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钻石
第二天, 李唯西上班前，安然趴在床上说：“晚上陪我去个酒会，好不好？”
李唯西想起上次陪安然去酒会, 各种不自在。那时候她们还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去恐怕不合适。
“可以不去吗？”
安然躺回床上，故意说：“那我被别人搭讪的话，可能就不回来了。”
“你不会。”李唯西果断说。
“那就试试？”
李唯西叹气, “几点？”
“你下班我去接你。”
“好。”
李唯西觉得今天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天就黑了。安然的车停在市局门口，她还被一起出来的陈媛调侃, “真恩爱啊！天天接。”
李唯西一上车, 安然就迫不及待地问：“刚才那是谁？”
“同事。”
安然醋意大发，“同事还挽着胳膊出门？”
“不都这样吗？”李唯西还没弯之前，整天跟女生挽着胳膊上课逛街。大概是因为安然喜欢女孩子, 所以对同性和异性都敏感。
安然没说话，踩下油门上路。一路上，她们都没怎么说话。虽然安然平时话也不多, 但李唯西还是察觉到不一样，总感觉她心事重重。
跟上次一样，到万象酒店后, 安然先带李唯西去开好的套房换衣服。今天的礼服是安然亲自选的，一字肩的白色晚礼服。
李唯西从没穿过胸口这么低的裙子，换好以后半天不敢出来, 直到安然叫她。
门一开, 连化妆师都直呼好看。
“这也太低了…”
安然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三。”李唯西诚实回答。
“那不就得了，成年人的礼服, 你还要穿蓬蓬裙吗？”
“可是上次…”
“上次没有来得及给你准备配饰，所以才选了比较孩子气的裙子。”安然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丝绒首饰盒，打开，“喜欢吗？”
一条蓝色钻石项链。
“你又送我这么贵的礼物？”李唯西摆摆手，上次的戒指还在家里放着，她根本没机会戴这些贵重的首饰，送给她也是浪费。
“我帮你戴上。”安然笑着取出项链，绕到李唯西身后给她戴上。
李唯西摸着那颗钻石吊坠，又幸福又不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谈恋爱要门当户对，不然总觉得亏欠强势的一方。
安然打量着李唯西的一身，视线停在她的手上，“对了，还有戒指。”
李唯西没想到她把戒指也带来了，那颗鸽子蛋大的粉钻。
沉甸甸的，坠手。
换好装，安然和李唯西一同去了会场。她们一出现，立刻成为酒会的焦点。
安然出现的地方，必定受人瞩目，但今天的重点却不在她。因为从不带舞伴的安然，今天带了位年轻的女士。
沈乔正在二楼跟某财团的千金搭讪，看到安然带着一个女人出现，愣了下，“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吗？听说她养了个女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千金小姐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笑不露齿地说。
“不可能啊！她什么时候喜欢上女人了？”沈乔从小跟安然一起长大，她的性取向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不久前，他们还在香港春宵一夜，这么短的时间就转性了？
安然领着李唯西打了一圈招呼，就放她自己去玩了。那些整日无事可做的太太小姐，见李唯西一个人在冷餐处吃东西，纷纷凑上去八卦安然的私事。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李唯西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对着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客气道：“我叫李唯西。你好！”
“你的戒指，是前段时间佳士得拍卖会上的那颗粉钻吧？”另一位年轻的小姐拉着李唯西的手观赏她的钻戒，“那天我爸的秘书也去了，但是价格被叫的太高，我爸不肯花钱。没想到是安小姐拍走了，还送给你？我爸对我都没这么好！”
“什么拍卖会？”李唯西一愣。
“你不知道吗？安小姐没告诉你？”几个富家千金盯着李唯西诧异道。
“她说，是给我的礼物，还挺贵，小一万。”
“小一万？哎呦，我今晚要睡不着觉了。早知道安姐姐出手这么大方，我就追她去了。是两亿七千万人民币！”
李唯西呼吸一滞。她急忙在人群中寻找安然的身影，看见她正在跟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聊天，像是在谈什么正事。
“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项链。”一只手突然伸到李唯西的胸前，吓她一跳。千金小姐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语气带着失望，“这钻石的色泽可不好，也是安小姐送的？”
