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请示
凌晨, 夜不寐。
vip包厢的门从里面拉开，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冲出来。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关上门, 朝昏暗的走廊尽头张望, 拽了一下短裙才朝卫生间走去。
她刚一进卫生间就被人拉到洗手池边，汪小林盯着门口走廊的方向说：“拿到了？”
女人从胸口的位置取出一枚胸针，交给汪小林, “每天四点整的倍数时间他们开始接人, 只要带上这个坐在吧台点一杯血腥玫瑰，就会有人上来打招呼。入场金额不低于五十万, 据说五千一注, 上不封顶。”
汪小林捏着胸针看了看，放进口袋里，转身就走。
“林姐！”女人突然叫住汪小林。
汪小林转身, “还有什么事？”
“我…我打算辞职回老家过安生日子，您看可以吗？”女人忐忑的捏着裙边，不敢看汪小林的眼睛。
汪小林上前, 用手包抬起女人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提供线索, 我付你想要的报酬。你随时有权停止合作。只有一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我…我知道。”女人慌张地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
安然在书房看电子合同，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按下接听键, “说。”
“门票拿到了。”汪小林靠在车上, 抬眼看着安然家的窗户，“我看您还没睡，就直接打电话了。”
“你上来吧。”
汪小林笑着问：“这合适吗？”
“她睡了。”安然起身去开门, “我还有事跟你说。”
汪小林乘电梯上楼，安然家门虚掩着，她直接开门进去。鞋柜里没有多余的拖鞋，她只好光着脚进屋。
安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给汪小林倒了杯茶，示意她坐。
汪小林朝卧室门看了看，小声调侃说：“您是不是觉得一切太顺了，想增加点儿难度？”
“难道让我下楼找你？那才说不清楚了。”安然的拇指在杯口轻轻画着圈。
汪小林把胸针放在茶几上，又把进入赌场的条件说了一遍。
“这老狐狸，做事还挺缜密。”安然轻蔑地笑了，“非得血腥玫瑰？我点玛格丽特不行吗？”
汪小林：“……”
卧室门动了，汪小林一慌，正要起身就听见安然低低地说了句“坐下”。
李唯西打着哈欠出来，“你还没睡啊？”
“我们吵到你了？”安然走过去温柔地问。
李唯西第一眼没看到汪小林，一听“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这才往阳台那边多看了一眼，“汪助理？”
“打扰了，李小姐。因为有一份国外合同急需安总签字，我才冒昧登门的。”汪小林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李唯西表示理解，“那你们聊。”
“已经签完了。”安然转身对汪小林说，“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
汪小林朝她们俩点了下头，“我先走了，安总。李小姐再见。”
李唯西听到关门声后，才对安然说：“当你的助理可真辛苦，大半夜还在工作。”
“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有时差呢。那边现在是工作时间，等我明天处理，人家又该睡觉了。”安然打了个哈欠，传染的李唯西也跟着打哈欠。
两人前后脚进卧室，床上李唯西睡过的那一半和安然的那半边形成鲜明对比，“我睡了以后，你压根就没上床吧？”
“不是跟你说了吗？在看合同。最近有个融资项目在谈。”
李唯西记得她说要跟沈乔合作，现在又在看合同，两件事一联系，她问：“你真要跟沈乔合作？”
“你又吃醋了？”安然笑。
“你不是跟沈越峰有过节吗？上次在酒会，我看你跟他剑拔弩张的，这样还能一起愉快的合作吗？”李唯西担心地问。
“这个项目是沈乔的，跟沈越峰没关系。”安然显然不想聊这个，她避重就轻地说完就上了床。
李唯西坐在床边，穷追不舍地说：“那也是他爸的钱，不是吗？他之前投资的什么直播不是赔本了吗？这种少爷就没有商业头脑，到时候你也跟着倒霉。”
“我只是给他做一个平台，具体操作都是他的，你放心吧！”安然翻了个身背对着李唯西，“晚安。”
李唯西撇嘴，“哦，晚安。”
＊
地下赌场的案子踩错了坑，罪犯可能闻风蛰伏，线索一下断了。
周韵没有坐相的瘫在椅子上，“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咱们这座城市的地下有个巨大的宫殿，里面金碧辉煌。你们谁会解梦？给我看看，这是不是发财的征兆。”
“梦都是反的。我看是倒霉的征兆！”陈媛路过顺嘴说了句。
“呸呸呸！陈姐，你怎么还咒我呀？”周韵从椅子上弹起来。
