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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宁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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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不宜上班,卢筱叶心想。

    她是郁金酒店的前台小领班,现在是抱着万事休矣的心情,心有戚戚焉的和前台一众姐妹们,叹长气。

    卢筱叶今早和工程主管一起忙活了大半天,才算挂完酒店东家之一,于家双二爷——大的那个,晗总,送来的大批花卉画作。这位在国外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甩手掌柜是真闲,送来的画作里,还有一幅是巨型的,长两米,宽足半米有余,画框精雕细琢,端的是极精美,又华丽。

    他居然还给内里安装了一层玻璃做的防护,叫卢筱叶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愚公移山——不先把画框给拆了,她都没法挂上去。

    但下午,卢筱叶就因这事儿,挨了训。

    原因无他,这幅画差点没砸着“御千金”——郁金集团于家的长孙小姐,于馨菲,和一位来自日本的外宾,高桥见山。

    听说这位老人家还是位知名导演。

    前者已经够糟糕的了,后者还能更糟心。

    于经理计不计较另说,前厅可是酒店的门面,成天人来人往的,在场对客人们造成的惊吓,就足够高层剥她三个月的工资了。

    再者,郁金酒店乃郁金集团的起家产业,在亚洲范围内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万一被有心人写成了什么独家新闻,行内大肆宣扬,指责郁金旗下多数酒店,恐怕都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问题,使集团整个酒店产业的品牌形象都受到影响,那她一界小小员工,可真是主动辞职,也难辞其咎了。

    大概,还会连累介绍她来打这份工的远房表叔。

    事情可大可小,卢筱叶在一众前台姐妹们“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默哀眼神下,一步一个回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远房表叔——酒店大堂经理,卢业平的身后。

    此刻她必须去见总经理,接受问责。

    卢筱叶还人未到,于馨菲就已经微笑着从名为“宁馨轩”的包厢房里,退出来了。

    这间包厢很少对外开放,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商务客人的。

    于馨菲默不作声的走到廊下窗边,往那冰凉的瓷砖台檐上一靠,深吸了口气,表情渐渐冷却。

    她现在才有时间想想,作为高层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挂画的人肯定是要被开的,这点毋庸置疑,对她来说也不麻烦。

    令于馨菲头痛的是,要怎么跟集团里的公关沟通让他们怎么操作,才能将这件事对酒店乃至品牌形象所造成的后续影响,降到最低。

    要是能有个人和她商量一下就好了……于馨菲看了眼震动中的手机,恩?

    小旭叔?

    她赶紧接起了电话:“喂?”

    “菲菲?画的事我知道了,你有没有哪不舒服?先别管酒店,保险起见先去医院看一下。”

    于旭一如既往轻飘飘的磁性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早就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似的,这个电话一通call来——似乎就为了收个尾,询问于馨菲是否无大碍。

    “旭小叔?我没事……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了?”于馨菲很惊奇,他不是在珠海看赛车么?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于旭轻哼了一声,心想要不是你这么上进,我至于装得那么爱车吗?要不是我护着,光是集团里那帮早年和大哥大爹一起打拼的叔伯,可够将你生吞活剥十八次的。

    “把挂画的人给我开了。挂个画都能出事儿,那给客人递张房卡,是不是都得拿错?”

    于旭语调虽轻,但语气却甚是严厉,他要么不交代,交代起来就绝不含糊:“画是你晗叔送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要查一下礼仪培训和客房部门的人了,最近招人是不是招得太勤了点,怎么什么人都能上岗上线干活?”

    “还有,”他顿了顿,略微迟疑,但考虑到于馨菲年纪不小最终还是说了,“酒店里是不是混进了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你自己平时多留意些。”

    于馨菲被他一通话说得头皮直发麻,感觉今天要处理的事儿一下又多了好几件。

    她直觉小叔是过于阴谋论了,但想想今天要不是尹义和霍证,后果不堪设想,小叔这么说也是出于担心,便赶紧劝慰道:“行,我知道了小叔,会多留个心眼的。不过这次我也只是刚巧站在了画下而已,你别瞎担心。”

    谋财害命是不可能的,把她绑了直接敲诈勒索不是更划算么?拐着这么大的弯儿要人命也太令人费解了。

    何况这画到底什么时候会砸下来,也没人能猜得到吧?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谋杀,该叫神算。

    “你可别跟晗叔说,”于馨菲突然想起了还在荷兰搞花卉养殖场的另一个叔叔,补充道,“还有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大哥嫂子那边没什么,但你晗叔我可瞒不了。”

    于旭摊手,双胞胎弟弟对出生时间差了不到三分钟的哥哥很是了解,道:“他应该内疚得不轻,你全须全尾的从医院回来了,记得给他发一份完美的身体检查报告。”

    于馨菲:“……”

    我谢谢你。

    “晗叔还在荷兰么?”于馨菲只好强行转移话题,“撇开这次意外不说,我喜欢他送来的画。都是他认识的那群外国艺术家们画的吧?我上回只跟他提了一次双色郁金香,他这回就送来了,还画得还这么好看。”

    “恩,再好看也没让你把命豁出去看。”

    于馨菲:“……”

    小叔算我求您了,咱能结束这个话题不?

