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你不是不来了吗
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像没有变，一切都像变了。
因为电厂的原因，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我安慰自己，这是冬天，开春了就会好的。
再说，要不是因为这电厂，这卫生纸厂就开不起来。
凡事有因必有果，接受吧。
红砖围墙，煤粉尘落的都成了灰色。这水泥铺成的路，也是灰白色。一切，都是灰色和白色。就连这个车间的纸浆，不是黑色，也是白色。
硬着头皮，进宿舍。这第一关是要过的。
老田：“果然，你还是来了。你小舅都说了，给你打点好了，你去找小田课长报到就行。”
“走，我陪你一起去。我们还是上一个班。你不上班，我来了都没意思。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太无聊了。关键是这院墙太长了。不像老田，人家可以凭关系从卫生纸车间进出。”宿舍的王超峰说道。
是的，这院墙太长了，长到人都不想走路。
在超峰的陪伴下，我们早早地来到会议室。
“田师，我来报到。”
“你不是不来了吗？”小田课长那张笑脸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从来没有见他笑的这样高兴，仿佛是得了老板的奖励一样。看来，我来的是时候，是他当成反面教材的人。出去，又回来。大家还是好好在这儿干吧。外面的世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你们看，这不是又回来了一个吗？
是的，我不是第一个回来的员工。
“被家人训了。”
“那就好好干，继续在张强的班上，反正也没有招到新人，还是原来的工作。好好干吧。”
是啊，好好干吧。
主要是我硬气的背后，没有找到新工作。再说，家里太穷，还是出来上班吧。在家种地，只会更穷。父母在家种了一辈子的地了，还是不能养家，没有多余的钱，这就是证明。
每年种的地，打的粮食都是卖给二道贩子。因为粮站的价格更便宜。
粮食不值钱啊！10斤小麦才能换一斤生猪肉。这也是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一年也吃不了几次猪肉的原因。吃不起，不敢吃。不敢吃，不常吃。所以才爱红白喜事，可以用5元的份子钱吃饭。不光一个人吃，一家人都可以去吃。小舅结婚时，已经有乡亲给10元份子钱的苗头了。
多年后，我们镇上连粮站都取消了，承包给卖化肥的小商人和饭店的小老板了。
不一会儿，大家都来了，看到我，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你来了？年过的好啊？”
我们相互打着招呼，就像久别的老朋友。
小田课长：“张强，这还是给你的人，放在你们班。你给句话，不想要的话，我让回去，去别的班上班。”
“我又不是瓜子。这是老员工，放在我们班好。新来的人闯祸都够你收拾的。”
还是点名，划考勤，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上班，下班，吃饭。
超峰：“班上的还习惯吧？”
“好，一切都好。”
“我给你说了，让你不要回去，你不相信。回去这几天在家好玩吗？”
“不说了，以后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辞工回家了。吃不好，睡不好，被父母训着，仿佛我是一头瘦猪一样，养到年底了，不长膘。”
是的，我们村还流行卖肥猪。瘦猪，没市场。吃肥肉，喝白酒，这才是人生嘛。
“啥都不说了，你好好地上班挣钱才是正事。”
我气道：“你这娃，年纪不大，训人的口气挺大。”
本来要说他这话像我父亲说的，想想，不能吃亏，没有那么说。
人成长了，许多话不能说，许多事不能做。
小舅带着自己老婆来了。
这第一晚上，就是让她住在宿舍。
当时，那个尴尬。
不过，这种事都是常见的。因为，第二天小舅就出去租好了房子，让我和超峰帮着搬东西。四个人来了两趟，什么东西都搬出去了。
“你以后就睡在这个床位上吧。”小舅这样吩咐。
不光小舅的东西搬出去了，就连小舅的黑白电视机也搬出去了。一下子，我们宿舍就由最宜居的宿舍变成普通的宿舍。
唉，一切都变了。
老田叹气：“小良，你看，你舅把花媳妇领出去了，两个人抓紧时间造人去了。”
“这坏人说的这坏话。人结婚不为生娃结的什么婚？”
有的事，我们不明说都知道。还不是因为电视机？
但大家嘴上都不说。因为我们几个人都不想买。不想买，就不要挑那个话题。
不过，隔壁宿舍，人家买了一个小黑白电视。
那小伙，不光买了电视机，还买了蒸汽熨斗，西服穿的笔挺。让人一看，都以为是大老板。只有他自己笑着说是卖保险的。
啥是保险？我们不知道。生活里不接触那样的人，不了解。
工作，还是那份工作，只是，我心态变了。接受了自己的平凡，和生活和解了。就这样做吧，好好地工作吧。
唉，也不知这样的生活哪天是个头，真心不知道。都说人的前路是黑的，这未免黑的太严重了。
我也偶尔去小舅的出租房，挺好的。一个小单间，两个人，做三个人的饭，感觉他们的日子过的挺好。
小舅给他媳妇找的工作是在卫生纸车间包装卫生纸，一个月也有1200元以上。多的时候，人家能拿到1600元。这也是为什么卫生纸车间招工不难的原因。工资高，一切都好说。
超峰看着我心不在焉，说道：“要不是一起出去租房子？一个人20元，比住在这儿好。”
“过一段时间吧，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有一次，我过去吃饭，我对小舅说了超峰和我出来租房子的想法。
小舅说道：“你出来租房子为的是啥？”
“住在外面安静。”
“咱没钱，就不要摆那个谱。你要是有女朋友了，我可以帮忙给你问一下，这村子谁有房子出租。你就是再差钱，也不差那20块钱。你要租，就一个人租，不要和别人一起住，不够麻烦钱。”
啊？
还可以这样？
这是什么道理？
对了，我也明白了，一个人住，可以带女朋友回来。这两个人住，和住在宿舍没有什么区别。
明白了：原来，有的钱可以省；有的钱不可以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