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日
凌晨五点二十分,黎明即将划破天际。
太阳的光被完完全全阻挡在九龙山后,天空如洗,偶尔还有几只大雁飞过。
这,正是大雁南飞的时节——秋。
烦人的闹铃声叫个不停,打破了这一切一切的寂静和美好。
鱼景年一脚踹倒闹钟,伸了伸懒腰,望着床头上的“吵醒你的不是铃声,而是梦想”,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才穿衣下床。
这是四人间宿舍,狸熊市重点高中,近年又搬迁新校区。宿舍是标准上床下桌,衣柜书架一应俱全,甚至还带一浴室一厕所,环境自是相当的好。
鱼景年迅速洗漱完,看着躺尸般的三个舍友,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逐一叫醒。
“禽兽啊鱼班,这才五点半喊我起来干啥?”一号床位一个蓬头方脸蓝线条睡衣的少年嚷嚷道。
鱼景年有点怒其不争的说道:“宿舍楼铃声五点五十响,早起二十分钟会死人?”
一号床伸了伸大腿,抖了抖被子,嘟嘟囔囔的感叹道:“年少不知贪床好,错把小说当成宝啊!”说完继续躺尸。
二号床和三号床的同志听到动静后倒是爽利,迅速收拾。鱼景年倚着门等着他们一起吃早饭。
走之前又去把一号床位的同志喊起来。
鱼景年自然知道这方脸是什么牛马选手。现在开学已经一个月了,鱼景年混着混着混了个班长。
一号床这老哥开学第一天就没来教室,在前几届的“前车之鉴”下,班主任果断推测此子必定还在床上。
当时还是鱼景年跑了一公里从教学区跑到宿舍楼喊醒的他。三十万平的校区在这种情况下最是让人头疼。
四人的早餐也极其简单,都是两个包子一碗粥,饭后不疾不徐的走向教学楼。
自军训两周后,教学逐渐步入正轨。但马上要迎来学校运动会,于是又进入了排练开幕式这种异常令人兴奋的日子,毕竟只用白天上课,四个晚自习全都在排练,妙哉。
“早上好!”鱼景年笑起来很好看,嘴角自然上扬,满脸阳光,漂亮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
迎面走来的是个穿搭极其休闲的女生。因为是都是高一新生,校服还没发,所以只要不是奇装异服学校都是允许的。
女生抿嘴一笑,回道:“你好呀班长。”
鱼景年笑了笑,跟着三个室友走进教学楼了。
那女生的姓氏很少见,至少鱼景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复姓——乐正。
乐正魈言。就因为这名字,鱼景年成功以极其尴尬的方式打开自己的高中生涯。
记得新生入学刚发下课本时,乐正魈言坐在第三排,鱼景年在她前面。
鱼景年偷偷瞄了一眼乐正魈言的课本封面,见她龙飞凤舞的写下“乐正魈言”四字。
鱼景年“欻”的一下转身,左手食指轻敲乐正魈言的课本。
一副老神在在的说:“小姑娘,这名字可不兴起啊。”
乐正魈言细长的眉毛微微一颦。
鱼景年一本正经的说道:“乐同学啊,我刚刚掐指一算,你这‘魈’字大凶呀!”
乐正魈言眉头皱的更紧了,眼神里莫名其妙多了些许讥讽。
鱼景年见对方不搭话,哂笑着转了过来。
后来才听别人说,那不念“yuè”,念“lè”,并且是复姓乐正而非单字乐。
这难道就是“把妹不成反被把?”当时鱼景年尴尬的脚趾扣出了三室一厅,见到乐正魈言就躲躲闪闪的,好在乐正魈言并非那种冷淡的人,经常笑着主动跟鱼景年打招呼,鱼景年先前还躲闪不及。习惯了之后,身上的“尴里尬气”就消散了几分。
鱼景年宿舍是721,一号床位的赖床的大方脸兄弟叫陈程,面貌俊俏,带几分英气。不得不说,其长相在整个狸熊可以拔得头筹,身材修长壮实。
乐正魈言鼻梁很高,有股女孩子身上很少见的英俊之气,笑起来是真正的“六宫粉黛无颜色”。
陈程和乐正魈言是初中同学,所以陈程一直默默暗恋乐正魈言。鱼景年知道后便经常给他制造些机会。为此,陈程经常感动的一塌糊涂,毕竟面子这个东西在学生时代是非常重要的。用陈程的话来说:“景年,吾此生之兄也!”
