出去,吴起回头看向曹锟说道:“姬仲浔是因与我吴起素有旧怨,不听军令私自出阵被我所杀,也因为他的擅自行动,让我吴起得以从包围之中逃脱而出,切记一定要让弟兄们都这么说,回曲阜复命后,记得去西郊季孙氏祖宅地下挖掘,那里应该有季孙氏谋反的证据,如此足以洗刷尔等边军冤屈。”
“那你呢?”曹锟满脸希冀的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最为信服的将军,开口道:“既然是那季孙君意图谋反,那你杀他反而是有功于国,你应当也可以回来继续统领安阳边军啊。”
吴起眼神黯淡了几分,微微摇头道:“回不去了。”斜提长戟转身与众军士各对了一眼便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驿站大门。是啊,回不去了,就算回到曲阜,他依然会背负着弑师背主骂名然后碌碌终老于曲阜,不得重用的,谁让那鲁公素以所谓仁义孝悌治国,而且他吴起也看不上这小小鲁国了,他应该得到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能够让他尽展平生所学的舞台,一个能让他青史留名的舞台,一个让他不白来世间走一趟的舞台
曹锟吩咐众军士用袋子把那死猪的尸体裹起来,从小门走出了驿站,与吴起背道而驰,取官道回去曲阜复命了。
“鬼谷先生,不知您现在是否还在看着我?如果是的话,吴起想与您见一上一面,好好谈谈。”吴起将马儿停在临淄城外的一处水洼处,环顾四周,开口说道。
老头心底百般滋味交织,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假装不在还是现身一见,吴起再一次重复起刚才的话来,老头想了一会,摇头自语道:“难道老夫只做得夜里的枭,却做不得日里的鹰吗?当真可笑。”遂在吴起面前缓缓现出身形来。吴起看着眼前老头神奇出现的一幕,心底暗暗称奇道:“果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拿眼仔细一瞧,看到老头额前生了四个肉痣,呈鬼宿之相,更觉惊奇,这鬼谷子的样貌也是异于常人。
老头听得到吴起的心声,毕竟吴起也并没有半分掩藏的心思,于是咳嗽一声,说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那你可明白老夫的用意?”吴起听到老头这话,倒是认真思量起鬼谷子这一路来的用意来,俄顷,吴起开口道:“鬼谷先生可是想要这天下更乱些?”
老头听到这便知道吴起确实是明白了他的目的,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只管一展你的宏图,万事有我。”吴起听罢也不道谢,说道:“鬼谷先生倒也算得上是行事磊落,和您做生意倒也不算太亏。”
老头淡淡看了眼前这个变化甚大的年轻人,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于是他和吴起说道:“你可在此稍等片刻,我另有一事嘱托与你。”吴起也不拒绝,席地而坐等了起来。不多时,老头带着一个少年再次浮现在吴起面前,吴起看到那少年一脸的震惊之色,想到若是昨日的自己估计也是这般光景吧,哂然一笑,静静等着鬼谷先生开口。老头指着少年对吴起说道:“这是老夫的弟子,卫鞅,卫国国君的庶子,老夫想让他跟着你一道前行。”
“鬼谷先生为何如此行事?让您的高徒跟着我,是想让我跟他学些什么?总不能是让他跟着我学什么吧?”吴起疑惑不解的问道,看着这个卫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必多虑,我是打算让这徒儿在你身边多多向你学习,一切事以你为主,除此外我会把你想要的《孙子兵法》一并交给你,你若有所得可酌情传授于他,平时他的课业我自会教授,亦不用你多费心。”老头打消着吴起的疑虑,并走上前去,吴起看着鬼谷子突然走了过来,不知道他打算干嘛,正准备召来长戟戒备,老头开口道:“老夫要将此书直接传入你脑中,你可直接在脑中回想便是。”
吴起听完并没有放松警惕任由鬼谷子施为,反而不买账道:“不能直接拿出来吗?非得传到我脑中?”鬼谷子无奈,道:“这书就一本,已被老夫传给我另一亲传弟子了,如何再拿一本给你?”于是转身点向卫鞅,一道无形的能量使得指尖和眉心之间的空间都荡起了阵阵波纹,卫鞅感觉脑海里多了一卷竹简,尝试翻开后,赫然看到四个大字---“孙子兵法”,忙拜谢道:“谢师尊传道。”
老头看着这个便宜弟子,心道:“傻孩子,为师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抓住你自己的机缘吧,为师相信你的未来定不会弱于你那三个师兄的。”摸了摸卫鞅的头,把他扶了起来,继续对吴起说道:“此书我已传给我弟子了,你要看时便让他念诵即可。”吴起也拜谢过后,老头的身形就像被橡皮擦擦去那样,一段一段被快速擦除,消失不见。
吴起朝着老头消失之处抬手作挽留姿态,愤懑道:“这鬼谷子怎得跑的如此之快,还想问问他这招消失匿迹能不能学呢,害!”卫鞅看着吴起正在愤懑,也不去打扰,闭目开始翻看起脑海中的绝世兵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