李唯西逛贴吧看到一则都市奇谈，感觉跟周韵的梦挺应景的，说：“周哥，你说的该不是隆川市的美高梅吧？”
“那都是营销号编的故事！要是真有这么大的场子，这么多年都没被挖出来，真当是世外桃源了？”
“我看吧主说的煞有介事，不像假的。”李唯西翻出本城市地图来，对照着交通路线图仔细看了一遍。要真有这么个地儿，首先得避开地铁线和地下管道，确实不容易。
陈媛接了个电话，回头对李唯西说：“小李，跟我出去一趟，又有人报案发现假\钞了。”
周韵没什么干劲地说：“这种事就交给派出所去询问就行了，咱们不要总抢民警的活。没看见吴队和省厅来的同志都静默了，陈姐你就歇歇吧。”
“这案子现在是我们的，派出所登记完直接递过来，根本不会询问当事人。坐着也是坐着，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新线索呢？”陈媛懒得跟周韵磨嘴皮子，背上包叫上李唯西就出门了。
这次的报案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家住在西郊的老城区。陈媛和李唯西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墙上还有渗水的痕迹，看来是年久失修。
老太太腿脚不灵便，颤巍巍的请她们进屋，“警察同志，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用了大妈，我们问您几个问题就走。”陈媛把老人家扶到沙发上坐下，掏出笔记本搬来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
“这钱是我儿子拿回来的，他说刚发了工资，给我拿点钱用。我去买菜的时候，摊主看了看说摸不准，不收。我又跑到银行柜台上去问，人家一看给我没收了，说是假的。你说这怎么可能呢？”老太太说的有些激动，嘴巴颤抖。
“您儿子一共给了您多少生活费？”陈媛问。
老太太伸出手，“五百块钱。”
陈媛抬头，“那四百呢？”
“……我存银行了。”老太太眼神慌张地看向别处。
陈媛没有继续追问，“您联系您儿子了吗？他怎么说？”
“我儿子说他要出差，最近手机都打不通，派出所的民警联系他也联系不上，你说这急人不？”老太太抹了抹眼睛，似乎有泪。
李唯西在桌上看到一张合影，上面一家五口，她指着照片里一个年轻小伙问：“大妈，这是您儿子吗？”
“是的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几年前还离了婚，孙子被儿媳妇带走了，也不叫我们看。”
“你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厂里上班，工人。”
“您儿媳妇呢？”
“他们原来在一个厂，生了孩子儿媳妇就辞职了，现在干什么我不知道。”
“您有您儿媳妇的联系方式吗？”
“她换手机号了，她不想见我们，怕我们娘俩打扰她生活。”
陈媛合上本子，留下一个电话号码，“那先这样吧。您儿子要是回来，让他跟我们联系。”
老太太把她们送出门。走远了，李唯西才说：“这儿子也太坑了，他妈这么大年纪他还跑的不着家。”
“老太太说谎了。”陈媛坐进车里，“她怕我们没收其他的钱，就说存银行了。”
李唯西系上安全带，说：“要都是假\钱，那不就找到犯罪嫌疑人了？这货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他会傻到把假\钱给自己亲娘去销赃？这不等于自爆吗？”
“也许是…拿错了？”李唯西开拓新思路。
回去的路上，李唯西收到一条短信，是安然发来的。
［李大警官，晚上有人请我喝酒，跟你请示一下，我可以去吗？］
李唯西额头青筋一跳，这哪儿是请示？不让去显得太霸道，让她去李唯西气又不顺。她看了看时间，也快中午了。
“陈姐，咱们还用回局里吗？”
陈媛瞬间意会她的意思，“你想去哪？我送你。”
“长风街人民路口。”
“不远，那就在前面了。”陈媛把李唯西送到路口，看着她进了一幢大厦。
李唯西不是第一次来，前台看见她都不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电梯间。
电梯门一开，李唯西跟汪小林打了个照面。
“李小姐，您怎么来了？安总还在开会。”
“我路过，上来看看。那我去她办公室等她！”
“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你忙你的。”李唯西给汪小林让路，等电梯门完全关上后，她才去了安然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关，李唯西绕着安然的办公桌转了一圈，坐在她的老板椅上。
李唯西见她桌上摆着一只金貔貅，顺手拿了起来，一枚黑色筹码从貔貅底座露出来，十分扎眼的落入李唯西眼中。
她伸手去拿筹码，碰到了桌上的鼠标，电脑屏幕跟着亮了。
桌面上的微信对话框显示，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上次跟你说的赌场，去不去？”
发消息的人：沈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