早自习很快就过去了。狸熊高一就要划分偏理偏文,鱼景年当时选了理科。那时开学第一天,他第一眼就开看中了陈程,于是便成了同桌,即使不是gay也养眼啊。
第一节是数学,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姓张,是个年轻的女教师,很善解人意,说起话来嘴角含笑,非常招同学喜欢。
今天张老师进来之后身后还带着一个高高帅帅的背着粉色书包的男生。
不用说,又是找关系混进来的插班生。毕竟在省重点高中想要插班,那关系绝对硬。
鱼景年默默叹息,颜值排名又要后退一位了。
张老师笑着让那个男生做自我介绍。
“我叫程道南,很高兴认识大家。”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脸淡淡的傲气,丝毫没有看出来他的“很高兴”。
“今后程道南也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呀!”张老师让程道南入座后便开始了课程。
程道南走下来时,有意无意的扫了眼第三排的乐正魈言,乐正魈言同样瞥了眼他。
这恰好被陈程看到,轻轻戳了戳旁边的鱼景年,“景年,你看这新来的,是不是要跟我抢。”
鱼景年:“……”。
四十分钟后。伴着下课的铃声以及同学们的“老师再见”,整个教室又变得乱哄哄的了。
作为班长,鱼景年主动跑去最后一排和新生打招呼。
“你好,我叫鱼景年,是咱四班班长,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鱼景年眨着明亮的丹凤眼说道。
程道南靠着背椅,看了眼鱼景年,点了点头。
一群班内学生也围了过来,问了一些无聊的问题,但挺有几分温情。
但是程道南的回应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陈程在人群后面,但因为个子高,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景,暗戳戳的顶了顶鱼景年的小臂,小声说道:“这鸡贼架子真大,一无是处的花瓶嘛,这种人长不了。”
程道南轻轻瞥了一下人群外围的陈程,似乎能透过人群看到他一般。
鱼景年浅浅的惊了一下,陈程声音非常低而周围这么吵,难道他能见了?这开学还没多长时间,陈程就成功收获了一个冤家?
总之一个课间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放学后,因为学校饭堂够大,所以不需要“秒速五千米”也能打到饭。
不过鱼景年和陈程仍然是小跑过去的。毕竟教学楼到饭堂足有八百米,作为合格的干饭人,自然要表现出对干饭的渴望,这是初中就培养出来的意识。
鱼景年和陈程各打了盘炒菜和三合一面。
今天陈程心情很不美,鱼景年说话他都不带理的。
因为刚刚在跑向饭堂的路上,陈程瞧见乐正魈言和程道南走在一起,陈程顿时觉得自己失宠了。虽然他从来就没得过宠。
鱼景年边吃饭边笑着安慰。
小时候在家,鱼景年的姐姐每天都趴在电视前看校园言情剧,耳濡目染下,鱼景年对于这种事情非常“早熟”。
果然,经过一通说辞,陈程的心情又美起来了。
程道南和乐正魈言始终保持着两米的距离,这算哪门子“走在一起”。
可是世事难料啊,乐正魈言和程道南打完饭坐在了鱼景年和陈程的邻桌上。
鱼景年哭笑不得,表情瞬间精彩起来了。
一双实木筷子,被陈程硬生生的扳弯。然后抱着鱼景年“嘤嘤嘤”。
突然,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红色调,鱼景年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以一定的特殊规律旋转,眼睛似乎蒙着轻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蒙在眼眶上,正在过滤掉他眼中的世界。
耳旁陈程的“嘤嘤”声也细弱蚊声,整个世界仿佛都与鱼景年脱节了。
而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到这变化,仍然吃吃笑笑。
鱼景年的喘气声越来越重,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压迫感侵蚀,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好难受啊……”鱼景年只能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陈程第一个发现不对,立马坐起来抓住鱼景年的肩膀摇晃。
鱼景年口微张,只是大口喘气却说不出话来。
眼神逐渐迷离,太阳在鱼景年眼中变成了血红色火球,似乎在慢慢靠近,慢慢压迫和摧残着他的灵魂,他的眼中陈程的脸扭曲的不像个人……
“哈……哈……哈……”喘息声越来越剧烈……胸口越来越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