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日出
“晓枫……”
此时的衡晓枫俨然一副少年郎模样，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白袍，双腿不知道为什么被砍断了，让他只能呈跪着的姿势。
最奇怪的是他的样子，无论手，脚，还是腿，甚至眼睛，身上每一处地方都是金灿灿的，活像是用黄金铸成的人。
“你……”
衡念永话还没说出来，斜蛇就从他体内钻出，欢快地跳到衡晓枫身上，在他全身上下爬来爬去，吐吐舌头表达它开心的心情。
衡晓枫也亲昵地对它说，“抱歉，我只是颗调核，不是真正的本尊哦。”
斜蛇明白他的意思，黯然神伤地垂下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衡念永终于问出来。
但衡晓枫只是摇摇头，指着教室上的钟表，“你迟到了哦念永，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了。”
衡念永心想你骗鬼吧，现在都已经放学了，而且这和下课有什么关系。
衡晓枫看出他的想法，“我可以一直等你，但你的鸡宝宝可等不起。所以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身上发生了什么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衡晓枫接着说，“你不是想知道斜蛇为什么献祭于你吗？那是因为你融入我的调核后它错把你当成了我，而它之前的主人下达的命令就是找到我，而现在……它是你的斜宠了。”
就在衡晓枫说完这段话后，分针又向前走了一大步！时间流速明显变快了。
衡晓枫变得严肃起来，将斜蛇放回，“看来咱们这次久别重逢能够相处的时间不多，你有什么想问的的就说吧，我的能量只够回答你一个问题了。”
衡念永镇定心神，他也不拖泥带水，他知道现实里陈林安还在等他。
他直视衡晓枫的眸子，认真地问他，“你真的是正十吗？”
衡晓枫毫不掩饰地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又在他的意料之内。
大家都知道调者分正和斜，代表这人内心的好坏，可衡晓枫从一出生开始就是正十，没有丝毫的歹念。
小时候衡念永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慢慢怀疑，世界上真的有会无私奉献，毫无私心的人吗？
答案是当然没有，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这个世上真的有愿意为他人付出一切的人吗？我宁可你不回答，也不要骗我。”
衡念永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我选择逃避。”
衡晓枫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分针走到终点，下课铃准时打响，叮铃铃的铃声显得分外吵闹，在催促过往的旅人快快回去。
铃声混着衡念永的笑意在教室里，最后他收回笑容，举起右手，答非所问地自言自语，“虽然只有一半力量，不过也应该够了。”
呼！
说着，他的手掌燃起金色的火焰，一掌击在衡念永的心脏天平处！天平也跟着燃烧起来！
他感觉得到一股强烈的，属于衡晓枫的衡力在自己体内被激发出来，连同着自己的力量也跟着沸腾！
周围的场景开始支离破碎，这本就由衡晓枫的力量构建出的场景，现在没有了他力量的支撑，自然也要开始崩塌了。
最后衡晓枫推了他一把，“去吧，代替我去拯救他人，以后不会再有衡晓枫了！有的，只是你！衡念永！”
衡晓枫用尽力气将最后一句话传达给他，“出去后，还请照顾好我妹妹。”
下一刻，从四周疯涌出的炽烈白光吞噬了两人……
两只斜已经完好无伤的愈合了，此时就站在就在倒地不起的衡念永身后，奇怪的是这两只斜安静的有些过分，只攻击衡念永，面具人像是在操作它们。
衡念永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已经属于是在阎王爷面前报名号的那种，背朝天面朝地倒地不起，四肢被扭曲得像枯瘦的老树枝桠，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面具人病态一样享受地摸够陈林安的脸蛋和腰，然后将陈林安丢开，手里多出一把寒芒的匕首！
缓步走向衡念永，“啧啧啧，看看a级调者大人狼狈的样子，不过你身体里的调核一定很美吧？还好这次上面允许我带了两只斜，不然还真拿你没办法。嘿嘿嘿，a级调核！可以买个天价了！”
但面具人还没走几步，被甩开的陈林安立马冲上来拉住他，“别！伤害，念永，我，给你，摸！”
面具人喜怒无常，野蛮地一脚踢开她，狠狠地啐了口唾沫，“要不是看你有点姿色才赏你点光！老子在天城快活的时候像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你这样的女人多得是！别妨碍老子办正事！”
陈林安的腹部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他猛踢了一脚，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痛的叫不出声，想吐吐不出来。
面具人的唾沫吐在她脸上，她也不在意，半闭着眼看着前方和她一样倒在地上的衡念永。
他的手，帮她温柔地梳过头；他的嘴，教自己识过字；他的眼，悄悄地看过自己。
如果是陈叔，也一定会像这样保护自己。
执念让她松开捂着肚子的手，从一旁随手抓过一块石头，用力丢了出去！
石头砸在面具人的手上，让他顿在了原地，陈林安再捡另一块，转身又要砸出去。
结果面具人已经扑到她眼前，照面就是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陈林安被这一拳打的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抽在她另一侧脸颊上。
她被打翻在地，面具人强暴地跨腿骑在她小腹上，对着她的脸一拳接一拳地发泄自己的怒火。
