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似是旧梦故人来?
我这还是在梦里吗?
纪尘拍了拍自己发昏的额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不知何时,他竟出现在一座富丽堂皇的花苑内。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院内牡丹开得姹紫嫣红,海棠花簇锦攒,而碧波荡漾的池内荷花正盛,清雅脱谷,仿佛都在争奇斗艳、博人称赞。
这时一个雍容华贵、气质颇佳的妇人被众仆人拥簇着走了过来,她坐到凉亭玉凳上,身前则是站立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只见那女孩浑身上下肮脏不堪;蓬头垢面的样子。
她此时身体畏缩着,像极了一个受了惊的小猫,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妇人则是爱怜地将她拢了过来,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痕,不禁嗔怒道:“调教司的人怎么这么心狠,竟如此对待这个可怜的女童!”
不久一个看似腰粗臀圆的女人往这边赶来,只见她朝那妇人行了礼数,毕恭毕敬地说道:“昭仪娘娘,这小女娃初入宫来,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别让她弄脏了您的衣服,还是由我将她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吧。”
说着就粗鲁地要拉那女童过去,女童怕极了,看着那女人竟战兢着大哭了起来。
那被称作昭仪娘娘的妇人见状气愤地骂道:“在本宫面前竟还如此放肆!看来不懂规矩的是你啊,难道调教掌司没有教过你在主子面前不得无礼么!”
说着便狠狠甩了那女人一巴掌,竟将她打了个趔趄,撞碎了亭下一株开得极盛的盆景。
只见那盆景长着墨绿色的枝叶,花朵颜色极像是浸了血般,不时还透着浓墨色光泽。
可能是稀有花种吧,纪尘在心里想着,此时他像是作为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不远处发生的事情。
那女人受了极大的惊吓,跪在地上不住地向着昭仪磕着头,认着错。
身体哆嗦着说:“这女娃初来宫中不懂事,在乾祥宫里伺候时竟打碎了韦贵妃娘娘的心爱之物‘舞凤玉璜’,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宝贝啊。
贵妃娘娘着实生气,便差了奴婢来将这丫头狠狠教训一顿,再送到掖庭宫去做苦差。
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冲犯了昭仪娘娘,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说着俯着身对着那昭仪低头又是一顿猛磕。
那女孩被这情形吓坏了,竟停止了哭泣,懵懂的神情里竟有几分惧意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哼,今天本宫就放你一马,饶你一回。难得我对这女童上心,你就回去告诉韦贵妃,就说我见这女童面色讨喜,未得准允,就将她带走了。来日我定将登门去拜访,亲自请罪。”
说着便爱怜地拉着那女孩离开了,身上一旁众人又随在其后紧紧跟随着。
“娘娘,你会像那个娘娘一样打我么?”
路上小女孩抬着头小声问着那妇人,看着她纯真的眼神,妇人莞尔一笑,用翠如葱色的手指轻轻地削了她的鼻尖,对她说道:“你这么惹人疼爱,娘娘怎么会舍得打你呢?告诉娘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娘娘,奴婢家世姓崔,唤作浅浅。”
女孩闪着明亮的眼眸回答道。
“浅浅,多好听的名字,娘娘有个公主,也像你这么般大了,你像似她一般聪慧伶俐;愿意做她的玩伴么?”妇人爱怜地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由妇人拉着渐渐走远了。
“娘娘的公主会打我么?”
“不会的,她见到你肯定会喜欢你的,她封号为巴陵;是个善良的公主……”从远处渐渐传来她们的声音,到最后连同场景竟消逝不见了。
又过了不久,另一副场景像卷轴般蔓延开来,竟扰得纪尘眼花瞭乱,不得不眯起眼睛来。
待场景逐渐清晰后,两个豆蔻年华般的少女正嬉戏于苑墙下的木槿丛里,不时撞碰着身旁娇嫩的花朵,便惹得一阵花雨倾泻而下,纷纷扰扰地散落着,不时落在她们的头发上、衣襟里。
这时一个少女头上簪着的一根镙金丝白玉钗掉落在了地上,她的一头长发立刻披散下来,被风吹得飞舞起来,容貌极似天界下凡的仙子般。
另一个少女则急忙去捡了起来,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间,纪尘瞬间惊呆了,她竟与纪尘在放映场碰到的那个女鬼的面容相似无疑!
她大概也发现了纪尘,不时朝这边偷瞄着。
纪尘见状急忙起身藏在一座亭榭走廊旁的石柱一侧。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藏青色织金钱绣纹的长袍,脚下踩着银钱镙边的锦靴,长长的头发在后脑处高高綄起,束着镶明珠的乌绡冠。
手里竟还衔着一只带有缨络的陶笛。
他被身上的这些妆束惊愕住了,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那女鬼缓缓捡起金钗来向那位面容丽质的少女走去,然后俯在她耳旁悄悄说着:“公主,您看不远处那位英俊少年正傻傻地瞧着您呢,估计是被您的美貌给迷住了吧。”
那被唤作公主的少女故作嗔怒地瞪了她一眼,起身藏于一棵木槿下,将头发重新扎起来。
“浅浅,这男子是谁,怎么会未经准允就无故地跑到御花园里来?”
那叫浅浅的女鬼向我这边望了一眼,轻声回话:“好像是荆州都督、谯襄公府上的二公子,您的二表哥。”
“也就是我姑母长公主家的二公子?我的二表哥?”
那位公主听闻后起身站了出来,就这么怔怔地望着纪尘,纪尘则是伫在原地还愣着神,看着眼前这位倾国之色的佳人……
突然,晴朗的天空乍自阴沉了下来,有一道闪电急速划过,破碎了眼前的这一切,只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襄阳郡公柴令武、代州都督薛万彻、房州刺史房遗爱均齐为附马都尉,却受因濮王李泰所诱,欲拥荆王元景意图谋反篡权皇位,经旨斩于午门,以昭其罪……”
声音似钟般洪亮,使纪尘感觉如锥刺耳般的难受,他痛苦万分,惨叫几声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