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当然同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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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依无靠初始技能没有杀伤力的低等级, 在诡域很难活下去。生存的道路总是有，也总有人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
戮剑的古腾和王都其他高等级战士一样，在王都外面养了一些“宠物”，全部是技能罕见但根本无法独立生存的低等级美人。如果没有古腾帮助, 她们无法升级，因为没有战斗力。
既没有战斗力, 技能等级又低得可怜，在诡域没有存在价值。大帮会的高级战士喜欢私自养一些，看看这些特殊技能培育一下关键时刻能不能派上用场, 比如左丽。
左丽完全没有战斗能力, 技能为“预知”。然而一二级的预知技能看到的时间范围非常有限, 普通战士能确保自己不死在任务里就不错了，哪里有精力和资源去“培育”一个毫无武力价值的技能？左丽总的来说比其他的“垃圾技能”走运, 她遇上古腾，武疯子帮会戮剑的高级战士。有精力, 有能力，有资源“培育”她。虽然, 她也付出惨重代价。
然后，古腾死了。死在帮她升级的任务副本里。
左丽回到一九七区，先挨了顿打。其他指望古腾活下去的人狠狠地修理她，她害死了古腾，再找一个王都里的高级战士可难了。
左丽不解释，也不反抗。姑娘们尖叫着哭，以后怎么办？左丽被打得鼻青脸肿坐在地上起不来, 看大家发泄完毕，说：“我们离开这里，有人可以收留我们。”
她们问她是哪里？
她回答，九区。
大家陷入了无止境的绝望。
古腾难得和颜悦色时吹过“开荒时代”的牛。七个大帮会开拓诡域的荒土，那时候系统仅仅只有三十个区。直到现在一九七区就够破烂的了，第九区得什么样？
左丽站起来面无表情擦干净鼻血：“你们谁跟我走？”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几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决定跟左丽走，她们反正是找不到高级战士了。
左丽点头：“好，那么我们先合力攒钱。”
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路线。诡域的中心不是王都，是秘杀森林。理论上，所有区到达秘杀森林的距离全都是相等的。从一九七区一路横穿秘杀森林是系统扣除宵禁罚款最少的路线，她们必须省钱，必须搏命，命有时还真不值钱。
“我们可以横穿秘杀森林。我们最后都会活着。”
左丽的预知技能在可见的范围内，从不失手。
所以一队女人和孩子战战兢兢义无反顾无可奈何地在深夜一步一步穿越秘杀森林。秘杀森林里有各种畸形怪状的野兽，可是野兽不恐怖，最恐怖的永远是人。
红色的人影站在远处的树枝上，背着一对流淌冷冽月光的巨钩，默默看左丽她们小心翼翼地走。
“你们是谁。”
冷淡的男声吓得大家瞬间缩到一起。左丽抬头，傻乎乎地望向红色的影子。红色的影子似乎皱着眉低头观察她，她感觉到那刀一样的目光。
“我们……要去九区。”
红色修长的影子像是正在栖息的钢翼蝴蝶，轻盈又有千钧杀意。他显然不满意左丽的回答，只是冷淡地注视她们。左丽张开双手护着身后的姑娘们，对着那红色的影子轻声细语解释：“庇护我们的人被任务副本抹杀了。九区的人说可以收留我们。”
“谁。”
左丽控制不住抽泣一声，然后若无其事：“方豁然。”
方豁然睡得很踏实。他的体力和精力只残存一点皮，咬牙坚持参加喝死拉倒的狂欢，熬到一半实在熬不下去，这帮神经病得疯到天亮。他把自己舒适地埋在被子里，心安理得，安全温暖。
他感觉到有人床边，宁静愉悦地在睡梦中靠过去。
红色的蝴蝶高高在上静静地站着。左丽感觉不到他的敌意，她领着所有人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远。
老鼠人急得吱吱叫：“老大！放她们走啊？什么都不留下？”
燕支立在树枝上，夜空中一个凛凛的红色影子。鲶鱼头拽一下老鼠人：“闭嘴！”
老鼠人据理力争：“肥羊我们不吃便宜别人了！”
一阵风吹过去，红色的人影消失，只有空荡荡的树枝轻轻一颤。
鲶鱼头低声骂老鼠人：“你想教训老大吗你个傻x！”
龙渊对酒趴本来就没有兴趣，用他的名头狂欢他也不反对。酒保轻轻敲门，龙渊开门，离几个街区还能听到喧哗鼎沸的声音。
“恭喜过坎儿。”酒保举起一个瓶子。
龙渊闪身让酒保进门：“我不喝酒。”
“不是酒。树汁。”
秘杀森林里有种十分纤丽的树，树皮超级薄，轻轻一割就有大量清冽的液体，对于精力体力大有好处。就是这种树的共生动物植物太多，很多都有毒辣的攻击性。比如类似蚊子的小虫子，被咬一口皮肤就溃烂，被一群咬就更恐怖了。树汁好喝是好喝，特地去割的话又有点不值当。酒保的技能就是防御，只有他能轻而易举弄来这么一大瓶甘甜爽口的树汁。
龙渊拿了两只杯子，一人倒一杯树汁。
酒保曾经告诉龙渊不用准备七级最后一个任务，没法准备。酒保也没提过他是怎么过坎儿的，龙渊甚至不怎么知道他的来历。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记不清。”