按理来说，能送这么贵的戒指给小情人，没理由送人工钻石的项链。人工钻石也就算了，工艺还这么差，连高仿都算不上。
“这项链我也有一条。”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这不是什么高档珠宝，就是个纪念品而已。ashes diamond，国内现在只有一家，造型都差不多。”
还没等这位小姐说完，抓着李唯西项链的手立马放开了。
“节哀顺变啊！”对方捏了捏裙摆，干笑道。
“……”李唯西英语不好，但听到节哀顺变四个字的时候，立马想起ashes diamond是什么意思了。
骨灰钻石。
一种新的葬礼方式。将死人骨灰中的碳萃取出来做成人工钻石，纪念死去的人。
李唯西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握在手心里，手都在发抖。
“你怎么啦？”见李唯西表情不对，千金小姐担心地问。
“我去趟洗手间。”李唯西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韩薇的名字，那张一寸照片，还有那个玻璃瓶里的东西。桩桩件件拼凑起来，一个完整的故事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
李唯西靠在卫生间的洗手池边，拨通了在派出所上班的同学电话。
“查人？你有她身份证号码吗？只有名字的话，不好查呀！”
“照片呢？”
“那倒是可以试试。现在公安系统有照片比对技术，要是图像清晰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你发过来吧！”
“她叫韩薇，照片晚点给你。”
“这名字听着好熟啊！你刚才说，她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年纪跟我们差不多？你说的该不会是几年前自杀的那个韩薇吧？当时我还关注那个案子来着，印象挺深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李唯西挂了电话没多久，他同学就给她发来一张新闻照片，正是安然家那张照片上的女孩。
李唯西浑身都在抖，她在网上找到当年的新闻。韩薇自杀，实习公司破产，唯一的继承人出国。这家公司的法人也姓安，沈越峰是他的合伙人。
…
安然拒绝了邀请她跳舞的男人，走向刚才和李唯西一起聊天的千金小姐，笑着问：“刚才和你聊天的女孩呢？”
“她去卫生间了。”
“谢谢。”
安然正要走，这位小姐突然拦住她，“姐姐要是不喜欢她了，记得来找我哦！”
安然回忆了一下，才说：“你是st集团董事周先生的千金？”
“姐姐好记性。”那女孩年纪不大，笑起来特别可爱。可惜安然不是弯的，她的例外只对李唯西。
安然笑了笑，从她身边走开了。
卫生间里没有找到李唯西，安然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她却依然控制不住的紧张和担心。这件事确实做的很过分，但是，只有真实的东西，才能骗过沈越峰那只老狐狸。
安然给汪小林打电话，“查一下李唯西去哪儿了。”
十分钟后。
“西门大桥。”
安然蹙眉，“她去那干嘛？”
汪小林事不关己地说：“也许是想不开，要轻生，让您后悔一辈子？”
安然心一沉，她完全没想过这个走向。
万象酒店远离郊区，距离西门大桥不算太远，安然一路超速赶到西门大桥。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桥上的人行道。
高跟鞋踩着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唯西回头，晚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带着绝望的双眼望着距离她数米远的女人。
“为什么？”
安然停下脚步，“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也自杀吗？”李唯西轻笑。
安然没想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查到韩薇的死了。不过，根据器官捐献保密协议，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韩薇的。
“为什么是我？”李唯西想了好久都没有答案，一般来说，长得像才有可能做别人的替身，可她跟韩薇一点儿也不像。但直觉告诉她，安然是为了韩薇才接近她的，项链就是证据。
“跟我回去吧。”安然平静地说道。
“你不打算解释吗？”李唯西哽咽了一下，“还是说，你想分手了，才用这种方式恶心我？”
“我…”
李唯西抬手，项链从她指缝间掉下来。蓝色的钻石闪着刺目的光，像天空一闪而过的流星，从李唯西手里飞了出去，掉进深不见底的桥底。
安然瞳孔放大，目光追着项链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