    被于旭赌得无话可说可谓是于家人的日常,于馨菲的爷爷于有财,父亲于桓,都说不过他,更何况是小了他一辈的于馨菲。

    大堂经理已带着今早的酒店领班走进了于馨菲的视野,于馨菲三言两语打发掉于旭,挂了电话。

    卢业平这才领着卢筱叶,走到她的跟前。

    “小姐,这是——”

    于馨菲抬手:“叫经理。”

    卢业平愣了愣,反应也及时,迅速改口:“于经理,这是今天和农主管一起挂画的早班领班,卢筱叶。”

    他停顿了下,等侄女点完头,才又道:“画是今早上挂的,筱叶是……”

    “我知道。”于馨菲第二次打断了他的话。

    卢业平是酒店家的老人了。

    于馨菲小时候经常蹦跶着来自家酒店玩,亲眼见识过穿得光鲜亮丽,人模但狗样的客人,是如何往他手里——按烟头的。

    这位能将她家奢蓝制服穿出清雅气质的老伯伯,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下——干这行,练的就是跟人打交道的能力。

    顾客不一定都是上帝,但就算是恶魔,你也得为其服务。

    因为人家买的就是难伺候。

    于馨菲将视线稍稍右移,停留在他身后的圆脸女孩身上。

    卢筱叶她当然也有印象,因为做事机灵,前些日子才被她破格提升上来,做了酒店领班——在卢业平的推荐下。

    于馨菲下巴一扬,点了点他身后表情一直比哭还难看的卢筱叶:“画是你挂的?”

    “是……”

    “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挂得了那么重的画?”

    “保安大哥和门童都有帮忙……主管送画来的时候也特地说了,今天之内一定要挂好。”

    “主管?哪个部门的主管?”于馨菲皱起了眉头,于晗只和她说了声国内会有朋友帮忙把画送来,但没说这人是谁。

    “是……工程部的农主管。”

    卢筱叶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不管怎么说,画掉下来差点砸着人这事儿她都得负全责,现下也只能求于馨菲网开一面了,农主管毕竟只负责了搬运。

    “于经理,这……今天这事确实是我的疏忽。跟农主管没什么关系,他人挺好,是我应该更仔细检查那幅画挂稳了没有的——”

    于馨菲没听见她说的后半句话,双手抱臂——这是她标志性的抗拒动作,眼下是嫌弃的意思。

    那个总跟她献殷勤的胖子?是晗叔的朋友?不会吧?

    “农主管今天好像是休息。”卢业平对着侄女轻轻的摇头,于馨菲没看见。

    于馨菲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位木讷还结巴的工程部主管——农飞,卢业平示意卢筱叶别说话,自己却补充了一句:“他今早把画送来,就走了。”

    “画是送来时就已经被装好了玻璃吗?”突然有人出声问道。

    谁!?

    于馨菲被吓了一跳,诧异的回头:“霍……霍先生?”

    只见霍证云淡风轻的倚在门边,好似角落里一株安静的绿萝。

    他早从宁馨轩里出来了,只不过于馨菲一直堵在走廊口来回踱步打电话,他没找着机会穿过去,被迫听了大半天墙角,不说话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霍证还真不是要故意偷听的。

    眼下也没想到出声会吓着人,霍证歉意的朝于馨菲笑笑:“我吃饱了站出来消食,不巧听了大半,抱歉。”

    于馨菲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刚刚才救了她一命,画也是差点砸着人家带来的老先生,不好意思的该是她才对。而且霍证也是当事人之一呀,总有权知情吧?

    于是于馨菲摇了摇头,道:“没事。”

    语毕也回了霍证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霍先生肯定也想了解内情,一起听听不碍事的。”

    霍证恭敬不如从命的点头,他委实也好奇。

    “玻璃是一开始就有的,”卢筱叶回答,声音细小如蚊,“所以才会那么重,挂上去得费老大劲儿了……”

    “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了,”霍证耸耸肩,直接下结论,“如果这位姓农的主管不是有意的话——那他就纯粹是好心办了坏事。”

    “怎么说?”于馨菲的指尖又捻起了发丝,满眼困惑。

    “油画不能上玻璃,这是常识。”

    霍证笑出了恨铁不成钢之感,他说:“那位农主管大概是想暗地里讨好一下赠画的人吧,给油画装上了玻璃。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了把米——差点害收画的人升天。这波马屁拍得实属失败,有够经典,堪称官场级别的反面教材。”

    他话俗,但说得生动理不糙。于馨菲当即将农胖那副木讷点头哈腰的卑微模样给对号入座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谢谢霍老师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啦。”

    于馨菲摆摆手,打发走了酒店员工的一老一少,又道:“饭菜还合胃口吗?不够我再让人上点儿。这顿饭必须是酒店请的,大侠给个机会让我报答报答画下救命之恩呗。”

    救命之恩后半句是以身相许吧……

    霍证推了推眼镜,对外人他笑得通常都是既谦谦有礼,又含蓄:“不敢当,早知郁金酒店的高层也都长得这般如花似玉,我就是拼着信用卡被刷透支,也该常来的。”

    “贵店的菜肴远近闻名,哪里会不合胃口。”

    于馨菲完全没听见后半句话,鹅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即刻嫣红了一片,一个闪身害羞的躲回厢房里了,嘴里念着要去问问乔小姐饭菜合不合那位日本导演的口味——看架势是想把郁金酒店所有主厨的拿手菜,全都端出来给高桥见山尝一遍。

    她刚一进去,尹义就从门后鬼鬼祟祟的探出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盯住了霍证,道:“好兄弟,等会你有时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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