陈林安双手死死地护住面部，双腿不停地踢踏着，但在一名b级调者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
陈林安疼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身上被打的地方全都红紫相加，面具人没有留任何情面。
陈林安的挣扎反抗，换来得到的不过是面具人雨水般落在她身上的拳头。
面具人停手，陈林安以为他放过了自己，结果下一刻她就被拖往小树林里。
“你不是喜欢反抗吗？我就让你尝尝变成女人的滋味好了！哈哈哈！”
就在面具人抓着陈林安，准备毁掉她的时候。
“咚！”
一声怒雷的战鼓声响起！
“咚！！”
又一声！像是雷霆劈下，面具人感觉到自己脚踩的地面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咚！！！”
第三声，一声比一声响！震慑人心！
面具人拽着陈林安的身形被定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敢。
地面上的碎石头子被震得不断颤抖，这不是地震，却比地震更有压迫感！
面具人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震动的源头就在自己身后，伴随着的还有山岳一样燃烧着！愤怒无比的衡力！死死地压制着他！
面具人手指没有顶住压力，竟被只是散发出来的压迫他的衡力给折断！痛苦却喊不出声，喉咙也被封锁住！
怎么办？！要回头看吗？！会死吗？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该死啊……”
面具人咬牙，钻心的痛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本来应该倒在地上的死狗衡念永发生了变故！
他也还有后手，试着操纵的两只斜居然断开了联系！感应不到了！
“怎么？连感应都被断掉了吗？！”
“咚咚咚！！！”
战鼓声依然声嘶力竭地在吼叫！
面具人惊恐地回头头，发现衡念永的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下一秒，我就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手掌被衡念永瞬息斩断，手与身体分离，断面如镜面般平滑，深可见骨。
鲜血开始像水柱一样，不断淌出！
“啊……啊……啊！”
面具人连惨叫都是苍白无力的，大张着嘴。
衡念永伸出手探进他大张的嘴里，掐住他的舌头，面具人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近距离听到了咚咚咚的战鼓声，来自衡念永的心脏的跳动。
衡念永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舌头连同舌根一齐活生生地拔出！血淋淋的一条长舌被他拽出，然后烧尽。
面具人双手撑地，嘴里“哇！”地吐出滚烫的碧血。
他试着努力调动自己体内的衡力，以此来对抗压力，结果发现毫无作用，在衡念永面前，他像粒尘埃，可有可无。
衡念永全身遍布着金色的纹身，从头到脚，额头上，手臂上，被人型斜拧出的伤痕也被金色的纹身覆盖修复。
衡纹让他变强，也让他变得似神似鬼不似人，这和他记忆中衡晓枫的衡纹不一样，让他自己看起来像个怪物，连吐出的气都是淡淡的金黄之色。
他拽过自己的上衣，朝地上的陈林安走去，路过跪倒在地的面具人时，快速地踢了一下他的头，随后又正常走路。
但面具人的脑袋却以不正常的程度被踢转了整整三百六十度，当即失去了生命，鲜血还在流淌，嘴巴依旧大张着。
“念……永？”
陈林安睁眼就被衡念永用衣服包住抱了起来，“别看，还没结束。”
陈林安乖巧的穿上他的大衣，有着衡念永身上的体温，暖洋洋的，大衣穿在她身上，看着像个小孩，她自己的衣服已经烂的不能再看了。
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衡念永能感觉到抱着她时也碰着其他受伤的地方了。
血丝从还没从陈林安嘴角流干净，但她还是闭着眼微笑地面对衡念永，双手打着颤去摸寻他的脸。
衡念永主动将脸凑过去，身上的衡力传递到陈林安身上，将寒冷和痛苦驱走。
陈林安还能开心地主动环手圈住衡念永的脖子，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念永，好，暖和。”
衡念永两手抱着她，“你也是。”
剩下的两只斜因为面具人的死亡，恢复自己的意识，还没来得及对面前的衡念永嘶吼……
“嘭！”
人形斜的上半身就消失了，说是消失了，不如说是被衡念永一拳轰爆了，连同体内的斜核一并炸掉，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后倒下。
斜蜈蚣死力抵抗，朝着他扑来，衡念永一手抱着陈林安，一手以掌为刀，对着袭来的斜蜈蚣轻飘飘地斩下。
下一刻，它庞大的身躯就被从正中间劈成两半！黑色的血光冲天而起！像暴雨一样落下，但滴在衡念永周身时被他隔绝开来。
两只a级的斜，仅过了五秒的时间，一拳一掌，灭杀干净。
衡念永也看了看自己，拥有排山倒海威能的衡力，这却只是衡晓枫的一半。
“这还只是一半吗……”
“念永……这是……什么……声音？”
“落幕的声音。”
“落……幕？”
“嗯，结束的意思。”
他犹如抱孩子，抱着陈林安回到车厢，将所有的一切留在身后焚烧。
“我可以，睁，眼，吗？”
衡念永身上张牙舞爪的衡纹褪去，直到不再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才说，“可以了。”
陈林安听他的睁开眼，看到衡念永对着自己笑，太阳升起照射进山涧。
照进森林里，照在倒塌的铁轨上，照在面具人已经僵硬的尸首上，照在衡念永的笑上。
无论你好，你坏，你丑，你美，太阳总会公平地照在每个人身上。
衡逸抬起头，他睡着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会睡着，白欣娜已经醒了，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早上好，衡逸。”
衡逸将他那副性无趣的表情收了收，“早上好，欣娜。”