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仨（下）

    <header>第6章 我们仨（下）</header>“说起来，山上就我们和师傅嘛？”孙膑费力的捧着堆茅草歪头问道。

    “这种事情你往后会知道的，现在问多了也没用，我们做弟子的只管顾好自己的课业就行，别的少问少管。”庞涓一边劈着木头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着。

    “嘿嘿，这事儿还得问我，师兄他没我在山上时间长，问他等于白问，反正他自个也不知道。”小玄子笑嘻嘻的说着，“这山上啊，经常在这的就我们四个，时不时伍叔会来送吃的，就没别人啦。”

    “既如此，那我们所学岂不与世事脱节了？”孙膑不解。

    “这个嘛，师傅说过，我们现今年少，所学不过启蒙筑基，方向未定，与世事脱钩暂且无碍，等到及冠之后，须得下山不得回返，到那时就要我们自己去看去想去体味了。”庞涓回头认真的回答。小玄子咧开嘴，接过茬道：“师父原话，先认字再吵架，认字不过八九载，吵架可得一辈子。”言罢，遂与师兄二人将木材垒成框架，以榫卯固定好，铺上草盖，挂好门帘，便大功告成，不过一个晌午，不算精致但还牢固的小茅屋就完工了，三人顾盼相望间，发现俱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倒也不甚在意。

    “班夫子的这个榫卯结构真好用啊，那木头怎么就这里嵌一下那里塞一下就拼起来了呢？”小玄子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公输家的工艺确实称得上巧夺天工，精巧又实用。”

    “你俩聊着吧，我去洗洗了。”

    “嗐，对头对头，洗澡洗澡，这一身灰弄得老夫浑身不得劲。”

    “你多大啊，还老夫。”

    ……

    是夜，月明星稀，苍穹浩瀚无垠，小茅屋前，三人对首仰卧。

    “按师父的话来讲，就应该是此情此景当吟诗一首，你俩谁来吟一吟？”小玄子叼着狗尾巴草说着，草上的绒毛就像小狗儿似的摇摇晃晃。

    “吟，吟……吟不了，告辞！”孙膑抬手企图装那啥，少顷理智选择放弃。

    “吟个鬼的诗，乘个凉，好好歇歇才是最要紧的，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吟诗什么的学习的时候再想吧。”庞涓一巴掌薅掉小玄子杵过来的尾巴草。

    “没意思，又不是叫你做啥正诗，随便来两首歪的耍耍不就行了，小老儿这掐指一算，老庞你命里有缺啊，哼～”

    “你叫我什么？”

    “额嘿嘿嘿，庞师兄～嘿嘿嘿。”

    孙膑倒是好奇问了句：“缺什么啊？”

    “缺…缺钙长不高。”小玄子给了庞涓个眼神，示意这样还可以吧？

    “长不高？你到现在长的还没那树苗快呢，前年给你画的线，今年居然比那线还矮？！你才是树是吧？往土里长？”庞涓甚为不满。

    “那能一样？那树是师父的宝贝疙瘩，师父每天都会念书助它生长，那我能长过它？”小玄子腾的坐起来，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龇牙咧嘴。

    “啥书啊？能催生？”孙膑好奇的插嘴道。

    “现在是讨论书的时候吗？”小玄子叉腰对着孙膑来了记“大荒囚天指”！

    “哈哈哈哈，你戳着我痒痒肉啦！哈哈哈，别戳别戳！”孙膑扭动着躲闪，活像只在草地里扭动的蛆。冷不丁，庞涓来了个背刺，对着孙膑弓向他的身侧也是一记“大荒囚天指”，一时间孙膑被两面夹击，庞涓二人组成两面包夹芝士…不对，之势，孙膑不愧是兵家嫡子，三十六计走为上，当即抽身而起，溜之大吉。余下的兄弟二人继续打打闹闹……

    月如明镜，高悬于天，夜过半，人已眠，树影婆娑，万籁俱寂，老头儿缓步而出，看到两个顽劣徒儿歪七竖八的睡在草地上，撇了一眼，复行于庭前，无奈挥袖，清风自来，庞涓两人好像被人轻柔的捧起来，慢慢的送回了房，掖好小毯，复而穿堂走屋，恰似人持扇而扇，驱蚊清凉。

    老头止步石潭，选一潭边青石，似坐似卧，观月相星象，掐指算算，好像古稀之人在掰着指头算余下年日，又好像得道仙人在算天数地气，玄之又玄。

    俄顷，天忽掠过一尾赤星，划天而过，似天痕，血殷红，老头喟然长叹，闭目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