很少见酒保做升级任务，可能是经营喝死拉倒的钱都用来拖延接任务。酒保是龙渊的第一个朋友，龙渊酗酒最狠的时候只有酒保敢接近他。
“反正你也打不着我。”
龙渊笑了：“我现在也打不着你，我不会选择和你做对手。”
酒保戏称自己是“乌龟壳”，他划出的领域，目前没见过有技能可以突破。他和龙渊干一杯树汁。想喝醉并不一定非得用酒精，酒保微醺地感慨，龙渊到九区以前，九区甚至没有大规模的照明系统。整个九区，只有喝死拉倒有光亮。
龙渊从未声张自己玩命做任务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想给九区兑换一套照明系统。
酒保问龙渊：“方豁然靠得住吗？”
龙渊回答：“非常好的一个人。”
酒保缓缓点头：“他和你一起过坎儿，也算同生共死了一回，那么我也放心。”
龙渊微微眯眼：“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九级升十级的任务？这是个更大的坎儿，你不要跟我客气。”
酒保笑着拍拍龙渊的肩：“不会跟你客气的。你还欠着喝死拉倒的账呢，记着没。”
龙渊点头：“记着。”
“以后打算进王都吗？”
龙渊很久没回答。
酒保了然：“你是不想进，方豁然是不得不进。他这个升级速度太快了，一路奔着终结去的，等级超过你太多的话，你保他会有问题。”
龙渊还是沉默。
“进王都也没什么不好。多少战士扒着王都的高墙想爬进去被打死呢，你可好，大帮会抢你都不干。到底为什么？”
龙渊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这一次，他长长地吐掉一口气：“我不是给什么人当打手的。”
酒保张嘴大笑，龙渊慌张看二楼。酒保伸手一比划，示意龙渊看四周的结界，一丝儿声音都漏不出去的。酒保抹一把眼泪，他知道龙渊的来历和傲气，以及他发疯的原因。
“反正人各有命。”酒保说，“只不过如果你下决心想保护什么人，就别让自己后悔。”
左丽这一帮人的确就是肥羊。“火蝴蝶”没有为难她们不代表秘杀森林里其他怪物善良。她们突然被人用绳子套住脖子，一句废话都没有就往灌木丛里拖。婴儿跌出母亲的怀抱，幼童吓得忘了哭，看着母亲变成垂死挣扎的牲畜。
然后红色的人影甩出一片钢的蝴蝶翅膀，疾风拖着月光的残影在眼前掠过，所有女人脖子上的绳索全部断掉。女人们连滚带爬逃出灌木丛，抱住孩子，咬着牙吞掉嚎啕。
红色的蝴蝶安静又危险地栖息在树枝上。一片月光乘着风回到他的背上。
另一只游杀队的人狂怒咒骂：“燕支！你特么管得着吗？”
两片钢翼披着月光在燕支背上微微张合，蓄势待发准备攻击。
游杀队的头儿咬牙切齿：“燕支，你可别忘了你还要在秘杀森林混，这里不止你一支游杀队，也不止你一个有本事！”
红蝴蝶什么声音都没有。
“红色的人影会保护我们。”
左丽咬牙低喝：“互相搀扶互相帮忙咱们赶紧走，憋住了走到九区再哭！”
红色的蝴蝶高高在上地跟随左丽一行人。没有出声，背着两片月光的翅膀。
直到她们终于一脚踏出秘杀森林。
左丽回头一望，红色的蝴蝶无影无踪。
大家正在喝死拉倒疯，狄岩和索克打架玩儿，一个玩家慌慌张张跑来：“有陌生人到九区来，怎么办？”
龙渊不在就狄岩说话，狄岩不在乎这个：“新手？新手去会议室登记。”
对方跺脚：“不是啊！有等级的，好像还是有帮会的！”
狄岩本来喝高了，一听是其他帮会的涣散的眼神瞬间犀利：“来砸场子的？兄弟们别闹了！有人砸场子来了！”
那玩家有点犹豫：“好像也不像砸场子……”
狄岩拎着他领子发火：“你一个屁要分几次放！”
“就就就都是女的和孩子……”
“……啊？”
龙渊送走酒保，刚想上楼，通讯器里弹出狄岩酒精浓度超标的大呼小叫：“龙哥啊啊啊，咱九区来了几个别的帮的，咋办啊啊啊！”
龙渊调小音量，他瞬间以为是天权的人又来拿九区当猫砂盆：“多少人什么等级什么武器？”
狄岩一抽鼻子：“八个女的五个小孩，女的大部分两三级，说是来找方大夫……哦她说她叫左丽。”
龙渊一愣，游乐场那个任务里疯疯癫癫的预知者？
“我马上到。”
狄岩醉得打晃，通知了龙渊，他看左丽总有三只眼睛，干脆靠着墙：“你们老实坦白，之前是哪个区的？”
每个人都很狼狈。左丽最惨，脖子上少层皮，因为她挣扎得最狠。走到九区了。她恍惚地想，真的走到九区了。
“我们是一九七区的。”
狄岩扳着手指僵着舌头数：“咦那不是戮剑的领地？你们是戮剑的？戮剑要你们这样的？”
左丽摇头：“我们没有帮会。”
狄岩一抹脸，也是，九区也没人能进得了帮会，龙渊除外，他不愿意进。
龙渊骑在马上低头看左丽和她身后的人。都是女人，还有孩子。衣衫褴褛血籍狼狈。
左丽紧紧攥着拳头，她鼓足一切勇气迎住龙渊肃冷的目光：“我们钱都准备好了，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龙渊没有动，他背后传来一声因极度疲劳而软绵绵的嘟囔：“为什么要钱？”
左丽一听，这温柔的嗓音属于方豁然。
“换区要支付系统和税务官费用。”
方豁然自己跳下马，摇摇晃晃地张开双臂，放出春风花叶。他拥抱左丽，春风花叶缭绕着已经无家可归的女人和孩子，柔和迅速地治疗她们身上的伤口。
“欢迎到来。”
方豁然对左丽说。
姑娘们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